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严复与帝制

我国谈逻辑之学者，当以严复为创始。严，原名宗光，字又陵，一字几道，福建侯官人。师事黄宗彝，然颇服膺桐城吴汝纶，每译书成，辄就正于吴。吴读其赫胥黎《天演论》，叹曰：“自中土翻译西书以来，无此鸿制，匪直天演之学，在中国为初凿鸿濛，亦缘自来译手，无似此高文雄笔也。”其他如斯密亚丹《原富》，耶方斯《名学浅说》，穆勒约翰《名学群己权界论》，斯宾塞尔《群学肄言》，甄克思《社会通诠》，孟德斯鸠《法意》诸书，均为后学之津梁。袁氏当国，杨皙子等发起筹安会，邀之入会，严却之。杨乃以书贻之云：“筹安会事，实告公。盖承极峰旨，极峰谕非得公为发起人不可，固辞恐不便，事机稍纵即逝，发起启事，明日必见报，公达人，何可深拒，已代公署名，不及待覆示矣。”严阅之大不怿。翌日，报载筹安会启事，严列第三名，从此称疾谢事，杜门不出。及康张复辟，严又反对之曰：“复辟非惟无补于苍生，抑将丛诟于清室，名为爱之，适以害之。苌叔违天，乌足尚乎!须知清室若可再兴，则辛亥必不失国。”其拥护民国有如此，世以帝制罪魁诬之，未免冤矣。严染阿芙蓉癖，应聘某大学教授，以癖故，深恐学生之攻讦，往往匿于榻下潜吸，大感困苦。半年后，即辞去。严幼习海军，为海军之前辈人才，亦以烟癖，不敢出任军官，殊可惜也。偶事吟咏，古茂可喜，寄伯严云：“已回春雁数鲥鱼，目断南云少尺书。可有园林供独往，倘缘花月得相于。江湖无地栖饥凤，朝暮何年了众狙。说与闭门无已道，去年诗句太勤渠。”《题江杏村侍御梅阳归养图》云：“气尽渔阳惨，心酸得宝歌。鼎湖龙已远，丹穴凤如何?百六春将晚，东南雨苦多。回文苏蕙子，谁是窦连波。”《寄苏堪》云：“江南一别今三载，书到樱花想未开。李白世人原欲杀，陶潜吾驾固难回。诗应有子传家法，事去无端感霸才。满眼瞻乌方靡止，可能安稳卧淞隈。”有《野墅诗钞》曾印椠行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