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生扯开衣衫,在伤口处涂上了随身带的金疮药,洞穿他身体的剑伤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了愈合。
“煤老板不愧是煤老板,要钱不要命啊。”布麻大盗小声轻笑,一边颠着连城璧。
他一踮脚,就消失在了月色中,寂静的房内,煤老板躺在床上,放大的瞳孔显示着他的恐惧,他胸口上拳头大小的伤口昭示了他的死亡。
煤老板无疑是个聪明的人,派一等一的高手坐镇假玉,连城璧却揣在自己内衣的夹层中。
平静的平水,突然下起了雨,洛长生走在漆黑静谧的街道间,雨滴落在他的额头,流淌的雨水泛着月光将他刀削般、钢铁般、平静而狰狞的脸孔照射出来。
洛长生从未如此屈辱,第一次有人刺伤了他却还能活着离开,一想到何自在抚摸着他脸颊的双手,他就不禁抽搐起来,狰狞的面孔混杂着暴露的青筋,他走路开始一瘸一拐,他觉得刚刚洞穿的心口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是如此的痛苦,但他却不能将这份苦楚分享给别人,这是何等的屈辱,他的眼神变得越发阴暗,浑身的伤痛让他在大雨下挣扎着打滚,满身的泥土,蜷缩抽搐的四肢,没有人会知道如此落魄如同乞丐般可怜的少年居然会是名震大燕的天一阁杀手。
雨小了,阴云开始散去,洛长生冰冷的目光在接触第一缕阳光时,映射的是无尽的杀意。
他的剑已经冷了,沾着的血顺着剑锋淌下。
他的心已经空了,背叛的伤痛令他浑身作呕。
即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恶心,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
他累了,他以为他有一帮可以为自己舍身忘死的兄弟,然而他们都死在了他自己的剑下。
他真的很强,混迹江湖三十余年,未尝一败,可是猛然回首,他突然明白自己到底有多失败。
因为他活了这么久,却没有一个朋友。
人们大多只记得他的绝技一叶孤城,却忘了他叫邱少华,他发誓要让所有背叛他的人覆灭。
晚雪残月,弥漫的雾气,只留下折断的孤城剑。
邱少华一袭青衣,他的面前是久负盛名的落雨剑客何自在。
“你是谁?如此迷人的玉质,我仿佛能感受到它散发的香味。”何自在伸出了双手轻轻抚摸着手上的碧玉,就如同抚摸男人的脸颊一般。
“邱少华,今日来取你得命。”话未说完,他的剑就已出,没有人能形容这一件有多么精彩辉煌,又是如此的惊艳卓绝,仿佛只是这一刹那,就让所有生命黯然失色。
何自在的玉碎了,他的剑也断了,但是他的脸颊却泛着潮红:“啊!这是多么美妙玉珏,这是多么辉煌的剑法!”他开始踹息起来,他疯狂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邱少华的青衣,最终定格在自己的脚下。
他的剑还是那么快,那么让人陶醉,所有被他杀死的人都绝不遗憾,因为他的剑是如此的美妙,以至于能看尽他们这一生从未领略过得极致。
邱少华轻轻一叹,离开了这平静的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