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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三年之后(结尾)

春暖花开,大地回春,院子中成排的垂柳已经长出了嫩芽,春风拂过,低垂的柳枝划过不再冰封的河面,抛下几粒鱼食,可以清晰的看到几尾鱼儿争先恐后的游过来。

在玄机剑庄里,同样生机勃勃的不止是院子中的景色,还有全府上下忙碌不停的人们。卓府千金又要临盆啦!

西厢院里,卓玄青拉着卓夫人的手端坐在院子中的石桌前,相比较急得走来走去的管家来说,卓玄青夫妇还算神态从容,只是不时伸长了脖子向房间中张望的举动也暴露了两人的紧张。

卓玄青朝转了个身走过来的管家摆手道,“卓顺啊,你别晃来晃去了,转的我发晕。”

卓顺连忙红着脸跑过来,“老爷,我不是……哎,小姐好好的回府来给老爷祝寿,怎么还遇上早产了呢?这真是……”说着又叹了口气,刚想继续转圈,看到老爷瞪着自己,连忙缩手退到卓玄青身后。

景然略略舒展皱着的眉头,一双目光如炬的星眸从窗户上转回来,走到卓玄青身旁站住,“爹,您和娘别太担忧。”

旁边翩翩白衣的云非凡也停止了反复开合手中折扇的动作,一张俊美飘逸的脸上在转身的瞬间浮现出一个暖心的笑容,“是啊,爹、娘,也不是第一次生产,您们放心。”

卓玄青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牵着的卓夫人的手,对面的卓夫人紧张的神色稍缓,微笑着点点头回应。

房间里,丫鬟们有的端着热水,有的端着毛巾,有的围在稳婆身边跟着稳婆一起鼓劲儿。稳婆沉着冷静的一边低头查看婴儿出生的状态,一边抬头调整产妇的呼吸,“来,吸气,呼气,吸气……再用点力,来,用力……”

趴在床边的卓蜚蜚随着稳婆的指挥,吸气,呼气,吸气,憋着气跟着稳婆一起用力。她用两只手紧紧回握捉着自己的卓薇薇的手,憋得满脸通红,对疼的满脸大汗的卓薇薇说,“薇薇,别怕,姐在这呢。非凡也在外面等你呢。”

卓薇薇哼哼唧唧的半睁开疲惫的双眼,张嘴想回应点什么,可是一个字都没力气说出来,只能点了点头。

不久,一声清脆的婴孩啼哭传了出来,卓蜚蜚看到稳婆像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血淋淋的孩子来。卓蜚蜚睁着大眼睛一直盯着面前这个血红的孩子,越看越觉得哪里不舒服,突然一阵恶心传来,竟然在这个刚出生的外甥女面前呕吐起来。

卓薇薇生完孩子已经累的昏睡过去了,卓蜚蜚的这一干呕,竟让稳婆准备将孩子递给她的手硬生生顿在了半空中。

一个丫鬟走过来对表情尴尬的稳婆小声说,“田婶儿,抱出去给姑爷看看吧。”

稳婆反应过来,连忙收回尴尬悬在半空的手臂,“小姐,我把小千金抱到外面给老爷夫人,和姑爷瞧瞧。”说完,也不等卓蜚蜚接话,转身就奔出房间。

卓蜚蜚也觉得自己好笑,傻坐在原地。本来是同薇薇约好回府来给父亲祝寿,结果刚进府门就听到薇薇早产的消息。本来薇薇已经被送进房间准备生产了,听说大夫号脉判断这一胎是女儿,卓蜚蜚就吵着要跟着后赶来的稳婆进去。说要让外甥女第一眼看到自己,将来才能生的美。于是不顾景然“不准胡闹”的劝阻,硬是挤了进来。

结果,还没等这个外甥女睁开眼看她一眼,甚至连看外甥女一眼都没瞧仔细,就已经被稳婆列为“禁止接近”了。

卓蜚蜚叹息,比自己小的妹妹都已经生了一双儿女了,自己却因为种种身体原因一直无法有自己的孩子,每次想到这里都觉得愧对景然。相反,每次这个时候还需要景然来柔声安慰自己。

其实,因为将军府、云王府和玄机剑庄本来就相距不远,几家人即使分住在不同的宅邸,却好似只是分住在一个府邸的不同别院而已。所以,卓蜚蜚与卓薇薇的儿子相处的不比亲生的母子关系差。但是,在卓蜚蜚心里,一直希望自己也可以有机会当母亲。

但是,小时候长期遭受火灵珠反噬对身体的摧毁,毒女的毒药折磨,巫女和姑姑的致命重伤,还有自己高强度练功的消耗,再加上三年前散尽功力救姑姑,都造成了身体上的巨大伤害,大夫的调理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仍是要接受大夫无奈的摇头。

有时候,卓蜚蜚偷偷自私的想,如果三年前在鬼绝谷中听从薇薇的劝告放弃救回姑姑的话,是不是自己也早就可以晋升为母亲了呢。可是,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她打断了,因为能够救回姑姑,才使玄机剑庄有了如今的模样。

当时,正如景然预料到的情形,当卓蜚蜚将奄奄一息的鬼绝谷主从鬼门关抢回来时,已经浑身虚脱无力。虽然两个人没有毙命,却如同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般,但能抱住性命,已经算是最好的情况了。五颗灵珠似乎因为被强行催动而失去了灵力,当卓蜚蜚耗尽最后一丝功力时,又失去了她的支撑,瞬间掉落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面,摔的粉碎。

伴随着五颗灵珠的落地,卓蜚蜚也终于累瘫在地上。而这一次昏睡一直持续了十天之久,景然就像上次她昏睡时那样始终守候在身边。

鬼绝谷主在卓蜚蜚苏醒前,先一步醒来。她忘记了从前发生的所有事,恢复成了少女时期单纯善良的萧榕榕。卓玄青把她当做表妹,将她收留在卓府中生活,竟与卓夫人成了相谈甚欢的好姐妹。

当卓蜚蜚悠悠转醒后,大家面对失去武功的她都表现得小心翼翼,忧心忡忡。毕竟大家都是学武之人,知道散尽毕生修炼的武功是多么沉痛的打击,这种深深的绝望很多时候逼死过许多武林中的豪杰。除了卓夫人偶尔在目光中流露出心疼外,其他人甚至不敢在卓蜚蜚面前提起这件事情,更不敢轻易在她面前卖弄武术,就连四处寻找是否有秘方恢复功力,都是瞒着她,怕让她失望。

倒是卓蜚蜚本人对此事并没有太强烈的悲伤,虽然这些不以为意的表现看在其他人眼里是痛苦的压抑,惹得旁人更加怜惜。只有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景然,渐渐发现了潜伏在狡猾的卓蜚蜚身体中的小恶魔,因为她成功的将自己失去武功的弱势,瞬间转化成逼迫别人为自己做事的优势。

比如,卓玄青认为卓家的女儿应该要饱读诗书,精通琴棋书画,这样也好教育子女,于是每天逼着她背诵诗书,拿笔书画。每当这个时候,卓蜚蜚就凄凄惨惨的在父亲面前哭诉自己居然沦落到只能做文弱书生,再也不能活得潇洒时,就可以甩开手中的笔,免去被罚抄写前一天没记住的诗词。

比如,卓夫人在两个女儿女婿回门的时候,耐心体贴的询问大家想要吃的菜肴时,只要有人说出卓蜚蜚讨厌的食物,她就会马上拉着母亲的手抱怨自己最近身子弱的没有一点力气,卓夫人就会马上吩咐下人,连着几天都做她最喜欢吃的饭菜。

比如,卓薇薇作为云王府世子妃的身份,在逢年过节时受到了皇宫里赏赐的布匹、美食时,卓蜚蜚就会在满眼羡慕的称赞后,哀怨的表示不知道如今走到西域会不会累的口吐白沫,晚上回府的时候,就一定会捧着半箱子西域进贡的华服和美酒。

再比如,当景然被下人告知夫人又无理取闹的到处闯祸时,刚要跟她讲道理,她已经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主动跑来承认错误了,景然只能无奈的苦笑,然后宠溺的轻敲她的额头作为惩戒,转身为她收拾残局……

事实上,卓蜚蜚的确背负了承受失去武功的痛苦。然而,这种难过也只持续了刚苏醒后的几天。她知道自己之前的武功比之正派武学算是异路,自小习惯使用的火灵珠灵力被调和成五行之气,反而发挥的不顺手,散去了却正好可以接受正统的玄机剑法。

况且,她还发现了“撒娇”的功力有时远比高深的武功管用,于是好好地发挥了这项新技能,满足了不少邪恶的小心愿。虽然她知道景然看破了她的诡计,可他从来不真的戳穿她,只要不再有邪念,他都尽可能的宠着自己,偶尔也在一旁夸大其词的渲染,让其他人也宠着她。

这三年里,卓玄青辞退了武林盟主之职,由景然接任他的职务,被以铁骑风为首的武林各派掌门推举为新的武林盟主。景然虽然与卓蜚蜚承接了景玄封的将军府,却还是经常回到卓府来,听师父的指点。

同样,云王爷将权事转交给云非凡,自己跟随景玄封大将军一起追求起闲云野鹤的生活。虽然与卓薇薇承袭了云王府,云非凡还是时常扔下手中的公文信笺,跑回卓府听师父的教诲。

卓府虽然嫁出去了两个女儿,热闹比起从前,却是有增无减。三个男人时而对朝堂政局各抒己见,时而对江湖动荡直抒胸臆。这个时候,在不远的一处,一定有四个女人轻声细述生活里的琐事。

这种平凡规律的生活就是在今天被打破的,因为苗寨寨主突然上门向卓玄青提亲,要娶其表妹萧榕榕为妻。

原来,苗寨寨主在卓玄青卸任武林盟主职位时,在卓府偶遇不再是鬼绝谷主的萧榕榕,艳丽的容貌像极了他过世多年的妻子。在之后的几次相见中,两个人彼此熟识并互生倾慕之意。于是,苗寨寨主借为卓玄青祝寿赶来卓府求亲。

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传来时,卓薇薇正在和母亲和表姑一起喝茶等待卓蜚蜚,忍不住要恭喜表姑的卓薇薇刚一张嘴,一口茶水却呛在口中,这一着急用力,竟然早产了。由于请来的稳婆都在云王府中准备着,卓府瞬间惊慌失措起来。

卓蜚蜚进到卓府就赶上这样的场景,虽然她还有想法,要让妹妹的女儿长的像自己跟着稳婆进了房间,但看到生产的场面,还是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直到看到健康的婴儿出世,心情才稍微稳定下来。

她跟在稳婆的后面,晃晃悠悠走出了房门。在看到一直担心自己闯祸的景然时,竟然高兴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卓蜚蜚醒来时,看到景然抱着自己坐在一张矮塌上眉头紧锁。卓蜚蜚连忙闭上眼睛继续装睡,这是景然生气时的惯用表情,莫不是自己又闯了什么祸吧。也没有影响到薇薇生产啊,也没有摔坏孩子啊,甚至都没有抱到呀,那又惹什么事了呢。

她再次试探着睁开眼,小心的看上去,景然已经低着头深深的盯着她了。

“蜚蜚,你终于醒了?你说你这孩子,都快当妈了,还这么不注意。”卓夫人手里拿着一碗汤药,看见卓蜚蜚醒来,先责备了两句,就把汤药喂到她嘴里,“这是薇薇用的安胎药,是宫里御医的方子。”

卓蜚蜚傻愣愣的张嘴,任由卓夫人一勺一勺的往嘴里喂进并不好喝的药,眼睛仍旧一转不转的望着景然。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汤药,含糊的问景然,“你在气什么?”

卓夫人喂完了药,支退了房间中其他人,只留景然和卓蜚蜚在房中,自己也跟着出去。

景然看了会儿一直小心翼翼的卓蜚蜚,终于开口,“我气我明知道你粗心大意,却没有注意到你已经怀了孕,放任你闯祸。咱们的孩子已经有了你这样的娘,如果我这个爹还不细心,他要怎么健康出生啊?”

俗话说,一孕傻三年,卓蜚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些话是景然在自责,还是在责怪她,或者是心疼她,也可能是……

来不及想了,景然甜蜜的吻已经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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