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男人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白色的衬衫搭着洗得泛白的牛仔裤,皮肤很白,长得标准的一副斯文样。衬衫的纽扣全都系上,显得有些呆板,却不失可爱。憨憨地,有些好欺负的样子,双手紧紧的拽着一本厚厚的书,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注视前面的镜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不知道当时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看着照片,莫乃依直觉照片上的男人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应该很好接触。不同于以往的强烈态度,这次主动开口询问母亲,“他叫什么?”
“呃。”早就有准备接受女儿的脱辞,却没想到这次竟然不同于以往的反应,莫妈妈一时有些反应无能,直到自家闺女笑着看着自己又问了一遍才回过神来。“哦哦,你表婶说他叫向刚,师大毕业后回到G市师范任教,应该是比你大三岁。”看一眼照片上的小伙,莫妈妈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不过,看着面相倒是挺年轻的,感觉这小伙性格应该挺温和。”
“嗯,等回G市,我找时间约一下吧,先见个面看看。发展不成,至少可以做朋友。”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打算,原来接受现实生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观察着自家姑娘的表情,仔细听着她的话语,莫妈妈张嘴想开口,又害怕戳到女儿心中的旧伤口。不问不好,问了也不好,真的好难。谁没有年轻过呢?谁在年轻时候没有爱过伤过呢?只是不想自己的丫头因为初恋的失败而影响到终身。毕竟,这个世界少了谁地球都同样转动,少了谁,另一个人还是得活下去。
老妈欲说还休的纠结表情看得莫乃依心头难耐,母女俩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呢?之前自己不愿提及是因为伤得太深,这么多年过去,伤疤早就淡化,勇于面对才能重新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所以,这次,她决定主动和母亲谈及一下她失败的初恋。
“老妈,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吧,你这样纠结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了。”挺直了腰板端坐在沙发上面向母亲,准备来个母女俩的知心对话。
既然女儿愿意主动和自己说说她的过去,做母亲的怎么会反对呢?其实,她并不想多加提及过去,人总得向前看。伤口虽然愈合,痛还在。为人母亲怎么可能狠得下心生生地揭开自家孩子的伤疤呢?“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了。咱总是要过日子的不是?一切往前看就行。你老妈我现在只关心你现在心里的真实想法,和妈妈说说,你现在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喜欢他吗?”
“妈。”软软的叫了一声旁边带着沧桑养育自己长大的女人,莫乃依突地扑进母亲怀里。其实,老妈提出的问题也是自己最近再次看见那个男人一直在盘问自己的问题。还喜欢他吗?从来都没有忘记,也不曾忘记,足以说明了一切。他是那个能影响她情绪的唯一,也是她愿意共度一生的唯一。只是,现实的差距,两个家庭的差距该怎么超越?就算他是真的很喜欢她,很爱她。可是,她不愿也不想因为自己,父母就要遭受别人的轻视和白眼。
是的,她不愿意!
怀中颤抖的身体,早就给出了真实的答案,她这个死心眼的傻丫头哟。莫妈妈双手怀抱着哭得伤心的女儿,在她后背轻轻抚摸,如同婴儿时期哄着宝宝睡觉的轻声低喃,“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有妈妈在,有妈妈在呢!”
感受着母亲的关爱,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情感终于找到一处缺口发泄,莫乃依哭得全身舒畅。累了,也哭够了,才从母亲肩膀上抬起头来,顶着红肿的双眼,瘪着红红的小嘴万分委屈的盯着老妈。
见女儿的哭声小了,情绪也变得稳定了,莫妈妈伸手点着莫乃依红肿的小鼻头嘲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哭成小猫样,小心外面的小朋友看见笑话你哟。”
“妈。”叫唤出声,莫乃依不好意思地朝着老妈怀里拱了拱,继续撒娇。莫妈妈抱着怀里的闺女摇啊摇,想小时候那般轻轻述说,“其实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你的外婆呀可是财主之女呢!家庭富有,长得漂亮又端庄,年轻时候看上你的外公,不管不顾家庭的反对硬是要跟着当时一无所有的外公。”
原来外婆还经历了这样一段浪漫又深刻的爱情,莫乃依抬头注视着母亲静静聆听。
“虽然之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后来通过两人的共同努力,你外公从穷书生变成松镇学堂的教书先生。当时那个年代,有文化的人可是个香馍馍呢!以后呀,这日子是越过越好,你外婆的父亲也低头回来认亲咯。”莫妈妈回想自己父母相亲相爱一辈子,脸上布满层层慈祥的柔光,光彩夺人。
“自古以来,婚姻都受到很多因素影响,门户对等,感情深浅,最关键是要随自己的心。”莫乃依静静地没有说话,莫妈妈继续说,“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情,可是真正爱上的人就只有一个而已。所以,闺女哟,咱们要学会珍惜,也要学会接受一路上的挫折,那都是生命中的历练,是人一生很重要的财富。”
母亲的一番话让自己对爱情有了另外的看法,乖巧的在母亲面前点头表示明白,“妈,我会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情,您老放心。”也许,不一定会和自己最爱的人走在一起,至少努力过,争取过,随着自己的心走,那就足够了。
“相爱的两人谁没有小打小闹呢?”莫妈妈看着女儿俏皮地眨巴着双眼,“我和你爸不是吵吵闹闹这么多年过来了么?老伴儿老伴儿,这越老还真越离不开了呢!”
其实,看着父母一路走来,虽然有吵闹,有争执,最后都是老爸首先低头。老妈的性子比较刚烈,遇到温柔型的老爸真的很相配。自己这火爆脾气确实应该找一个温润的男人比较合适。只是,当初爱上的怎么不是这样的男人呢?莫乃依摇摇头不去再想。
见闺女脸上展现了笑脸,不像起初那般愁苦着,莫妈妈笑着嘱咐,“丫头,老妈只是想告诉你不要死心眼,有的时候放下过去才会柳暗花明。”人呐,不能一味的封闭自己活在过去的时光,不论当初有多么美好难以忘怀,过去的都只能成为历史,最重要的是当下和将来。只有放开过去,才能打开被迷蒙的双眼看清楚现在,去考量当下。
莫乃依受教的点头,姜果然是老的辣。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说的就是现在自己心底最真是的感受。突然,沙发上的包包里手机铃声大作。莫乃依摸出手机看见屏幕上的闪烁的熟悉的名字,嘟着嘴没打算接听。手里紧握着电话紧盯着屏幕一闪一闪,莫妈妈在旁边看着女儿的神情,分明是在与对方较劲嘛!
电话铃声终于停止,莫乃依看见屏幕上显示的未接来电个数,惊讶的张嘴无法言语。这人在搞什么?一百多个未接来电,手机电量被打得只剩下五分之一了,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眼尖的莫妈妈瞟见女儿手机上的未接来电也是吓了一跳,这人得有多着急的事情不停的打电话?转念一想,她似乎明白了某些事情。于是,莫妈妈试探的开口,“是他回来找你了么?”
发现老妈盯着自己的手机问话,莫乃依顿时小脸通红,喏喏地开口,越说越激动,“嗯,不知道这人怎么回事,说要来G市发展公司业务,上个星期无缘无故的出现又消失,昨天又突然出现,真弄不明白这人想干什么!”
女儿语气激愤,表情却是担忧又喜悦,这么别扭的表现分明是很高兴的样子。此时,电话铃声再次响起,还是那个名字。莫妈妈挑眉看着女儿纠结的表情,“人家都打了这么多次电话,好歹接一下问问什么事情吧?”莫妈妈说完话,看着女儿站起身接起电话朝屋外走去。叫那邡是吗?她开始对这个人好奇咯。之前对这人没有什么看法,可看见屏幕上显示那么多未接来电,要是没有感情怎么会表现如此?
拨了这么长时间的手机终于接通了,那邡一个激灵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焦急,“莫莫?”
男人的担忧毫无掩饰的通过话筒传进耳朵,让莫乃依有一股流泪的冲动。他为什么还要这样?为什么在自己决定要忘记他的时候又突然这样的表现?情绪有些失控,捂着嘴半天没有回应,她不想让他听见自己因为他的关心而感动的声音。
“莫莫?”举起电话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那邡对着话筒再次叫唤,“莫莫,你在吗?”
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莫乃依哑着嗓音低低的回应,“在。”
电话那头的人总算是有所反应了,那邡心中吊起的大石头总算是回归原位,担心的情绪也渐渐平复,“现在在哪里呢?”
“在家。”简单的回答,莫乃依不想说太多话,害怕泄露此刻自己真实的情绪。
“哦。”原来是回家了啊,他怎么忘记他的莫莫离家很近,周末回家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啊!“什么时候回G市?我去接你?”
情人间的宠溺和轻声低喃传进莫乃依耳朵,听得她火气渐升,真是的!这个男人,这个该死的男人!他到底是想怎样?他们明明分手了,已经分手三年了!他怎么能跟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找自己?和自己这样说话呢?三年的空白时间,三年心碎日子难道什么都不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