真的是谢天谢地!我差点就当着邢佑的面晕厥过去了!
“你的脸色很不对劲儿,出了什么事?”邢佑敏感地盯着我的神情。
我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感到口渴难耐,便狠狠地啜了一口已经凉下来了的可乐:“没事,我——高兴呢!朋友的姐姐醒来了,我很高兴呢!”
一种异常的光在邢佑的双眼中一闪而过,他挑了挑眉:“的确是好消息,我送你过去探望一下?”
难受得快要窒息的感觉卡在了喉咙处,我下意识地用手掩住胸口,难过地点点头。我们在电影中场就离开了,现在的我坐在了邢佑的雪白色的宝马中,看着快速后退的景物,我差点以为现在正在时光倒退。潘思妮醒来了,她睡了一年,终于都醒过来了!可是,为什么别人在喜悦的时候,我竟然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我甚至还希望她永远不要醒来,作为她做错事的惩罚。
一尘不染的宝马在潘思妮所在的医院门口停下,医院楼层的灯光刹那间照射到我们身上。邢佑若有所思地盯着这所医院,好像透过这栋医院就能看见某个人——那人一定不是潘思妮!
我迟疑不决地下了车,踏进那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的医院,心事重重地按下电梯按钮。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回头看了看门口,邢佑的车子已经消失不见。潘思妮一定不会希望见到我,而我,也不想瞧见她。可是——潘多才,作为一个朋友,我也很应该替她高兴。我最怕的,就是潘思妮的醒来意味着我跟潘多才之间的友谊的结束!
我在病房前不停地踱着步,踌躇不前,刚伸手想推门进去,却又因为害怕看见潘思妮而缩回了手。里面会有些什么人呢?邢旻在吗?我扶住沉重的脑袋——我不应该来这里的。
正在我转身离开之际,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乔梦,不进去?”
陈宝蓝穿着一件干净的粉红色衬衫和一条熨得笔直的灰色西裤出现在我面前,瞪着一双无辜又友善的眼睛。
“我正在找呢,不知道哪间才是。”我牵强地笑了一下,不自然地左右顾盼着。
“在这里呢。”陈宝蓝领着我打开病房的门。
我知道!
一股浓重的药品味道扑鼻而来,令原本不适的我更加头昏脑胀了。我跟在陈宝蓝的背后,似乎在想办法隐藏——但是又怎么隐藏得了呢!
我看见骆少郧的后脑勺,看见潘多才正亢奋无比地走来走去,不时还发出欢呼声,接着,接着看见潘思妮——苍白的面孔露出快乐的笑容,毫无血色的嘴唇不时发出细小的交谈声,总体来说,她的状况不错。
我深呼吸了一阵,一鼓作气地大步的往前跨去:“潘多才!看你那高兴的样儿!”
潘多才兴高采烈地向我扑了过来:“乔梦你来了真好!大家都来了,我感到很高兴!”说着,她转身向潘思妮介绍我们:“我们四人在公司感情最好!像家人一样,你看,现在晚上十点了,听到我的喜讯,他们立即就赶过来替我高兴了!”
一道犀利的目光穿过了我,使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潘思妮注意到了我,双眼之中满是惊讶:“谢谢你们。”
我露出无所谓的模样,耸了耸肩:“应该的,为了潘多才。”
“是潘多才最重要的人,也是我们最重要的人。”陈宝蓝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善良的面孔。
“跟我们就别客气啦!”骆少郧豪爽地说道。
我看见潘思妮正以欣赏的目光盯着陈宝蓝看,嘴角还不时上扬着——她不能这样看陈宝蓝!我忽地想起了今天下班的时候我和陈宝蓝的尴尬事。我只是,只是想陈宝蓝能在乎我一下,并不是拒绝他啊!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陈宝蓝,只见陈宝蓝对她张开了温暖的笑容。不行,不行!潘思妮有她的邢旻,我有我的陈宝蓝!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之中。
我犹豫不决地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邢旻的电话号码。我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呢?要是不告诉他,我觉得我的陈宝蓝肯定不保了!于是,我毅然决然地按下拨打键,一边作着深呼吸,一边把手机放到耳边。
“喂?”邢旻那装可爱的声音刺耳地响起。
我抓紧了手机,呼吸有些短促:“邢旻吗?我告诉你——潘思妮醒来了!”
“真的?”他不相信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恐惧——恐惧?
“是真的,你大可以到医院去看她。”我挂了电话,嗯哼,我的陈宝蓝有救了!
我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逛着,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好好的周末,为什么要被潘思妮醒来的消息搞砸呢!一想到她,我就感到末日的到来。不是吗?她竟然醒来了!最让人心痛的是,她居然在谋划着掠夺陈宝蓝了!
不能让这件事发生,不能让她得逞!
我又拿起了手机,犹疑地盯着屏幕上陈宝蓝的手机号码——我昨天,好像拒绝了他啊……现在又打电话约他,算什么呢!况且我还是女孩子!
Whatsapp,用Whatsapp总算可以了吧?发个信息,不等于我对他有什么意思啊……“你在哪儿?”我随便发了一条信息。
不一会儿,他就回复道:“在医院,你呢?”
医院!谁的医院?潘思妮的医院!
“在大街上,一个人走着。”我就独自在街上瞎逛,你却陪着潘思妮!想不到你还是落在了潘思妮的手上。
“这边都弄得差不多了,你在哪儿,我过去会合你?”
我感到胸口好像有什么堵着,呼吸开始困难:“广百的Star Bucks。”
我心神恍惚地走到广百,眼前浮现起张根锡的笑脸……我知道我出现幻觉了。我走进星巴克,点了一杯摩卡和一份蓝莓小蛋糕,然后坐到靠窗的位置上,空洞的双眼盯着过往的行人。
“乔梦?”邢旻在我对面坐了下来,手上拿着一杯盛满牛奶泡的卡布其诺。
我诧异地看着他:“你不是去医院了吗?”
“去过了,”他轻轻地呷了一口卡布其诺,样子看起来也不怎么喜悦,“潘多才在那儿,还有一个男人。”
我沉思着低头看着蓝莓蛋糕,用小勺子戳了戳它——我大概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所以我才没有进去病房,看起来潘思妮好像很喜欢那个人。”邢旻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看着窗外。
“陈宝蓝?”我紧蹙着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邢旻用手托着腮帮,看向我:“你的同事?”
我的男朋友!亲昵男性朋友。
“嗯——平时跟我们在一块儿感情很好。”特别是对我。潘思妮怎么一醒来了就把他夺走呢。我抬头看向邢旻,他的表情告诉我他也在苦恼着这件事情。
这时,Whatsapp的信息传送了过来——“乔梦,我先回去了啊,你们慢慢聊。”字里行间透着陈宝蓝那轻松的语调。
就这样,留下了我和邢旻这两个情场失意的家伙坐在星巴克里唉声叹气。
我倚在厨房的门框上,木然地瞪大了呆滞的双眼,盯着在厨房忙进忙出的妈妈。
妈妈微微皱起眉头,双手捧着热气腾腾的汤锅:“你怎么了?”
“妈妈——”我咬着嘴唇,“如果被你遇见了你曾经的仇人怎么办?”
“躲开啊。”妈妈理所当然地答道。
我摇摇头:“根本躲不掉,那个仇人还谋划着想在你身上夺走你最喜欢的东西,怎么办?”
妈妈沉吟了一会儿,继续捧着刚炒好的青菜从厨房走出来:“那就让他夺了去吧,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这道理不用我说了吧?”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我苦思苦想着,连嘴唇都咬破了口子。
妈妈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难不成要正面对抗吗?何必呢。”妈妈苦口婆心地说着,那些旧道理在我脑海中盘旋,我有些生厌地走回房间——一切的不服气,一切的年少轻狂都使我听不进妈妈的劝说。
我仰面躺在了榻上,盯着悬挂在天花板上的陶瓷灯。静静地呼吸着,想起那个曾被潘思妮夺去的学长,想起一直跟我亲昵不清的陈宝蓝——或许妈妈说得不错呢,潘思妮所做的这一切如果能够成功把陈宝蓝掠去,那么,这么容易就被俘虏的人,即使被捏在我手上那又怎么样呢,迟早也会逃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