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在这家酒吧里,曾峥开口为我唱了第一首歌,虽然走调得不像话,可是却让我铭记于心。他到广州之后,我走到哪里都会想起他,若大的北京,好像逃不开他的身影,哪里都在晃着。
我不愿意上台去,这总会让我想起上一次的事情。太浪漫反而不真实,我更喜欢他揪着头发,无奈地骂着:我靠。
周煜有点不情愿上去,看了我好一会才说:“要不,我也在这里坐坐吧。”
卢岑看了我一眼,又看了周煜一眼,啧啧地说:“方琳,你真是个妖精。”
我不屑地瞪着她说:“我是妖孽,谢谢。”
她飘然转身,一边走一边还叹着:可怜的曾峥。
这群人的想法,永远就在变。先是把人一个劲儿地推给你,接着又在为另外一个感叹。怎么做,都是我的错。
周煜又尝了尝酒,我看了他一眼,脸更红了,我说:“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这么大男人,这么有钱的男人,居然脸红了?如果说,这是我的功劳,我会乐得上窜下跳的。
“不是,我不会喝酒。所以你刚才说的什么酒会,饭局,其实我很少去。”他低声说。我松了口气,果然,人不能太自恋,更不能自作多情。“有些头疼,能出去走走吗?就我们两个。”
“呃……”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有些头疼,想吹吹风,因为我不认路,所以想你和我一起去,我们一会就回来。”他见我犹豫,赶紧解释。
“嗯。好。”我站起来,和他一起走出去。并不是他的解释有了效果,是因为他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用那样恳求的声音对我说,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拒绝。
我们在小巷子里漫步着,他甩甩头,搓了搓脸,问我:“她们刚才在笑什么?”
我再一次被他问住了,该说他单纯,还是傻?我问他:“你真的不知道?”
“呵呵,是不是觉得我很白痴?其实我也挺无奈的。这些年,因为家里的事业,我必需要去做很多我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要学很多我不愿意去学的事情。有时候听同学说,很羡慕我,一毕业不用四处去找工作,其实我更羡慕他们,我更希望能像他们一样,四处去找工作,靠自己的能力,拿着不多的薪水,有很多的朋友……”他说得有点哽咽,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加上酒量不怎么样,所以眼睛很红,脸也很红。
我拍了拍他的背,微笑着看着远方,这世界上有谁会过得开心?重要的是,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知道自己想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否则,永远开心不起来。
“其实,你现在做的,也是在靠你的能力。管理一家公司远比当一个员工,要更多的能力与精力。”我安慰他,也同时在告诉自己,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我应该停下来,为自己想要的生活,而努力。为我和曾峥的明天,而奋斗。“而且,你现在有我们这些朋友呀!”我笑着看他。有钱是好事,但是如果贫得只有钱的话,那就可怕了。
“谢谢你,方琳。”他说着,目光却不看我。我和他一起看着远方,巷子很长很安静,没有人走动,我们就这样站着,面带微笑。
曾峥在和我刚恋爱不久时,说我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女人,对着齐白说的。
我一直没有弄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齐白每次也只是笑而不答,让我好好审视自己。后来,我曾问过曾峥,为什么这样说我,曾峥搂着我说,因为他怕,他觉得有时候弄不懂我在想什么,总觉得我像一阵风,随时都有可能飘走,而他握不住什么。
可是,曾峥在我心里,是一个家。永远,都会在身后守候着我,我永远也不必去担心,有一天他会离开我。分开这么久,我们的心还在一起,这就够了。愿意相信,比什么都重要。
我站在周煜的身边,觉得脚有点酸,我建议再走走,他拉着我在路边坐了下来,贴心地掏出手绢,垫在地上。我笑着坐上去,他说:“我上次听你说,送男朋友上飞机,你们不在一个地方?”
“嗯。”
他沉默了,树上的叶子飘落下来,掉在脚边,我拾起来把玩着,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嗯……”他想了想后,也拾起一片叶子说:“我大学同学,很多都是毕业后,分隔两地,没多久,就分手了。我不是说你,我只是觉得……”
“觉得两地分隔不好,容易变,对不对?”我问他,他点点头,我笑着说:“其实我最初也是这样害怕的,所以更想分开试试。如果这段感情,经得起时间的考验,那我就毫不犹豫嫁给他。呵呵,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很多时候,我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我说着,低下了头,有点想哭。
终于明白,曾峥为什么说我难以捉摸了,其实不止是我,人很多时候都弄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原来,我以为我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异类。结果发现,和我一样的人,太多了,我只是其中的一个。周煜摸了摸我的头,他说:“方琳,你很好,我相信他会珍惜你的。如果,他变心的话,是他没眼光。”
“不可能!”我想也不想就回了过去,说曾峥变心,就像说齐白出轨一样滑稽。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我又问:“你刚才说,大学里的恋情。你一直念到博士,也没有恋爱吗?”其实我不大相信,有这样家世的男人,大多都花心得很,可是看他傻呼呼的样子,又不像是一个情场高手。
他的脸更红了一些,把叶子放在脚边转着,很久之后才说“暗恋算不算?”
“哈哈。”我想忍着,可是我实在是忍不住。眼前这个比我还要大的男人,居然和我说,暗恋算不算。我记得有时候上网聊天的时候,群里有一个12岁的小姑娘,问我方琳姐,我失恋了怎么办,当时我差点晕倒,现在的小孩,一定要成熟得这么早吗?“不可能吧?你骗我的吧?”我想到那个小姑娘,再看看他,不可能,太不可能了!多金又帅,居然没有恋爱过?我呜呼哀哉一下!
电话来得有点不巧,谈话在最关键的时候被打断。周煜脸红地指着我的电话,提示我正在响着。我在拿出电话之前,示意他不要出声。
如果是曾峥,我不敢保证,他会不会再从广州跑回来。
号码是广州的固话,我小心地接起来,特别温柔地说:“喂,我是方琳。”
“啊……”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尖叫,我吓了一跳,这么尖端的女声,谁在恶作据?!
“谁啊!不说话我挂了啊!”一听不是曾峥,我的态度立马变了。还不忘拿眼角余光看周煜,他皱着眉头,上下打量着我。
那边还是一阵的尖叫,就在我准备在挂电话的时候,终于听到一声:“方琳!”由于太激动,声线都变了。
“小蔓?”我疑惑地问着,小蔓是我大学同学,见证了我和曾峥爱情的使者,唯一的毛病就是喜欢尖叫,只要遇见让她激动的事儿,就没完没了地叫着。
周煜起身踢了踢脚,我跟着站起来,他用口型对我说:回去吧。
我点点头,跟着他走回去,然后对着电话说:“别叫了,小蔓,说话。”
“方琳,我想死你了!”果然是小蔓,她在那边笑着快背过气去,而我在疑惑她哪来我的号码?“知道我现在和谁在一块不?”
我在脑中搜索了一下,然后说:“齐白。”
“不对,是曾峥。真没有想到,居然在广州遇见他了,方琳,你真不够意思啊,居然没有一块来!我告儿你,这边像这样的帅哥可是很少了哦,小心哪天他就被人勾走!”小蔓一口气着说,咯咯地笑着。
眼见快走到酒吧了,我对着电话说:“嗯,好。小蔓,我现在下班了,要坐车回家,我一会回家再给你回过去,这是你号码吗?”
“是的。你就打这个电话就好了。哦,曾峥让我交代你路上小心。”
“好的。拜拜。”我说完,赶紧把电话挂了。然后对着周煜抱歉一笑说:“不好意思,我一大学同学。”
他点点头,然后我们一起走了进去,我看他有些不开心,就说:“要不,我唱着歌给你听吧。”
“嗯,好的。”他说着,独自走到我们刚才坐的地方,卢岑和舒艾早不唱了,弃了唛和杨航坐在那里喝酒。卢岑喝的是牛奶,我看了一眼,走到乐手身边,等着台上的歌手唱完后,交代了几句,就坐了上去。
我会的,全是一些新歌。可是听到周煜说他的故事,又遇到了小蔓,突然很怀念上学的时光。所以,我告诉乐手,我要唱《白衣飘飘的年代》,让我记住这首歌的,仅仅是因为一句歌词:冬等不到春,春等不到秋等不到白首。
我在台上唱得如痴如醉,脑中满是曾峥的样子,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他走了之后,我常做恶梦,梦里飘落着不知名儿的白花,飞舞在他的身上,而我却不知道在哪里,任他一个人在花下喊我的名字,我却答不出声来。醒过来时,泪水把枕头都打湿了,那时候特别无助,也不敢给他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