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进展顺利吗?”“尽管还有些不熟练,可我在班里总受老师表扬。”
“哇,真的吗?哪天露一手吧。很让人期待哦。”
“请稍安毋躁,我就等妈妈生日那天了。”
想当面包师的儿子担心姐姐因为复读内心苦闷,经常做些玛德琳蛋糕或者曲奇饼回来让她高兴。他踏踏实实地去上面包师培训课,从不缺席,让我非常欣慰。孩子能对某件事格外上心,集中精力进行挑战,我们都看在眼里喜在心上。还说要给我做生日蛋糕,高兴的同时我心里产生了许多有趣的想法。
因为单是想象儿子经营一家小小面包店,妙语连珠的他引得店里顾客络绎不绝就很心满意足了。看着儿子踏踏实实地朝自己制定的目标勇往直前,心里有种美妙的期待:“不管做什么都会成功的。”世上没有对孩子不抱任何期望的父母。孩子的梦想越宏大,与现实越接近,父母越高兴。意思相当于,梦想当总统的孩子总考全校第一,每次都参加学生会会长选举一样。
我的期待没有这么具体和现实,是种“这孩子长大了到底会变成怎样”的期待。女儿把未来设计得极为细致,不但无懈可击,而且我相信即使遭遇逆境,她也能用自己的方式战胜困难。尽管对儿子也抱有同样的信任,心中却对他的将来很是期待。如何渡过大大小小的难关,遇到什么样的人给人生带来怎样的大改观,梦想会变怎样……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站在孩子们这边,给他们摇旗呐喊。但也希望他们尽可能靠自己的努力接近梦想,尽情享受人生。
“你真让人失望。”这句话我听过,很多父母也都说过。我前面提到,父母应该感到失望的不是孩子考得少,或者不听自己的话。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或感到离开了好成绩父母就不再爱自己,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失望的。
“我的孩子竟然想当消防员。在美国那样的国家,精英们会去做消防员,我们国家有谁能理解?要是孩子学习不好,我就不说别的了,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危险不说,报酬还不高……哪个父母愿意把孩子往死路上推。”
孩子谈到自己的未来和梦想时,我们不能当场加以评论。现在的大人不也是活得与儿时打算不尽相同吗?世界上没有能说中梦想的算命先生。梦想只属于自己,家长应该成为使孩子真正怀揣梦想的支持者。梦想不知道何时会变,以及会怎样变,但我相信,只要家长真正伸出援手,梦想就会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家长能改变盼孩子成才自己好沾光的梦想,就能成为孩子圆梦路上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从邪恶的“适合”中解脱出来
“妈妈说我得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爷爷和爸爸也这么说。可我好像成不了那样的人。您也知道,我有太多的缺点和不足。”
应秀想当棒球运动员,每天放学后会去练习室练两个小时。家里从爷爷到爸爸和成绩优异的姐姐都是医生,也盼望家中的独子应秀当医生,或者从事与法律相关的职业。可应秀无法放弃棒球运动员的梦想,为了筹集这笔学费,他瞒着父母周末出去打工。去补习班的时间得练球,每个周末还在打工,自然考不出理想的成绩。现在马上就要升高中,他说至少要赶在这之前转到培养棒球选手的特殊学校。对此,我不能轻易作答,只是告诉他,无论将来做什么,学习都是根本,要在这上面多花些心思。另外,好好想想自己是否真有做棒球选手的才能,选这行是否会后悔。
世仁的情况和他类似。
“作为学生,理应努力学习。我是老大,家里条件又不富裕,妈妈让我找份赚钱多的工作也无可厚非。但我想当设计师,城市里到处都能看到自己的作品,该有多得意。可这根本实现不了。”
能有这么具体的梦想实在很了不起,为此我约了她的家长见面。当初,他们认为世仁不愿学习,出了问题才让孩子找我咨询。现在,我反倒认为是时候见见他们了。
“您和世仁聊过吗?”
“聊什么?平时各种各样的话没少说,女的凑到一起不都那样嘛。”
“世仁性格内向,不会轻易把心里话说出来。”
“您说得对,但我毕竟是她妈妈啊。”
“您希望孩子将来从事什么职业?”
“女孩子最好还是做公务员或者老师什么的,好找对象,挣钱也多。”
“话虽没错,但我觉得世仁似乎不是那么想的。”
“为什么?是不是又说想当设计师了?她是说过想学美术,可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而且我们身边几乎没有靠美术这条路成功的人。作为父母,我们反对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其实也不尽然。只知埋头学习,想做什么都不明确的孩子,最后会找不到方向,岂不更遗憾。充满热情的孩子能较快认清自己的能力,更好地找准方向。您完全不用担心。”
“三年前,我侄子通过了教师资格考试,现在在学校教书,报酬高不说,还有很多介绍女朋友的,可让人羡慕了。不知道世仁为什么非选那么个行当……也许觉得设计师外表光鲜,一时冲动才那么说。学习再努力些找个好工作问题应该不大,最近看她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们都担心死了。”
我让世仁妈妈来是为了说服她。现在看来,让她承认世仁是个独立的人,成为孩子梦想的支持者,要花费不少时间。我们约好下次再见,但下次能不能见到就难说了。或许,她认为我只会让孩子学坏而中断咨询也不得而知。
于是,我告诉世仁下次咨询兴许就是最后一次,让她尝试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而不是其他人的话。
“老大就得这样吗?女孩子就得这样吗?学生就得这样吗?为什么非让我这样?”
我建议世仁,从这些可能突然涌来的想法中冷静下来,只去想自己。“我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需要做出怎样的选择和努力才能使自己变得幸福?”这是一项通过以上思考安慰被禁锢的自己,把自己从框框中解放出来的练习。我称之为“从邪恶的‘适合’中解脱出来的方法”。
的确有很多父母以孩子尚未成人,无法自己作出判断和决定为理由,为他们确定方向和梦想。再不然,至少也是用“你得这样做”的方式赋予孩子某种适当性。
回想过去,十几岁的时候我也曾感到自己被要求的事情都不公平,很久之后无法承受的悲伤一股脑涌来,常为此痛哭流泪。“我是父母就必须这样吗?我是一家之长就必须这样吗?”生活中,大人也同样在别人定下的框框里,经受着身份自卑感的折磨。
说别人“你是……就得……”之前,我们需要练习倾听对方的声音。谁都没有资格规定我们必须怎样,我们自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