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艾肯定是醉了。
不然她说的话我怎么就听不懂了?最后舒艾说:人摔一次是幸福,摔两次就是白痴。
她告诉我,她在杨航面前摔了无数次。
杨航成了一个谜,谁也看不懂、猜不透的谜。只是有我点窝火,他占有着舒艾却一脸纯洁地和我说他喜欢我,他没有资格喜欢我。我不生气,我绝对不生气!
曾峥回来的时候,舒艾已经醉到不成样儿了。她揪着曾峥,叫他仔细看着我,否则就要被人抢走了。曾峥躲不开,只能扶着她,一边喊我去救命。
我让他扶着她,一边给杨航打电话。我说:“杨航,过来把你的女人接走,甭让她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杨航一愣,只说马上就到,送走舒艾之后,曾峥盯着我很久。
他说:“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儿吗?”
我没好气地说:“我告诉你?那谁来告诉我怎么回事儿?”
他把外套一脱,扔在沙发上,走到我跟前摇了摇头说:“你这毛病啥时候能改?你永远不懂拒绝,你不开口说NO,就永远让人误会。你看,伤到自己朋友了吧!”
我把他外套抓起来就往他脸上扔去,我说:“你给我滚!这事儿怪我啊!怎么就怪我了?关我什么事儿?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儿呢,你不安慰我,你反倒怪我,你知道出什么事儿啦你!”
曾峥反手把外套扔在地上,严肃地说:“方琳,你收收你的脾气吧!你不是小孩了,得为自己的话负责任。你确定要我滚?我告诉你,我滚了我就不再回来!”
我冷笑,低下头又抬起头说:“您哪次没滚回来?我也告诉你,你不是小孩子,你得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任,你确定你不滚回来?”
他一脸纠结,阴晴不定,很久之后,像做了重大的决定,深呼吸和我说:“得,我让!我让还不行?哪次不是我让,您就是慈禧太后,我就是那小太监。”说完,又喃了一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春楼!
我本来还挺生气,一听他后面喃的那句,反倒笑了。舒了口气,扯着他一起坐到沙发上,甜甜地说:“您不能不和我争吗?你明知道我只要一吵就容易发火,你也不让让我。”
他把脸歪在一边,小声地说:“何止,分明是一软硬不吃的主!”
“来劲了你!”我喝了一声,又被他扯了下来,他搂着我说:“宝贝儿,别生气了,这周去我家。”
“去你家?”我又再一次走神了。家?曾峥以前不是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吗?那他家?他哪又来了一个家?于是,我有些恍忽地问:“哪个家?”
他哈哈大笑,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然后说:“我爸妈家,他们都可想见你了。我觉得吧,过段时间咱也可以把事情给定下来,不然这么一直悬着,我还真的不放心!”
阳光无限好,尽管秋天就要来了,夏天的余热并未散去。清晨,微风吹来凉凉爽爽,精神十分好。我捧着曾峥为我准备的早餐全速冲向公司。
曾峥说,他觉得应该尽早把我们的事情定下来,我总是这样飘着他不放心。所以,我这个漂亮媳妇儿终于要见公婆了,虽然有一点点的小担心,但是更多的还是兴奋。他说,以前总是尊重我的决定,我不想提这些他就不提,可是我们都没有料到,当我们一路走来,到现在谈婚论嫁时,彼此更多的是幸福,而不是害怕。
那天晚上我做梦了,梦中的我穿着一身的白纱,在酒桌上和他的兄弟拼酒,他十分无奈地站在我边上扯我的裙角,最后被杨航的一记眼神给吓醒了。醒来时看到躺在身边熟睡的曾峥,心里特别的安定。
一种尘埃落定的幸福。
到了公司,我立刻将未完成的工作翻出来。心情好了,工作起来也特别有劲儿,以前看了就烦的文件,现在都变得这么可爱。十点,快递公司送来一份礼物,我打开来一看,是卢岑这个家伙寄来的,上面是一个小小的音乐盒和一个刻录的CD,我好奇地玩转着,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什么意思时,才看到CD里夹着的纸条,是面是一张笑脸及一句话:亲爱的,谢谢你,我和齐白准备结婚了!
身边的同事勿忙地经过我的身旁,像是电影里的快进,浑身洋溢着幸福的感觉让我忽略了一切,我将这张纸条小心地收好,开始做白日梦,如果我和齐白能在同一天结婚,也不枉我们从小一块大的缘份了。
正想到精彩画面时,杨航很不配合地出现在画面中,黑着脸盯着我,手在我的眼前不停地晃动着,最后他开口说话了:上班时间,请注意影响!
我一惊,不可思议地盯着他,傻笑起来。
我一拍他的肩膀说:“齐白和卢岑的事好将近哦,你呢?”我尽量保持着微笑,我希望他可以给舒艾一个公平的交代,而不是让她永远只能在他的身后。
杨航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是吗?那不错呀,今天一大早来就看你一直傻笑,想必你的好事也快了吧。”
“你呢?”我固执地问着。
“我喜欢的人是你。不管我对别人做了什么,不管我将来会伤害什么人,但是方琳你记得,我喜欢的人是你。”他也很固执。固执得令人害怕,固执得伤害了一个最不应该伤害的人。
美好的阳光突然变得有些刺眼,在那一瞬之间我不明白了什么是爱情。看着杨航固执的表情,认真的眼眸,我问:“那么,舒艾算什么?”
天空还是晴朗的,可是杨航的脸却有些冷。他没有发觉身后的舒艾,这一切凝结成悲伤。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的舒艾,小小又有些肥的身子,总是跟着杨航的身后,在众人用鄙视的眼神看他之后,她总会手小小的手拍拍他的背。
于是,我又问:“那么,舒艾算什么呢?”
“好好工作吧!”杨航摸了摸我的头,微微一笑后转身,我看到他的身子在颤抖。我以为舒艾会大喊大叫,或是上前给他一记耳光,可是舒艾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失笑,笑后慢慢地走开。
手机在桌上嗡嗡作响,五彩灯闪着,我接起电话,是齐白打来的,他说:“丫头,晚上有没有空,我请喝酒。”
“在哪?”
“嗯,大学时候常去的那家小馆子,怎么样?”
“还有谁?”
“就咱俩。”
“好。”挂断电话时,我发觉齐白和我真的有心灵感应。在我想要打电话给他,诉说这里一切的混乱时,他竟然先打电话给我,约我去喝酒。
上大学时,齐白大我两界,常在放学后背着大人带着我去这家小馆子吃饭、喝酒。冬天时,我们还在这里一起吃火锅,有一次我喝醉了,齐白就背着我在大街溜达了三个小时,等我醒来后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和我去喝酒了,因为我会发酒疯,一路不停地对他实行暴力行为。
我给曾峥发了短信,说晚上和齐白在外边吃饭,曾峥回说:亲爱的,去吧。
我到那家小馆子的时候,齐白已经坐在那里,叫好了菜和酒就等着我来。
我把包一放,和老板打了声招呼,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尽了,然后说:“齐白,你太不够意思了,就咱俩这关系,你要结婚居然不告儿我一声。没劲儿了啊!”
齐白拿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看了我很久之后说:“是你教她的吧?”
我正要吃菜,停住了手,傻笑着问:“什么呀?”
“丫头,我没有准备好要结婚!那天我回家就觉得不对,我就知道是你教她的,我怎么说的?别看你长得可纯的样儿,一肚子的坏水。”他说完就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在指责我,可是我总觉得他不开心,我问:“你为什么不想结婚?”
“没准备好。结婚,呵呵,你不会懂的。”他自嘲地笑着。
我把他的杯子抢了下来,没好气地问:“什么叫我不会懂?你不说我怎么会懂?你说了我自然会懂,你又不说你叫我怎么懂,你……”
“好了好了,姑奶奶,您能不能饶了我?我过俩月要去广州了,一切都还不稳定,所以我不想让她跟过去,她就逼着我结婚。看不出来吧,这样一个姑娘,居然会想要有婚姻。我真不知道我是该喜还是该悲。”他的表情很落寞,我突然想,是不是因为他还不确定,不确定卢岑就是他要的另一半。
齐白认真起来的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可爱,像个男人。
当我这样夸他的时候,他直接给了我一个闷记,笑着摸我的头说:“丫头,从小你就爱惹事儿,喜欢哭又要装强,明明解决不了什么事儿,又硬是要装成野草,让人觉得你什么都可以。我要去广州了,我也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从小我也就把你当成妹妹,所以当哥的就想告诉你,要学会相信,相信曾峥,一个人扛着有时候真的太累,该放下的心就放下,知道吗?”
我的嘴角抽动几下,然后就大笑起来。我说:“你没病吧,俩月你才走,六十天哪大哥,你这就找我来道别啦!再说,我和曾峥你就放心吧,您把自己那份心操好,甭尽管别人的事儿,知道不?”
那一瞬间我觉得很忧伤。从小我没有和齐白分开过,他像是一个保护伞,可是现在他要走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和我一样,在不能哭的时候就只能够大笑,笑着来隐藏那些落掉在心里的泪水。那晚,齐白喝酒了,我扶着他,其实我也想背他,可惜他长大了,太高了,我背不动。我只能扶着他,在街头不停地走着。走到学校门外,看到操场上一群年轻学生们正在学跳街舞,我扶着他坐在过道,安静地看着这所我们一起成长的学校。
熟悉,又陌生。
我没有把杨航的事情告诉齐白,那晚我突然发现,这些年我一直不理解齐白,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不开心,我忽略了好多,忽略到只看到了我自己。
学校里的同学们渐渐散去,天也黑了下来。我们还坐在这里,齐白靠边我的肩膀上睡着了,第一次发现他睡觉的样子这么难看,嘴张得很大,呼吸声也很大。
舒艾打来电话,她说她决定出国。
我说,只要你觉得对,不后悔,我支持你。
她哭了,在重逢这么久,我第一次听见她哭,她哭着和我说谢谢,并且告诉我,她会努力的,那些失去爱情就活不下去的事儿,只能是出现在小说、电影里。她是正常人,她为爱情活了这么多年,她要为自己活着了。她要去看看没有杨航的世界,她要去看看没有爱情的世界,她要为自己活了。
最后,她告诉我一句她这一生说过最有哲理的话,虽然是盗版而来的:没有爱情的人生是苍白的,只有爱情的人生,更为之苍白。
我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心想这一切恍然只是一场梦。梦中我和儿时的伙伴们在一块散了又聚,聚了又散。最后我们都会微笑地看着天空,尽管我们不在同一片土地,但是我们呼吸着一个地球的空气,仰望着同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