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地上只有石子和泥灰,宅巷左右是两户人家,屋子有檐,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淋得到雨水。但是因为湿漉漉的衣服,水滴滴答答掉在石子上,搅得一塌糊涂。
血水渐渐从缝隙里,一丢丢地显现。
王邈邈从口袋里拿出密封袋,手套,开始装流动的血水。
我皱了皱眉,张口就开始吐槽,声音沙哑:“你装这些有什么用,凶手尸体不是最好的验证身份的证据。不是基因库样本短缺,你带血回去也没有用啊。我们难道不是应该顺着血迹查下去,找到杀人现场吗?”
“给我纸。不然棉签也行,最好没有指纹。”王邈邈接着说道:“我不是为了查被害人的信息,我是为了查凶手的。万一凶手的基因是三分之一呢。”
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
看来王邈邈才干和职称还是名副其实的。
袁子科去车上拿了包未拆封的餐巾纸给他,之后按照他的指示给警局打了电话。
王邈邈对着袁子科手里的手机说道:“老黑,晚上把周庶给我扣牢了,顺便让你徒弟过来,给我收集指纹。”
老黑是鉴证科的头头,算是年轻有为。
巷子走出去之后,有一截比较泥泞的路段,王邈邈跟中了邪一样,不停地在挖土。用他的话来说,凶器有可能埋在任何角落,只要肯挖,就没有不能排除的地点。
我裹着大衣,心里闷闷的。
宅巷出来只有这条路,一般鲜有人走,因为下过雨,坑坑洼洼。但是很显然,土地没有被翻过的痕迹,因为即使下过雨,王邈邈挖起来仍旧很吃力。
等……“凤梨,不,袁子科,你看。”
王邈邈哐嘡一下,挑出一把匕首来。
我想要上前,被袁子科拉在身后,他高大的后背正好挡住了我的视线。
“再往下挖试试,我看过尸体的检验报告,一般来说匕首不可能是凶器。”
“是。”王邈邈的声音都些抖,我的呼吸屏住。全神贯注听他接下来的一字一句。“可是我不想再往下挖了。”
我的心也被揪在了一块,抓着袁子科衣服的手冻得僵硬。
王邈邈站起来,把匕首放进自封袋。我斜着身子,缝隙里看到他眼角的泪珠。他就跟泾邦大厦第一次看到尸体时候的我一样,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死命的想要逃走。
我通过袁子科的笔直的手臂空隙去抓他的手,两双凉得可怕的手紧握在一起。
我听见他近乎崩溃压抑的嗓音响起,“凤梨,我害怕。”
“我不想查了,也不想当警察了。”
“我收回我之前的话,我并不因自己是警察而自豪了。前段时间看包青天,网友弹幕里说,包青天就是个祸害,他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命案。”
“小时候我多喜欢他。可就刚刚我觉得,或许查案的警察都是祸害。”
“我几乎、当了警察之后,几乎天天都会碰到命案。各种各样的死法,安详的惨不忍睹的都有。”
“你知不知道,我没当警察的之前,全世界人都活的好好的。我没见到过车祸,没人自杀,没人他杀。”
袁子科手机响了一下,他接起来。
是周庶他们打电话来要具体定位的,还没等他开口,话筒就传来薛养伍的声音:车再往里开点,他们就在前面。
很快宅巷就传来窸窣的话语声,王邈邈留下标记的地方,老黑的徒弟开始在两面墙上收集指纹。
袁子科从口袋里拿出还未用完的纸巾递给王邈邈,声音毫无波澜起伏:“你是警察。”
“啊哦。”王邈邈尖叫。
袁子科拍掉他抓着我的手,不客气地说道:“别碰我家姑娘。”
身后的人,在前面盖出一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