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枫林中,在此女子逃跑的道上拾得一张陈梦的学生证复印件。
陆晓还是不太明白:“这些人当中,你就肯定她的目标是陈梦?”
“是的。”他懒得解释。
女子在红枫林失手,以她的处事作风,必然还会筹划下一次的绑架。项子翼安保加强,私宅又重重防护,她已不可能轻易靠近。
项子翼最疼爱的人是表妹陈梦,而陈梦年少任性还略显萌呆,是项家目前唯一不掌军机重权的人,而她的身边又无勇猛保镖,自然是最好的下手对像。
而项家今天的低调寿辰又是最好的时机。如果不是陈梦一早就被陆晓说服,故意带此女子到聂皓天藏身的书房里来,她可能再一次把项子翼绑架到手了。
这名女子为求计划书似乎已不顾生死,如此执着的贼,现今世道还真是少见。
如果是为财,必然不会挑天朝最大势力的人来招惹,即使不明真相招惹错了,一击不中也不会再胆大包天,卷土重来。
此女子作风诡异,身份也诡异,但更诡异的是他自己的那颗心。他和她一直远远的对峙,几次交手都只看到她一个背影。但是,红枫林里她的幽香,书房中她的娇喝,那身段儿,那声儿,明明和她没有丝毫的相似之处,但她却又总是让他想起她。
想起她,在这个清冷萧索的秋夜,如果她还活着,她会散着什么样的香气儿,说着什么样的傻话?
微微,你想我吗?我想你……
走近木门侧壁,敏锐的闻到一板之隔后的芳香。他手指碰上门板,抠着一处隐秘的凹陷向外一拉,木门内,清香扑鼻,意境撩人。
两个抱作一团的男女,正忘情而激烈的亲吻着。唇瓣交缠间发出撩人的啜吸声,娇气喘的女人长发散在脸颊,遮住了姣好的容颜。
“嗯,啊……”
任谁人看到此等场景,都不好意思再打扰好朋友的好事。只是现在这个人是聂皓天,他冷着脸,单手向那女子扯去,半空中项子翼以胸膛挡在她的面前,正亲得起劲的太子爷脸儿潮红,眸子里情愫满泻,他这个陶醉得近乎意乱神迷的样子,显示出刚才的爱缠并非假象。
不管如何,太子爷刚才十分享受。他以指尖轻轻的扫了一下自己的薄唇,回味无穷又略带薄怒:“聂皓天,一场兄弟,你这样坏我好事?”
聂皓天的眼睛深沉得像冰冻的雪野,单手推开项子翼,揪着女人的胳膊要提出来,项子翼更紧的护住她:“聂皓天,这是我的女人,你发什么神经?”
“特种兵办案,太子爷想要拦一拦?”他的手紧紧的拽住项子翼身后女子,女子受痛向后缩,护花的项子翼愤怒:“聂皓天,这里是项家,这是我的客人。”
“什么事?”门外传来齐整的脚步声,由数名荷枪实弹护着进来的项大走了进来,随行的还有项老太爷和几个叔伯。
这个狭小的空间登时就变得水泄不能,众人皆好奇的望着在门板间纠缠的聂皓天三人。
看见最高领袖亲临,聂皓天如今又胜算在握,微松开手,淡然道:“今晚这名女子想要对子翼不利,刚才逃跑,进了这间屋。”
众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项子翼,他怒瞪了聂皓天一眼,拖着身后那名女子从暗光中走出来,他轻挽着女子的手臂,语气几分呵护几分爱惜,还微微薄怒:“爸爸,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郝清沐。”
女朋友?
现场安静得很,项子翼小心的以手轻轻拔开郝清沐散开的秀发,把她的秀发别向两侧耳后,女子微抬眼眸,抿唇微笑,微暗的斗室顿然满堂生辉。
亮闪闪,晶晶莹,有一种美丽叫夺目。
事后陈梦形容:表嫂,你当时真是亮瞎了我的狗眼!
满堂的寂静,太子爷第一次公开承认的女朋友,还是在项家众多长辈面前。不过,小俩口在项老太爷的寿辰上,却躲在这么个又黑又窄的板间房,两人身后还立着个目瞪口呆的聂皓天,这情境真是诡异得不得了。
屋子里的人个个位高权重,毕竟都是见惯大世面的,美人嘛,见惯不怪,所以对郝清沐的惊艳也就那么一刹那,真正让人惊讶的却是聂皓天的失态。
自郝清沐站在光明中起,一向沉着冷静的聂皓天先是目瞪口呆、脸如死灰,伸出半只手掌却在半空中籁簌的抖。项子翼似乎想要迅速离开现场,还没介绍女子的名字,便拖着她要离开。
她的脚步才刚要踏出瓦屋,刚才还定定的表演呆滞的聂皓天就突然向前扑。他的身子刚扑到,项子翼也迅速挡在郝清沐的身前。
但项子翼的身手怎么可能比得上聂皓天。而且聂皓天用的是拼命的招式,对项子翼的遮挡完全无视,直来直去的一掌击中项子翼的肩膀,再向外一扯,项子翼被甩向后,他已整个人向郝清沐扑上。
他真的是“扑”,没有任何花俏的招式,两手张开,一瞬间便抓紧她的肩,用力一围,她整个被他搂抱在怀。那么疾风急雨一般的攻势,他死死的搂紧了她的身子,胳膊的力度像能把她揉碎,但在搂上她的那一刻,他的声音却温柔得不似是真的:“微微,微微,我的微微!”
他那般深情而温柔的唤她,缠着她身子的力度不减,手指在她的背上轻轻的抚,那么的珍惜,像抱着他生命里的珍宝。
伟岸坚强的男人,把头低低的偎在她的肩膊,轻柔、酸涩的:“微微,微微,微微……”
他细细的喃着这重复的音节,似是他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字,又似是这唯一的重复的字里,便是他千千万万种不同的情绪、相同的思念。
微微,微微?
一声声,低沉的嗓子,沉痛的呜咽。
他在她坠下悬崖的那么多个日夜,都不曾痛哭在人前,只因当那类似绝望的哭号在他的身边响起,他就会以为,心里的那个人,她走了,永恒的和他诀别。
他不敢哭,不敢承认这惨痛的事实。
这个夜,他抱着怀里的女人,在这些德高望重的军委常委班子领导的面前,他突然像爆开的蚕豆一般,肆无忌惮的咧开嗓子,像个孩子一般放声痛哭:“微微,微微……”
他揉着她的肩,又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脸,这张脸从没有过的艳丽,不像记忆中她的清秀俏丽,而是浓烈的艳到极致的美。
可是,这有什么要紧的呢?你回来了,就在我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