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江在一旁仍旧嘀咕道:“皇上也不能忘了自己是皇上,为何还老是这么惯着她啊。”
穆霄启依旧无奈的笑,“我不惯着她还惯着谁?何况你虽在这宫里当差,也不能总来瞧她,我再不来,她不是更孤单了么。”
两人说罢也进了大殿,欢颜见他俩进来忙擦了泪,将脸扭向一边。穆霄启走上前去,与她对视,她又将脸扭向另一边。
穆霄启上前强行抱着她的脸,俯在耳朵上说了几句,只见欢颜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
穆霄启点头,“真的。”欢颜傻愣愣坐了片刻,脸上终于浮上笑容。
齐江于是上前告辞:“皇上,臣的妹子小孩儿脸,别与她一般见识,既没事了,臣告辞。”
齐江如今已经是皇宫的侍卫统领,毕竟不能再整日里跟在皇上身边,还得安排些其他事情,内廷里自有侍卫来回巡视。于是穆霄启应了他告退。
齐江临走时还不放心,又不忘记叮嘱欢颜几句:“欢儿,你虽说年纪还不大,毕竟已经是正一品贵妃了,平日里莫再动不动耍小孩子脾气,若是惹了皇上急眼,他惩处你我可拦不住。”
穆霄启哎哎的拦住齐江的话,“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刚见到欢儿好一些,怎么又挑拨上了?”
欢颜扑哧在一旁笑出了声,摆了摆手说道:“二哥放心吧,欢儿以后不会了。”
欢颜怎么能不知道,同一个小性子不能连着使上两回,否则就不灵了。
看在穆霄启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上,看在他不敢单独来永禧宫,只因怕自己撵他出去的份儿上,就先饶了他吧。
欢颜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为了陈婕妤所说的面子,听了穆霄启趴在自己耳朵边说的几句话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
当时穆霄启轻声说道:“你若不信我,我让彤史女官来,读给你听听昨夜的侍寝记录。只留那萧婕妤说了几句话而已。为了皇族血脉,彤史是不能做假的。”
原来自己竟成了个醋坛子了!欢颜虽然脸上换上了笑容,心中却悲痛的想道。换上笑容,只是想让穆霄启满足,让他知道自己在乎他。
如今他倒是满足了,自己却难过了。他之所以这些日子总宿在永禧宫,不就是图个新鲜么?扭头间就有更新鲜的进宫来,自己怎么办?
欢颜一直认为,穆霄启之所以最近总像离不开自己似的,是因为自己进宫后那不能侍寝的四个月,已经吊足了他的胃口。
欢颜总说男人就像孩子,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最好的,若是求了很久方才得到,一时半刻也必会最珍惜的。直到又有了新玩具。至于二哥说的将心血淋淋掏给对方,那只是自己,并不包括他。
穆霄启急着安慰欢颜,因此下了朝就赶了过来,见她已经换上了笑脸,便放心多了,于是便匆匆回了养心殿处理事务。直到晚膳后一个时辰方才过来,依然留宿不表。
闹了那一场后,穆霄启依然每日来永禧宫留宿。欢颜虽与往常一样笑脸相迎,绝口不提那一日的事情,心里却好似有了疙瘩。
穆霄启也觉出她不大对劲,却看不出来哪儿不对,想了好久没想明白,也就撂下了。
那一天过后的第四日晚上,穆霄启陪着欢颜一边用晚膳,一边问道:“欢儿,后日是你生辰,你想如何安排啊?”
欢颜摇头,“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我这头发都盘起来快一个月了,及笄礼也不用行了。大张旗鼓的生辰宴更是不必,你知道我喜欢清静。”
穆霄启知道欢颜说的便是她自己心中所想,于是只在第二日命小德子搜罗了些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或价值连城的珠宝,晚膳前随着自己送到永禧宫去。
欢颜笑着收下穆霄启让小德子呈上的贺礼,夜里不得不又是一番曲意逢迎。
生辰后的第二天早上,欢颜一觉醒来仍觉闷闷不乐,于是在午后打发了所有奴才,自己靠在软榻上静下心来仔细想着。
昨晚晚膳,穆霄启带着永禧宫所有宫女太监们,又是敬酒,又是贺词,又是笑话连篇。入夜后他又极尽温柔之事,只为博得自己一笑。为何今儿还是不高兴?
欢颜绞尽了脑汁,终于得了个结论出来,这几日的不高兴,是自己那现代女性的思想作祟。
当时听了陈婕妤的话,认为自己是要面子,后来听了穆霄启的话,又觉得自己是吃了醋。
其实,除了这两种心情,还是因为这处境吧。自己若是不进宫来,若是能自食其力,也就不用男人给自己维护面子了,也就不在乎这个男人会不会另外喜欢上别的什么人了。
可是既然重生在这个年代,就算不进宫,还是需要依附男人的吧?欢颜越想越悲哀,恨不得找个花盆撞死了去,若是回了二十一世纪,还有望过上那种日子,在这里,在穆朝,想必是不能够了。她想到此处,失望极了。
几百里外,云洲,齐府。这几日里,凤娘除了嘱咐琴姨给乐儿准备生日宴,偶尔四处走走过问一下准备的如何,剩下的时间就是独坐垂泪。
欢颜在宫里被封了皇贵妃,齐府在第四日就接到了信儿。虽说齐江回来接欢颜走时,偷偷告诉了老爷说皇上是小七儿,让家人不用担心,凤娘还是忍不住思念女儿。
明儿就是两个女儿的生辰了啊,凤娘打开柜子翻来翻去,找出欢儿小时的小被子抱在怀里,尚可闻到依稀乳香。
凤娘打开随身荷包,荷包里有一小绺黑发。那是欢儿走的那天,自己在她房里的梳子上摘下来的。抱着怀中小被,看着这头发,凤娘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乐颜悄悄走进娘亲房中,知道娘必是思念姐姐,不敢言语不敢安慰,乖乖坐在一旁陪着。乐颜自打欢颜进了宫,仿佛突然长大了许多。
前日齐国公齐文山接了太后懿旨,免了乐颜及其他齐家女儿参加选秀的资格。懿旨中又对齐文山褒奖有加,赏赐了白银五万两,以及珠宝无数。
除了齐文山的长房,其他房中年龄在十几岁的小姐为数不少,得了齐文山的信儿后,都是欣喜的无法言表自不用提。
其他几房虽都是商人,不属五品以上,毕竟也属于国公一族。就算长房已有一女入宫,也免不了在族里挑几个合适的去走走过场儿。
如今免了这一遭儿的各房小姐们,欣喜之余都不由得为欢颜唏嘘难过。连自己这样儿的都不喜进宫,何况欢颜那么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还好她已经封了贵妃,想必以后的日子应不会太难过吧。
凤娘哭得累了,见乐儿乖巧的坐在一旁,擦了眼泪收了小被与黑发,抱了抱乐儿,“还好娘亲还有你。”
乐儿小嘴一撇,趴在娘亲怀里撒起了娇,却不由得掉了几颗泪珠下来。又怕娘亲接着伤心,把想念姐姐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