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去!”得知梁宇良将要和龙承章一路同行去丽江,凌兰语作出了这个决定,“我爱过的人走了,我现在爱的人也走了。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地,寻找属于自己的另一片天地!”
梁宇良问他:“你爱过谁?你现在爱谁?”
“我爱过佘婷,她走了。我现在好像已经爱上了方芳,但是她也走了。”凌兰语长叹。
“汪文燕呢?我一直以为你爱的是她。”梁宇良坏笑。
“你要是对她真那么念念不忘,就赶紧去找她。我现在对她毫无感觉!不过……”凌兰语想了想,说,“她现在有点吃回头草的迹象了。”
“拉倒吧你!小子别以为自己走了桃花运!小心烂桃花!”梁宇良笑了笑,“根据我纵横情场多年的宝贵经验来看,汪文燕这个女人,很难把握,比佘婷还厉害,我劝你还是少招惹!”
凌兰语狠狠地点了点头。
“什么是好像已经爱上了方芳?”梁宇良问,“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不带这么混淆视听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凌兰语深深地叹了口气。
“方芳的离开只不过是发点小脾气,她还是希望你再找她的。你这一走,就等于对她的自动弃权。”龙承章说,“我觉得方芳是个好姑娘,适合过日子,别的什么都是浮云。”
梁宇良争论道:“娶个你不爱的人就是过日子吗?谬论!别听他的!”
“别人也没说不爱呀!”龙承章说。
凌兰语仰起头,看了看天空:“我心里还存着一些关于佘婷的回忆,我想到丽江,把这些不该保存的东西,都洗清楚洗干净了!然后再想一想,我爱不爱方芳。”
“佘婷是你最深、最重、最刻骨铭心、最撕心裂肺的打击!你确实需要到丽江去,借此遗忘不该记得的,同时让你更懂得珍惜你所拥有的。”龙承章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那么快就下定论!”梁宇良说,“如果不爱,就不要继续勉强在一起,那是一种犯罪,是对你和她的不负责任!不要以为你收了她,她就幸福了。跟了你,那是不幸的开始,然后是绵绵无期的不幸,不幸到你盖棺定论了还是不幸!”
凌兰语无语,矛盾纠结着。
“我说出了我的建议,兰语你自己看着办吧。”龙承章说,“不过你也去丽江,那我的项目就这么拉倒了?”
“别给了钱就让人做牛做马的!”凌兰语抗议,“快过年了,工地还有个屁事呀!你可别跟黎伟一样,要求我最好12个小时坐班,剩下12个小时还得时刻准备着!”
“正有此意!”龙承章嘿嘿一笑。
“有方芳在,没事的!”凌兰语说。
“你看你看,都闹别扭了,别人还帮你站好最后一班岗!多好的女孩子呀!”梁宇良又恢复了他那玩世不恭的态度,“哥到了丽江,帮你把个妹妹,借此遗忘佘婷,遗忘方芳,放爱一条生路!出发吧,向着艳遇的起点!”
“希望也是终点!”凌兰语叹了口气,“对了,我走了谁来照顾馒头?”
“方芳呀!”梁宇良理所当然地说。
“你丫真是个渣滓!”凌兰语擂了他一拳。
“放工地上拴着吧,顺便帮我守门。”龙承章说。
“问题是方芳也在工地上。”凌兰语皱起了眉头。
“我只有一个工地吗?”龙承章拍了拍胸膛。
“SO GOOD!”梁宇良说,“那么我们得开始讨论讨论,路费谁出,住宿谁出,吃喝谁出的问题了!”
3个人,3件行囊,一台Q7,一路向西!
途经南宁、昆明,横跨广东、广西、云南三省,2000多公里。
三个男人——他们觉得自己可以称为硬汉了,轮流开车,一路超速,不眠不休,甚至不下车尿尿(充分利用空矿泉水瓶的另一种功能),于上午9点发车,直至次日傍晚7点,到达目的地——丽江!
“这是玉龙雪山!”梁宇良指着那遥远圣洁的山峰说。
“牛!”龙承章为之一振,打了鸡血似的踩足了油门。
“淡定,淡定!”梁宇良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过于激动。
不错,丽江,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
这里有纯净湛蓝的天空,这里有随遇而安的白云,这里有潺潺曲径的流水,这里有远离俗世的生活,这里一切的一切,无不是这3个男人所向往的。
当然,这里还有成功率很高的艳遇……
人的每一次旅行,都在期待一场艳遇。
——黑塞《可见的乌托邦》
“先停车吃饭。”梁宇良指挥着龙承章,把车停到了古城附近。
“都快到了,不进古镇吃?”凌兰语遥望近在咫尺的大研古镇,夜色下异常妖娆。
“古镇里都是忽悠外地人的东西——难吃,又贵。”梁宇良指了指一处不起眼的排档,说,“这里是吃清真牦牛肉的,到这儿吃的一般都是本地人,好吃,不贵。”
“牛!”龙承章一进店便感叹,店里都是小圆桌,座位都是小圆墩,白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牛角,还有蓑衣和稻草。
“这里的牛鞭不错。反正,牛身上的几乎都有。”梁宇良轻车熟路地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招呼老板拿过菜单,点了几样菜,其中就有牛鞭。
“这玩意儿,吃了太上火!”上菜的时候,凌兰语试了口,说,“不过,味道真的不错!”
“上火就去古镇的酒吧里淘个下火的。”梁宇良说,嘴里一刻没停住地胡吃海喝。
龙承章纳闷儿:“喝那么多干吗?一会儿不是还要到古镇里喝吗?”
“这酒便宜,先灌个半醉,一会儿进了古镇,酒贵死,省着喝。”梁宇良帮两人把杯子满上了。
“你丫太有才了!”凌兰语说,“这里的空气让人呼吸顺畅。”
“别矫情,这里的人到了我们那儿,站在海边,也会尖叫着空气清新。”梁宇良想了想,说,“旅游就是从自个儿活腻的地儿,跑到别人活腻的地儿,劳民伤财。”
龙承章说:“真没情趣!”
梁宇良白了他一眼:“大哥,我们仨臭男人在一块,有情趣不就出问题了吗?”
夜里进了大研古镇。两个字:浮躁!
这与梁宇良4年前所走到的丽江相比……物是人非。
满是卖假货的商店,外地人赶走了这里淳朴的本地人,落地生根,开店忽悠外地人……“一米阳光”开了数个分店,迪吧慢摇开到了小桥流水边,震耳欲聋的音乐轰炸着耳膜,喧哗浮躁,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的暧昧。
梁宇良很失望,这里现在太商业了!
原本只是希望找个心灵的栖息地,让自己可以沉淀一下……谁知道这里到处弥漫着一种不安分的因素,俨然一个找寻刺激、放纵自己的浮躁地!
“这跟我们那儿的酒吧,似乎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了。”走过这些喧闹的地方,凌兰语说。
“有区别,更贵些!”梁宇良说。
“没意思。”凌兰语不屑,“我们晚上住哪儿?有没有清静地儿?”
“算了,我们去束河吧,据说那里没有被开发得太严重。”梁宇良无奈。
“那就马上换个地儿吧!”仨人异口同声。
于是上车,开到了束河古镇,找了家客栈,小四方街,田园风光的庭院,前庭后院,只有10多个房间,有小桥流水和果园花园,二楼还有阳台——晒太阳。
客栈有只大笨狗,很安静,有很多书……
男人们对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我看行!”
洗了澡,仨人的兴奋劲还没缓过来,虽然路途辛苦,虽然有点儿失望,但又毫无睡意。
“失望了,太浮躁!远比4年前可怕!”梁宇良叹了口气,有点沮丧。
“还是很漂亮的地方,值得一来!”龙承章说。
“不值得再来了,因为再来,会把心里封存的那份美好摧毁掉的!”梁宇良说。
凌兰语看了看庭院,觉得也算是值了,感叹道:“商业化是社会发展的必然,浮躁,归根结底是太多太多的人来这里寻求艳遇,那些喧闹的酒吧,只不过是顺应市场经济的意识形态。”
梁宇良说:“其实在丽江,所谓的艳遇只是一种缘分,顺其自然或者共同取暖……无奈现在的人太讲效率,总期待着在酒吧找到一夜情,性欲战胜了情感。当然,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一样……我更趋于找个水边的小店喝点咖啡。刚看到一地儿不错,明天我去那儿晒晒太阳。”
“艳遇来了!”凌兰语直勾勾地看着窗外。
“怎么了?”另外俩男人马上拥了过去望向窗外,不由得看痴了——
月光下,一位女子正在庭院漫步。一袭民族风的长裙,披着白色羊毛坎肩,长发飘飘。
男人们醉了。
“这一看,就是个落寞的身影,宛如月下仙子。”凌兰语喃喃地说。
“就这身段,肯定是美女,必须的!”龙承章说。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梁宇良小声说,他急切想看到仙子的正面。
不负众望,那名女子仿佛感应到身后窗边的呼唤,回眸一笑……
女子一回头,吓死几头牛。
梁宇良沮丧地说:“我不该看到她的脸,今晚噩梦连连!”
“早点洗洗睡!”龙承章上了床。
“谁说丽江是男人与狗的天堂?”凌兰语问。
“书里说的,纯属忽悠!”梁宇良跟他挤一张床。
醒来的时候,已是午后。
在客栈里点了几个小菜,味道一般,价格不贵。
这时候,昨晚的仙子下凡了,微笑着跟老板打招呼,用的是英文。
“啊你哟哇塞哟!”梁宇良冲她打招呼,他猜,这个是韩国人。因为据说韩国人整形前长得都不怎么样。
还真被他蒙中了,那女孩子一听他打招呼,就来了精神:“啊你哟哇塞哟!”
然后走过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韩文,男人们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I am Chinese.We are Chinese.”凌兰语傻笑着说。
“你们好!我叫金善珠,我是韩国人,我会一点点的中文!”韩国女生很大方。
男人们连忙自我介绍了一下,半中文半英文的。
凌兰语英文好,跟金善珠开始了英语交流,梁宇良听不懂,龙承章也听不懂,埋头扒饭。
梁宇良在龙承章耳边小声嘀咕道:“这副模样的女人,凌兰语也这么能聊,佩服佩服,真不挑食!”
“不是你起的头吗?”龙承章说。
“我那是表示咱中国人的热情!”梁宇良说,顺便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指了指龙承章,说,“这位韩国美女的午饭钱,算在这位客官身上。”
龙承章说:“算在我们房费里,这厮埋单!”
“谢谢!”金善珠向他俩鞠躬致谢。
玩笑话成真了。
幸好,那金善珠很挑食,只点了两个菜,50多块。
“怎么不邀请你那珠珠结伴同游?”梁宇良看金善珠走远了,一边跟她说了声BYE,一边问凌兰语。
凌兰语说:“摄影爱好者,要步行去雪山脚下。咱可没那脚力劲儿。也没啥好沟通的,别人层次比较高,不跟我们一路。”
“名字起得不错,善良的猪。”龙承章沉吟,又抬头看着凌兰语问道,“你没提醒她,旅游景点的人,赚钱的手段忒不善良,让她一定要注意吗?”
“善良的单词我忘了。”凌兰语说。
“去哪儿?”梁宇良抹抹嘴问道。
龙承章说:“你安排呀,这地儿你熟。”
“玉龙雪山?我们去朝圣!”
“我喜欢远距离仰视那里。”凌兰语说。
“那租辆自行车?”
龙承章说:“改天吧,我还挺累,咱先去大研古镇踩踩点、逛逛,风光很不错。”
凌兰语说:“关键是最好能勾搭到几个妹妹,一起去骑自行车。”
梁宇良说:“自行车泡妞也许过时了点。不过咱有Q7在,什么妹都好把!”
一月的丽江,有点寒意,不过依然阳光明媚,三个吊儿郎当的男人,叼着烟在阳光的沐浴下,踱着悠悠的步子,走在古镇的石板路上。
大研古镇很漂亮,但除了阳光,其他都收费。
逛累了,梁宇良买了顶毡帽,其他人啥都没买,然后选了家清净点的咖啡店,男人们坐下了。
龙承章品着咖啡发呆。
凌兰语看书。
梁宇良叼着烟看来来往往的人流。
“你们知道吗?纳西词语里,帅哥怎么说?”
“不知道。”
“弱智。”
“你才弱智!”
“我是说,这边的说法是,帅哥就称之为弱智。”
“……”
“那美女怎么说?”龙承章问。
“版纳。”
凌兰语说:“那么说,我们现在是仨弱智,在伸长着脖子等版纳?”
三个咖啡杯碰到了一起,开怀大笑。
“美女多!”梁宇良用三个字总结了今天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