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痛
“瑶瑶，不用怕。叔叔来了，谁也不能欺负咱家的小公主。”方天磊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底气十足。岭南省在改革开放中走在了时代浪潮的前头，路上与香江澳门接壤，隔海北近台湾南望南洋，更有许多早早走出国界的侨胞散落在世界各地。所以岭南省经济在全国也是名列前茅，出了许多商贾巨富。而方天磊就是这一撮人之中的顶尖人物。
“我是不知道方家的小公主也来了江城，没把她照顾好，罪过罪过。”说话的是一名穿着警服的黑脸大汉，“我已经让人去搜捕雄狮会的漏网之鱼，即使他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保证把他们缉拿归案。”原来，他就是江城带队下来抓捕黑社会的刘柏涛副局长。这次是市长亲自下的批示，他毫不迟疑争取到这个机会，只要把差办好了，就能在市长那留下一个精明强干的印象。话说市公安局一把手明年也该退休了……
裴可瑶猛然收住了呜咽，发出了一声饱含痛苦的尖叫：“啊——！一定要把那些混蛋都抓进去，还有，你们帮忙找一找我的一个学生！？他……他把我救出来以后……”裴可瑶顾不得与父母重聚的惊喜和安乐，她想起那个孤身一人闯进夜总会把自己救走，然后又自个儿留下断后的安羽，想起最后听到他的那句“我们都会没事”，心脏又揪了起来。
方天磊就插了一句话：“那就麻烦刘局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柏涛听了事件经过，冷汗就冒出来了。该死的雄狮会，差点就捅破天了！不，已经把天捅了个大窟窿！还好方家的小公主没事……刘柏涛从警二十年，以前还是侦察兵出身，看得出来裴可瑶没收太大的伤害，只有脸上那已不甚鲜明的五指印。这还是安羽担心裴可瑶受了伤，发动‘治愈’后的结果。
“我是刘柏涛，现在抓捕进展怎么样？臧天高已经确定去向了吗？很好，你们再留意一下一个叫安羽的，不，千万别为难他。他是个英雄。对，找到他先送他去医院就诊。他是十一中的学生，可以调他的档案出来，好，就这样！”刘柏涛马上打了电话，而且事无巨细进行交代。抓捕罪犯已经出了差错，现在只能更加着紧一些，挽回一点印象。
方天磊有一个气场，他站在母女身边，连刘柏涛副局长也落在三米开外。四个黑衣精壮保镖散在七八米的范围内警戒，所以听到动静的陈文艳只能远远看着。他大概猜到是裴可瑶的家人来接她，可是没想到会这么隆重。以至于他压根提不起上前叙话的念头。
“先和女儿回江城江韵大酒店安置下来。”方天磊示意太太宋丽华把女儿带上车，自己却吩咐保镖，把陈文艳带到自己的另一辆车上。女儿离家出走牵出的事端，有些还是得自己来收尾。
安羽不知道自己从雄狮会杀出一条血路，把裴可瑶劝离开之后发生了那么多大事。他隐在角落里看着裴可瑶和陈文艳离去，然后自己也离开了，他知道县城郊外有一座废弃的养猪场，养猪的大棚已经坍塌了，住人那两间屋子有一间还留着门窗，勉强能够住人。所以安羽就着头上那轮玉盘，奔向了这个暂时的栖身之所。
他不留在家里，并不是害怕雄狮会的人过来纠缠，打他从雄狮会里面冲出一条血路以后，身后就不见一个雄狮会的打手追来。也并不是害怕身上的刀伤吓着裴可瑶，虽然这也是顾虑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感觉到体内的异能失控暴走了。
闫冰的低温异能失控反噬，安羽在帮她压制梳理异能的时候就深有体会，那种感觉就像是泛滥的滔天巨浪，随时带来没顶之灾。所以他一感觉到异能出现异常，马上分心控制。现在想来，梦境里神秘存在送给自己的异能量也不全是好事。那股力量太醇厚浓郁，以至于自己消化不良。或者说自己不懂得要怎样把它与体内的异能融合。平时自己使用异能，它仅是起到增幅的作用，现在异能暴动，它却参了一脚推波助澜。
啊—呃！安羽咬紧了牙关，依然锁不住痛苦的闷哼。闫冰的异能失控会使周围温度下降，冰封百米。他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会是怎么样，是浑身绿光勃发化身绿巨人，百米之内‘治愈’无差别发动？还是突然发出群兽召唤，百兽来朝？无论是哪一种，失控情况下都只会为身边人带来惊吓，而且自己的秘密也会暴露，带来绵绵无尽的麻烦。养猪场近在眼前，铁门锈迹斑斑，锁头都蚀掉了。围墙也倒了一段缺口。
骨头在嘎嘎作响，偏僻的静谧的夜里分外刺耳。更可怕的是剧烈的痛苦如潮袭来。安羽能感觉到骨头在扭曲变化，深入骨髓的痛苦掩盖了皮肤同样受到的撕扯的痛觉。“啪”，双腿受到失控的力量的牵引肉眼可见的变形，踉踉跄跄的赶了几步，终于撑不稳身体，重重摔在地上。
“草！”安羽学会的那么多文字里，只有这一个才能充分表达自己的愤怒不甘。爷爷、李叔、胖嫂……程浩、杨明月、裴可瑶、闫冰、段老……无数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陌生的面孔飞快闪过，撕扯着自己的脑海。
安羽的手指僵直全然不收控制，他倒在地上，腰脊仿佛被一只大手拽着，甩着。全身瑟瑟发抖，剧烈的痛苦的发抖。他抬起头，破败的房屋就在十几米开外。站不起来，那就爬吧。爬他也要爬到屋里去。
沙——沙，那是他贴趴在地上，身体与砂石摩擦的声音；
嘎、嘎，他的骨头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捏短拉伸；
啊—这些低沉的咆哮，是安羽痛苦的宣泄，他期盼能够晕过去，那就不用再考虑什么秘密，什么异能，生或者死……可是那痛觉神经仿佛从2M的ADSL提升到了100M的光纤时代，汹涌澎湃的痛觉信号千百倍的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然后汇总到大脑里。
科学家研究推论，宇宙是由一个奇点大爆炸产生的。安羽不知道宇宙大爆炸有多么宏伟壮观，但是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脑海里，一场能把意识毁灭的大爆炸正在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