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可不可以别在这嗑瓜子?”红豆一改方才的可怜摸样,咬牙切齿地盯着小蛮腿上的那盘闻起来香喷喷的葵花子。
对于特别好这口的红豆来说,看得见、闻得到,听得着,却吃不到,实在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为什么呢?”小蛮很没自觉地明知故问,又抓起一把瓜子,动作娴熟地磕着,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她的脚边,躺了一地的瓜子壳。
“郡主,你明明知道的。拜托,到别处磕,好不好?”红豆咽了咽口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渴望地盯着小蛮腿上的那盘瓜子。
“可本宫不喜欢别处,就愿意在你这待着。唔,真香。”小蛮咧嘴一笑,继续嗑瓜子,气得红豆满脸通红。
“郡、郡主……喜欢就好。”红豆移开视线,强忍着,想起一件事,欲言又止地唤了一声,“郡主……”
“嗯,什么事?”小蛮顺耳地点点头,颇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感。
“郡主,红豆过了年就十六了。”红豆滴溜溜地盯着磕瓜子的小蛮,意有所指地说道。
“嗯,然后呢?”小蛮眨眨眼,示意红豆说下去。
“如果小蛮嫁人,郡主不会小气吧?”红豆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蛮淡定自若地把手里最后一粒瓜子磕了,将腿上的一盘瓜子放在地上,起身踱到红豆跟前,“红豆,有心上人了?”
红豆摇头,“那倒没有。只不过,去年水袖姐姐满十六岁,王妃便给她指了婚,今年都怀上了……”
红豆的意思已经很明朗了,她想嫁人了。
小蛮笑着捏了捏红豆脸颊上的肉肉:“红豆,你从小跟着本宫,与本宫情同姐妹,情比金坚。本宫舍不得你,当然,本宫也相信红豆亦然。就像皇祖母身边的萍嬷嬷一样,你说是不是?”
红豆脸上白嫩嫩的肉抖了抖,上下唇瓣都在打颤:“郡、郡主……”
她当然懂小蛮的意思,萍嬷嬷都五十几岁了,如今还在服侍太后,可见是不会嫁人了。小蛮说起萍嬷嬷,无非是要她效仿,终身不嫁地伺候小蛮。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嫁吧嫁吧,你要是有中意的,就赶紧嫁了!赎身费本宫也不收了。”小蛮忽地‘噗嗤’一笑,用指头戳了戳红豆肉呼呼的脸颊,大大方方地说道。
“啊?可是水袖姐姐她出嫁的时候,郡主都送了她一只翡翠镯子……”红豆红着脸,粗着脖子,眼巴巴地说道。
“那怎么能一样?水袖不止长得好看,这些年伺候本宫更是细心周到,身先士卒。就比如说这次本宫从马上摔下来,若是水袖在场,一定不会让本宫骑上那匹马,就算是让本宫骑上那匹马,她也一定会给本宫垫底。你应该还记得,当年本宫无意中跑进了乌宫(冷宫,也就是当年花美萳住的地方),是水袖寻到落水的本宫,将本宫背出了乌宫。而你当时则在自己的房里悠哉地嗑着瓜子。本宫一向心直口快,你应该知道。当然,本宫也不是说红豆你好吃懒做,只是……”
小蛮不急不缓地说着,时而夹杂着叹气声,好似对水袖的离开是多么的不舍!
红豆被噎得无言以对,瞪圆了双眼,脸涨得紫红,心中无限委屈,却又无可反驳,又急又气,浑身都痛起来。
“好了好了,你现在受了伤,不宜动气。本宫也不与你计较。你要嫁人,本宫也不拦着你。你若是没人选,本宫也可以给你挑选。本宫看阿司就挺好的,为人正直又忠诚,以后对娘子一定也会死忠,你觉得如何?”
小蛮曼斯条理地说着,坐在床边上,翘着二郎腿,顺带很没闺秀样地抖腿。
红豆原本红得滴血的脸瞬间变绿了,绿得像水里的海藻!
“怎么?不满意?”小蛮明知故问,笑得一脸宝光璀璨。
她口中的阿司乃是七贤王古那拉的贴身侍卫,在王府所有侍卫中,地位是最高的,不过很可惜的是,在前些年随七贤王出征的时候,他拼死杀敌,不幸成了独臂英勇侍卫。
“郡主,红豆好痛,浑身都痛,呜呜~”红豆皱着一张苦瓜脸,不停地哼哼。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讲不过小蛮就无病呻吟,装痛装病。
小蛮咧嘴,亮出白森森的银牙,仰着高傲的头颅,如战胜的公鸡一般,踩着木屐鞋,高调地离场。
欺负完红豆,小蛮自感浑身舒畅,神清气爽。
“哎哟,你是瞎了吗?走路都不瞧瞧?”小蛮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那人的鼻尖,样子凶悍,却是没有半点被撞到的狼狈样。
那人揉了揉被撞疼的额头,双手作辑,对着小蛮微微躬了一躬,直起身子,开口道,“在下一路走来,从府门口到这里,共用了不下一炷香的时间,其速度之慢,天地可鉴。倒是姑娘,行如风,身似影,在下还没瞧清便一头撞了过来,委实让在下避之不及。”
“文绉绉的秀才样,本宫怎么从没在府里见过你?”小蛮一听那文绉绉的腔调便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全没了欺负人的兴致。她倒是忘了,自己嫁到花府来不过三天,时间决计算不上长。
“在下方以何,泸州人士,年方十八,官拜大理寺少卿,上有八十祖母,下有十岁小妹,一爹三娘,兄弟姐妹不在少数,姐姐有三,……”
“停,本宫没让你报族谱。”方以何还在那滔滔不绝地讲着,小蛮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连忙喊停。
对于这样罗嗦的秀才,小蛮实在不感冒。
“可在下未曾报族谱啊。”方以何思索了一番,而后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小蛮摆摆手,好心情变得有些糟糕,“你只需把来这里的理由报备一番即可。”
方以何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而后又深呼一口气,再次深吸一口气,又一次深呼一口气,在小蛮不耐烦地握紧了拳头想揍人之前及时地开口:“永建十五年,在下及第中状元,幸有机会拜王爷为师。前几日接了个棘手案子,因为实在苦无头绪,才来找王爷指点迷津。”
“棘手的案子?快说来听听。”小蛮双眸放光地拉着方以何的袖子,兴致昂扬地咧嘴说道。
“郡主,光天化日之下与其他男子拉拉扯扯,似乎不太好吧?”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两人一扭头,只见花美萳迎着太阳负手而立,嘴角上扬。
“王爷,学生打搅了。今日来拜见王爷,实在是因为有个案子太过棘手,让学生苦无头绪,还望王爷指点迷津。”方以何一见到花美萳便双眼放光地迎上去,一脸激动地作辑。
花美萳却像没看到方以何一般,抬脚绕过去,走到小蛮跟前,握住小蛮的一只手,眨了眨眼,委屈道:“郡主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为夫的面勾搭其他男子呢?叫为夫的颜面往哪里搁?郡主这样做,叫为夫的心碎成一瓣一瓣的,疼得哐当作响。不信,你摸。”
说着,花美萳又抓着小蛮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