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黄克强引咎自责

世称开国二杰：曰孙总理，曰黄克强。克强先生卒于民国五年十月三十一日，去今已二十年。此二十年中，国事扰攘，外势日迫，地下有知，当必抱痛。克强先生，湘之善化人，世居邑之东乡，原名轸，字堇午，因长沙起义失败，清史捕之急，始易名兴，字克强。体貌魁梧，蓄髭鬑鬑然，平居喜御西装，整洁自有风度。寓居海上爱文义路，后迁福开森路。与报界人士颇多往还，故报界前辈叶楚伧、柳亚子等均与之有旧也。先生幼读于两湖书院，崭然露头角，时张香涛督湖广，拔送之赴日本留学。先生素具民族思想，与同志组织华兴会，以宫崎寅藏之绍介识总理，遂取消其旧有组织，而加入同盟会，同盟会之势力乃益雄厚，非先生之力不克臻此。归国后，实行革命工作。黄花冈之役，先生与赵百先，同主其谋。既失败，先生深自引咎。致冯自由书，有“广州之役，弟实才德薄弱，不足以激发众人，以致临事多畏惧退缩，遭此大败。而闽蜀两省英锐之同志亦损失殆尽，弟之负国负友，虽万死无以蔽其辜。自念惟有躬自狙击此次最为害之虏贼，以酬死事诸人，庶于心始安，亦以励吾党之气。”自由力劝之，并筹汇二万金于广州设立暗杀机关，招同志代行其事，始不轻往。及赵百先郁愤死，先生又为之嗟惜不已，曰“伯兄平日之气概，不获杀国仇而死，乃死于寻常之疾病，彼苍不仁，已歼我良士，又夺我大将，我同胞闻之，亦将悲慨不置，况于目击心伤者乎!”其热烈激昂有如此。民国建立，袁氏背叛毁法，杀宋渔父，先生奠之归，曰：“袁世凯杀宋遁初，目中无民国矣。”遂有讨袁之举，以不敌，重为亡命客。及云南起义，乃复归，卒以积劳成疾，死时年四十有四。先生不但善于谋策，且兼擅吟咏。予曩曾录存数首。如《和谭石屏》云：“怀锥不遇粤途穷，露布飞传蜀道通。吴楚英雄戈指日，江湖侠气剑如虹。能争汉土为先着，此复神州第一功。愧我年来频败北，马前趋拜敢称雄。”《祝湖北<国民日报>》云：“万家箫鼓又宜春，妇孺欢腾楚水滨。伏腊敢忘周正朔，舆尸犹念汉军人。飘零江海千波谲，检点湖山一垒新。试取群言阅兴废，相期牖觉副天民。”《三十九岁初度作》云：“三九年知四十非，大风歌罢不如归。惊人事业随流水，爱我园林想落晖。入夜鱼龙都寂寂，故山猿鹤正依依。苍茫独立无端感，时有清风振我衣。”《咏鹰》云：“独立雄无敌，长天万里风。可怜此豪杰，岂肯困樊笼。一去渡沧海，高扬摩碧穹。秋深霜气肃，木落万山空。”盖皆深具寄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