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辛娆年坐好后,站在夏启身后的女子立马上前来给夏启斟酒,这时辛娆年才发现,原来夏启的酒杯一直都是空着的。
“奏乐,众卿继续。”夏启满脸笑容地抬了抬手,示意众臣继续,不必理会他。
“谢皇上恩典。”众臣也从各渠道知道朱肆将军在城外大败华军,此时又见到将军之爱女也在宫殿里,心里也是一阵舒畅与放松。
丝乐响起,舞姬翩翩,众人似乎都沉浸在喜庆与欢乐之中,但唯独只有一人,心事重重,那便是夏谦,他在等,等时间成熟,一跃入龙门,成为人上之人。
微垂的沉眸扫那些在坐地众臣,唇角浮起一抹冷笑,你们都是效忠皇室的人,只对皇位上的人尽忠,也好,今日就让你们这些中拥皇派见识一下皇权的洗礼。
“安容我敬你一杯。”
“谢皇上。”
夏启望着辛娆年的脸,一阵恍神,明白自己明明就是清心寡欲之人,可为何一见到她,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五年前所有的事,想到这,手腕一抬,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只是唇边浮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苦笑。
辛娆年浅尝,并没有一口饮尽。随后放下杯子,望着夏启,似是有话要说。
见辛娆年此番模样,夏启又是举杯,“谦王可娶得闻名天下的芙蓉郡主,皇兄在此祝贺了。”
夏谦也抬手举着手中的酒杯,回敬向夏启,“臣谢皇上隆恩。”说着俩人相互一笑,一口饮尽。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夏谦那抬着的手腕下,宽大的云袖遮挡着眼眸里一闪而过的狠戾,“夏启你就先得意吧,一会一定让你现出原形,借着安容郡主的手,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皇兄,臣弟最近可是寻得一人,听说他身怀奇术,能知一人身前之事,也能知人身后之事。不知皇兄对此人可否感兴趣,让此人为我们皇兄卜上一卦。”
“大胆,皇上乃一国之君,岂能听信江湖术士之胡言乱语。”紧靠着夏启而坐的卓德突地睁开眼,两道寒光直射夏谦。
“太后此言差矣,此人并非江湖术士,他可是人人都望能请在自己国土供养起来的国师。”
白芙蓉微微地福身,向卓德谏言。
声音虽然不大,却正好让在坐的所有人全都听得个清楚。
夏谦微微颔愕,朝他投去深深一瞥。
居然能请动尚真道人?辛娆年倒是觉得此事越来越有趣了。
在场的各臣子也听了个清楚,谦王居然能在大年之夜请来尚真道人,那个被三国都想破脑袋也想要请回自己国家供养起来的半仙人。顿时全都半抬着头,凝望着夏启,满脸意味深浓,看来他们也很想见一见这所谓的半仙了。
“那就请那奇人进来吧。”夏启知道好戏要上演了,他原本以为夏谦会打兵直接攻进来,却没料到他会来文的。
“是。”夏谦向身后站着的春阳低语,春阳沉着脸立马往外走去。不稍一会,便见到他引着一青袍男子走向前来。
“果然是他。”辛娆年是见过尚真道人的,在见到他走进来时便已认出来了,只是此时她半垂着眉,不去打探。
微微地换了个姿式,斜靠在墨玉石椅上,举杯轻饮。
“见了皇上为何不跪?”
卓德心里虽然也很想见一见传说中的半仙,但是出于是夏谦所推荐的,心底便略有怀疑。尤其是在见到尚真道人站在大殿上,神态自然,见了当今天子也无行礼之意,心底便已是生怒。皇家的权威还从来没有让这样一个外人挑衅过。
“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尚真道人目不斜视地望着脸色已是微愠的卓德,微微地弯腰行礼。
“哼。”卓德一声冷哼,满是不屑,继而转过头,望着夏启,低声道,“启儿,人也见了,但此为娘看着感觉人心术不正,还是驱逐出去的好。”
“好一个心术不正。”夏谦微微地抬头,眯着修长的凤眸,寒光四射,母后啊母后,如若让你知道,你心底念念想要护着的人,已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夏启,到时看你还会这样护着他不。
夏谦的声音很大,似是刻意为之。
吓得众舞姬花容失色,奏乐者也全都是手下一顿,错音响起,立马停了下来。
“继续。”夏启像是没有听到夏谦的话一样,沉声道。
“哼,来人。将我朝这为虎作伥的假国君给本王拿下。”夏谦看着夏启不动声色,立马忍不住,当场就翻脸,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摔倒在地。顿时大殿内只听得清脆的一声玉响,便听得脚步声声,一群手握长矛,身着武装的劲衣男子闯了进来,全速地冲进大殿,将在座所有人全都围住,尖头直指夏启。
“你这个逆子,你这是想干什么?想要造反吗?”卓德早就感觉心绪不宁,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一样。
这会见到夏谦公然将兵马给带入皇宫,且还私自下令围包整个宫殿的大臣与她的启儿,顿时气得整个人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往夏谦身边奔过去。
“母后!”夏启一声惊呼,想要起身将卓德给拦下,但是身边的长矛全都指向他,使得他不敢乱动。
众臣都还来不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突地被一群不似禁卫军的人给包围了起来,“谦王你这是想做什么?”
吏部尚书冷冷地望着夏谦,厉声喝道。
“不想做什么,只想请吏部大人一会将发生的事记录在吏册即可。”夏谦脸上噙着浅浅的笑,一手抓住挥手往他脸上打去的手,眼里闪过一丝挣扎的疼痛之色,“母后,您就真的不想知道你小儿子为何会这样做么?”
“你还不是觊觎你皇兄的皇位,你想夺位,你想弑君。”卓德想也不想,立马吼了出来。
“是不是想夺位,是不是想弑君,此话怕由不得你说出来。”夏谦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卓德的身体便如沉石一般直往地上倒去。
“母后。”夏启心惊地叫出声来,满脸的担忧。
“来人,来人,快来将夏谦这逆贼给哀家拿下。”被摔倒在地的卓德伏在地上厉声嘶吼。
然,众大臣与全都惊骇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事,沿真道人却是手拈了个佛偈,道了声“罪过。”此景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今日会来此,全属无奈了。
辛娆年冷漠地望着,自顾自地独饮,仿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那些舞姬与乐师早在那些不名人士冲进来之时都已吓得软倒在地,低声呜咽着,不敢语。
没有人听到卓德的呼喊,也没有人去再乎她,所有人的眼光全都落在自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的夏启身上。
“你们就不想听听站在你们眼前的这个皇,他有什么话想说么?”白芙蓉冷冷地起身,站在夏谦的身边,毫无顾忌地盯着夏启,满脸的不屑。
“大胆,朝堂之上,哪里容得你这个女子放肆。”
卓德双目怒睁,在碧莲的搀扶下厉声怒叱,随后又转向夏启,“启儿,你倒是说句话啊。”言语间满是关爱与疼惜,眉眼间却是流露出几分焦急。
站在夏启身后的朱砂也是一愣,为什么启皇不作声,让谦王,还有那个令人作呕的芙蓉郡主在那里嚣张。
辛娆年却是一直淡淡地坐在那里,似乎不受限制。
“说,说什么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夏启面色似是很无奈,望着卓德时,脸上又是浮出一丝苦笑。他能怎么说呢,说自己不是夏启,可是,他又有着夏启的思想在,如若是,可真正的夏启却又早已不在人世了。他,能说得出口么,就算说得出口,又有谁能信。
“皇兄你别这样说,臣弟今日请得半仙过来,就是想要皇兄你心服口服。”夏谦突地缓步上前,走出席座,径自走向站在殿中央没有动弹的尚真道人身边,目光微冷,“尚真道人,今天请你过来,还麻烦你能将当日你所看到的事说出来。”
说完后又是抬起头望了眼一直都没有吭过声的辛娆年,目光灼灼,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那好,如你所愿。”夏启神色复杂地望了眼不动声色的辛娆年,心底一阵泛苦,今天这局面,聪明如慧的她应该早就料到了吧。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夏启默然叹气。
“一定不会令你失望。”夏谦语气一冷,连客气与尊称都直接省了。
“那老夫得罪了。”尚真道人站在殿前,无可奈何地福了福身,随后目光落在神情早已控制不住了的卓德身上,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怜,却又透着无奈。
卓德却是满脸乐地瞪着夏谦,“你不就是怀恨当年之事么,现已都过去那么长久,该去的都已去了,你还想要什么,别忘了,他可是你的胞兄。”
“胞兄,哼,就怕只有您认为他是我的胞兄,我可不敢认他这么个来历不明的胞兄了。”说着一声冷哼,示意尚真道人快说。
尚真道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定定地望着夏启道,“五年之前,启太子与安容郡主先后到了清灵观,只是为祈福而来。”尚真说着又是望了眼神色沉着的夏启,轻声道,“可惜启太子当年身中剧毒,老夫发现时,已是病入膏肓,无能为力。”
“既然无能为力,那站在你身前的是何人,你这个老道,不要血口喷人,不要助纣为虐,陷害当今皇上。”卓德又是一口气提了上来,斥驳他在胡言乱语。
“太后请勿动怒,此事当年安容郡主也是知道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尚真道人微抬头望了眼辛娆年,辛娆年却是默不语,似是没有看见,当年之事,她还真没印象,只记得安容郡主是去过清灵观。
见到安容不语,众臣心头也微有颇词,神色不悦地望向辛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