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钟小念轻笑,戏谑道,“如果不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就把你介绍给他,撮合你们怎么样?”
苏嗳狐疑地看着她玩笑的神色,“……不是吗?他看你的眼神蛮怪的。”
前任恋人,他们前几天还势如水火,现在这样已经算正常的了。
钟小念无语解释,苦笑了声,“别猜了,赶紧回去睡觉。”
“好吧……”苏嗳将信将疑,边走还是忍不住往车里瞟。
“等等,小嗳——”钟小念一瘸一拐追上去,抽出钱包里的整钞,没细数多少,全塞进苏嗳手里。
苏嗳一惊,红着脸下意识把钱递回过去。
“我不是送你的。”钟小念提起手上的包,故作苦恼地撇了撇嘴,“我总不能白白拿你的包吧。好了,我也该去医院看看我的脚了,你快点上楼去。”
不想让苏嗳太过难为情,她先转身上了靳慕白的车。看到苏嗳听话地进了学生宿舍楼,终于放心下来。
靳慕白把车开到大学城外,看了眼她的脚,放慢了车速,“要去医院吗?”
钟小念受伤的右脚脱了鞋子,脚踝肿得像个才出锅的馒头,她不太在意地看看,摇头,“不用了,回去拿点冰块敷一下就好了。”
她讨厌医院那地儿,老远都能嗅到衰亡的气息。
靳慕白挑了下眉,似是有些惊讶她的反应。余光从她淡然的脸上瞟过,他饶有兴致地开口,“也许她会觉得你刚才说得太过残酷了。”
会么?钟小念耸耸肩,“生活本来就是残酷的,既然不能避免,那就得赶快接受。”
很可惜,当年没有人像今晚这样对她说类似这番的话。道理虽然浅显,她却透过疼痛和血才领悟过来。
视线从车窗外移到怀里的包,钟小念烟瘾又犯了,手拂过方方正正的纸烟盒,不及犹豫就拿了出来。熟稔地抽出一根,点烟前突然想起应该征求车主的意见。
她按住打火机,仰头望向身旁的靳慕白。
“我可以抽一支吗?”
“不行。”靳慕白眼色一凛,不悦地把目光从她手中的烟移开。
钟小念喉咙已经开始发痒,不甘心地想要争取吸一根烟的权利。然而看到靳慕白一脸不快,想起来他有轻微的洁癖,只好索然无味地把烟凑到鼻尖猛嗅了两下。
一路上靳慕白车开得飞快,市区的道路几乎被他开出赛车场的速度。
到了靳家大宅,才开进大门,老远就看到靳舒琪等在玄关处。
钟小念眸光一黯,低下头不屑地轻笑。以前她果真是蠢到了家,原以为舒琪只是不爽她才会强烈又尖锐地反对自己和靳慕白谈恋爱。哪一次舒琪看到她和靳慕白牵手不是脸气到发绿,她警告过她好多次休想抢走她哥哥。
如此强烈的占有欲,怎么会是普通的兄妹感情?
“哥,你——”甜笑的脸在看到她从靳慕白车上下去时,骤然阴沉了下来。舒琪紧拉住靳慕白的手,气得轻轻发抖,“哥,她怎么又回来了?!”
钟小念站在旁边,平静淡定,恼得舒琪尖着嗓子失控地指控,“哥,你不是和梓羽姐姐一起去吃饭的吗?你怎么和她一起回来了?还有她房子进小偷,都两天了还没换好锁吗?”
“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欧梓羽她不是小孩子,知道怎么回家。”
靳慕白冷淡推起她的轮椅,不由分说把她带进屋子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交代,“早点回房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嗯,知道。”钟小念停在门口,虽然大半夜了,但还是想和林奕扬说几句话。可不知道怎么搞的,之前在靳慕白车上林奕扬电话始终占线,现在通了却是没人接。
是睡了么?那他应该有看到她发的短信吧。
钟小念始终还是有些心虚,她既然已经答应给林奕扬机会,试着在一起。这两天却背着他,住到了靳慕白家里。虽是因为楼上房客的骚扰,但是总归不太好。
越想心里越有种不安,钟小念当机立断决定明天下班陪Joy见完他爷爷,就赶紧把房子的事情落实好。
至于靳慕白,以后甚少接触最好。
周阿姨还在楼下等着关门,钟小念厚起脸皮从她那里问来了盒泡面。老人家热情得很,听她说没吃晚饭忙说要给她再做点热饭。钟小念不想亏欠,自己去烧了热水泡好面。
她光着脚丫端着泡面盒,踮着受伤的脚慢腾腾挪回客房。开了床头灯,趴在小茶几上吃得正香,房门被轻敲了两下,靳慕白在门外问,“睡了吗?”
钟小念囫囵吞下面条,装作困乏,“快睡了,你……有事吗?”
“那我进来了。”
天,他是听不懂话吗?她都说了就要睡了。
才喝了两口面汤的钟小念被狠呛住了,抽来面巾纸擦干净口水,隔着面的雾气她对视上走进的靳慕白。
靳慕白澄澈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到茶几上吃了一半的泡面,看了足足有十秒。
借口被拆穿,让钟小念有一些些的尴尬,她别扭地又咳了几下,喉咙舒服了些马上就问,“你有事吗?”
“这里有些跌倒扭伤的药。”
靳慕白答非所问,淡定自然地在她放脚的小沙发上坐下。
他侧过身,钟小念才看到他手上的家庭医药箱。她一边收回大咧咧伸在沙发上的脚,一边拘谨地向他道谢。虽然在“人间”的那一晚闹得实在不愉快,但老实说,他性格真的变好了许多。
靳慕白从药箱里找了盒药膏出来,视线一转顺势又滑到桌上的泡面盒。“没吃饭?”他问。
他对这碗泡面执着的关注,几乎就让钟小念产生他也想吃一口的错觉。钟小念想了想,回答说,“下午有事耽搁了,本来说好唱完K就去吃的……”
眼睛下意识地瞄了眼放在泡面旁的手机,她又想起林奕扬来了。
正经算起来她只谈过一次恋爱,不清楚在前任面前谈起现任应该是怎样的心情。然而目前眼下,在靳慕白面前,她发现自己很难启齿和林奕扬的事。
“周阿姨她不介意帮你做一顿夜宵。”
靳慕白旋开药膏的盖儿,看看她,展开手中的说明书快速地浏览了一遍。
“吃这个也一样,方便,再说味道还不错。”钟小念半是自嘲半是认真地笑。
大概觉得她怪声怪气,靳慕白愣了一下,忽然倾身握住她缩回去的小腿。
“喂——”钟小念皱起眉,全部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她不自在地弯下腰,想夺过他手上的药膏,“我自己来。”
“别动!”靳慕白抓住她的手,拇指轻按住她肿起的脚踝。
钟小念吃疼,忍不住轻哼了声,再也没动。看他低着头专心替她上药,被握住的手悄悄地从他手中抽出。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窘迫地想把这双手藏起来。就在刚才,手上粗粝的老茧由靳慕白柔软手心触过,他动作僵硬的一刹那,她感觉指尖仿佛被蝎子给狠狠扎了一下。
他再一次教她的狼狈无地自容……
钟小念抿了抿唇,随手拿来手边的烟和打火机。
不同于zippo打火发出的圆润饱满声音,这一元一个的塑料壳打火机就像有气无力的饿汉,薄薄的塑料盖按下去火光微弱,发出的声音也是喑哑而干巴巴的。
听到点火的声音,靳慕白抬起头,一声不吭夺走她指间才点燃正往嘴里送的烟,嫌恶地用手指掐灭了扔地上。
钟小念睁大了眼,勇敢又无畏地同他对视,“有没有人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看不起一个人,出于涵养和风度你至少也该在礼节上尊重她。”
靳慕白诧异地慢慢扬起眉,眼里浮现今晚多次露出的神色,唇角跟着勾了起来,“我没有看不起你,而且我想不让你抽烟不算是不尊重你。”
那是怎样?钟小念被他莫名其妙的回答呛得狠吸了口气,“你自作主张前不晓得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或是解释一下吗?”
“下次可以考虑。”靳慕白低着头,按在她小腿上的手骤然一紧,他呼吸一重卷起她的裤脚,迟疑地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