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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我踢踏着懒散的步子回到家的时候正好接到端木的电话。自从我告诉了她平面模特的事情以后,她一直在喋喋不休的讨论要挑哪几张写真拿去小试,现在又要我到她家去和她妈一起为她参谋参谋,我真后悔一步走错。

我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门口,还是决定先回家告诉爸爸一声,这么近的距离再打电话肯定要被老学究念个不停了。

我推开门的一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惊了一下。爸爸和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而且他的脸上是自从妈妈过世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的温柔清和容光焕发的笑容。

爸爸见我回来明显的愣了一下,但他迅速反应过来招呼我:“暖暖回来了,快过来见见你韩颖阿姨,你们好久没见了,有十年了吧?”

天可怜见,我对于这个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但是,良好的教养优雅的气质高品质的思想活泼的性格等等等等还是让我觉得一定要表示一下才好。所以我一边摘下包一边微笑着跟那个所谓十年没见的阿姨打招呼:“阿姨你好,好久不见了,越来越年轻漂亮了啊!”

那个我的阿姨面带微笑但是眼神略显不安神情略显忧伤的站起来跟我客套:“这是暖暖吧,确实有十年没见了啊,长成大姑娘了,越来越漂亮了,也越看越像蓝晴了。”

或许这位女士真的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她。她知道我妈妈的名字,没准她们以前是同学或者是闺蜜?同我想到一样,爸爸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表情一下子变得温柔中略带着点忧伤了。以前他每逢妈妈的生日或祭日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在房间里偷偷看他们以前的照片,脸上就是这种温柔的怜爱的又带点忧伤的怀念的表情。他们是同学,从高中到大学,再到后来在以一个单位工作并且组成了一个亲密无间的家庭,二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轻易割舍下的。

我面带微笑对爸爸说:“队长,不如留阿姨在家里吃饭吧,我要到端木家去一趟,一会回来,我打电话给莫凌哥,让他带点菜。难得阿姨来一次,我还想和阿姨多说说话呢。”

孟见林副队长很给我面子,很快换了表情也跟着附和,韩颖是个聪明人,也就顺着台阶往下走:“不了,我还有点事,不如和暖暖一起下楼吧。老孟也不用送了,都是老朋友了。有时间我们再聚一聚。”

然后就是我以全家的名义欢送了韩颖大妈。叫她大妈是不符合的,这位女士衣着时尚,面容精致,气质高贵,年轻漂亮。她应该和爸妈差不多岁数,但是叫一声阿姨我觉得都不合适,叫姐姐恐怕都恰当。

韩颖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仔细的了解了我的情况,多大年纪,什么大学,业余时间都干吗,有没有开始找工作,甚至问我有没有男朋友。看在我妈的份上,我都礼貌的一一回答了。最后她停住脚步微笑着打量我,慈祥和蔼,温和亲切。她那保养得当的玉手搭着我的手说道:“不用送了,暖暖。如果有机会的话阿姨倒想和你好好的说说话。如果我能够有你这么个女儿就好了,只可惜……不过,你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哦,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她递给我一张做工精致的名片,我接过来看了一眼,行政总监!原来是金领啊……

我连忙感谢人家的厚爱,并说以后有时间可以经常来坐坐,恐怕看她的这行程应该没有多余的时间访亲拜友吧,所以我说说场面话也是可以的。

最后她要了我的手机号码,然后终于说要回去了。我目送她走向她的名车,并且礼貌的挥了挥手。送走了金领韩颖阿姨,我掉头奔向端木家。那张名片我随手放进兜里,与其研究它还不如想一想怎么顺利的帮助端木挑好写真照片,我的上帝!

等我赶到端木家的时候,正好遇见端木伯伯和林晓阿姨出门。虽然已逾不惑之年,但是端木铭志还是一副年轻人的英俊潇洒样,发色黑亮,面庞鲜少皱纹,眼神明亮有神,身材挺拔,睿智犀利,端木形容她父亲的时候总是一脸崇拜和敬仰。而端木绫的妈妈林晓更是个顶尖的美女,气质高雅,博学多识,极具修养,出尘脱俗。两人感情很好,站在一起十分般配。端木绫正是继承了端木铭志的头脑和林晓的外貌,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端木虽然在学习成绩上不是出类拔萃的,但是她的综合得分还是高的很呢,或许他们的那种开放式教育对于现状的应试教育不扣环吧。林晓阿姨见我来了,笑眯眯的悄声说道:“暖暖,我和你伯伯要出去一下,阿绫刚才还缠着我让我帮她挑照片,我好不容易脱身,她现在正和华姐在一块研究那些照片呢,你快去吧。”

我笑着点点头,转头跟端木伯伯说笑:“这不知道是花多长时间打扮好的呢,只要跟林晓阿姨一块出去,我看你恨不得把天下所有好看的衣服都穿在身上呢?伯伯,不要气馁不要不自信,看看,现在依旧是美男子啊!”

端木伯伯哈哈大笑着拍拍胸膛:“看吧,我就说我的这身衣服很好了。可老太婆偏说这件衣服太显老了,还是年轻人的眼光好啊,你阿姨就是老了还不服老!”

我也跟着笑,林晓阿姨已经帮我打开了门,我顺手接过扶手转身带上了门。果然端木正和她家的保姆坐在一起看照片。

年纪已经岁的李金华保姆看上去比实际岁数要年轻一些。论关系,她是端木的远房姑奶奶,是端木伯伯的远房姑姑,血缘关系比秦岭淮河都要远,但是她在这个家一呆就是年。端木岁那年,李金华的丈夫因车祸丧生,在丈夫的丧礼还未办完的时候,贫穷愚昧自私势力的婆家人怕儿媳妇会争夺赔偿金就以命硬克死丈夫的罪名将李金华逐出家门。没有孩子壮腰杆没有丈夫顶天地没有娘家人撑门面没有知识文化自保的李金华选择了跟随丈夫而去。好在比秦岭淮河还远的远房亲戚里有好心的端木家,端木的爷爷帮助李金华起诉婆家,得到了应有的那份遗产,并且把她送到城里。但是没有知识的李金华并不能顺畅呼吸,那时候正好端木伯伯的事业如日中天,林晓阿姨的工作忙忙碌碌,就把端木绫和家交给了李金华,善良单纯执着的李金华就这样在端木家一呆就是年。自从端木绫开始称呼她为华姐以后,所有的人都开始叫她华姐,包括我。

我一进门岁的华姐就赶紧站起来要招呼我。端木一把将她摁在沙发上:“华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只有孟暖自己来的时候不用你招呼,快坐下吃你的葡萄吧,她自己要什么让她自己拿去。”

我嘿嘿笑着走去开冰箱拿了冷饮,华姐还小声告诉我冰箱里有冰镇好的雪梨绿豆汤解热祛暑让我赶快喝。我摇摇头坐在端木的旁边,伸手拿起几张照片细看,华姐还是自顾自的给我端雪梨绿豆汤去了。端木一边翻看照片,一边幽幽的开口:“敢情姐妹你奔明路去了,啥时候认识了个金领啊?”

我愣了一下,冷笑了一声:“你看见了?嗨,没准是人家自动送上门来的呢,你没见那个亲热劲,恨不得贴在我身上呢。谁稀罕她们的明路,我的光明大道还走不完呢!”

“哦?这次孟叔又是怎么说?”端木笑了笑,但是还斜着眼看我,这孩子好像也有点中风。

“这次又是我妈的缘故喽,看来她的影响力还真是深远啊!就算,我再想念她,永远也不能说,这就好比葵花点穴手,要了他的命了。”我的情绪有些低落,妈妈,那么亲昵的称呼,那么温暖那么祥和,怀念起来永远是最温馨的溢美词。可是,在爸爸面前,我从来不提,提起来就是对他的一场浩劫。

要说端木是个美女我还从没这样想过,顶多是个长相讨喜的姑娘罢了。但是,现在看来她还真是风姿卓越。就连她自己都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顶的我牙齿冒酸气。

“稍微一下就可以贴在有色网站上了,端木,越来越出息了啊!”我拿着两张照片对比着看。

“哦,我可以认为你是在夸奖我吗?让你用好听点的词说话真是糟蹋了你这张嘴啊!”端木接着反击我。

“我明白了,我说现在我怎么说话这么辞藻华丽了?原来是拜端木之赐啊。就连莫凌恐怕都不是你的对手了。”我笑着看端木的表情。

“怎么,忽然提起莫凌了?”端木的注意力果然一下子被吸引过来了。我的心往下坠了坠。端木果然有那个心思啊!

“端木,我希望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也希望你不要生气。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看着她,表情认真严肃,她点点头,我接着向下说:“你是不是喜欢莫凌?想好再回答我。”

我的话还没说完,端木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照片哗啦一下子散了一地。这在我预料之中,所以我只是俯下身捡起那些照片整理好。端木绫摇摇晃晃的看着我慢慢坐下,脸色煞白,似乎连头发稍都变白了。我一瞬间有些后悔把这件事揭开,端木如果意识到我在利用她,恐怕我会冒险失去这个朋友。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无神空洞,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知道她的心思。每次遇见莫凌或者提到他,端木绫的表情就会变得恍惚,有时候看见他还会瞬间失神。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不知道,但是端木已经对莫凌上心了。

“是。”端木的声音低沉飘渺。我微微笑了笑。

“我帮你追他。”我笑着看她。

“孟暖,你是在开玩笑吧。现在收回我会当做你在说笑话。”端木认真看着我,我相信如果我说是的话她会马上跳起来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出来。

“我是认真的,没有开玩笑。”我尽量表现出认真严肃的表情,就在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端木转移了她的视线,我的心一下子落到胸膛里。

“但是,莫凌他对你……”端木犹犹豫豫的说道。

我知道这个问题是至关重要的。

“啊你放心,我对莫凌是没有这方面的非分之想的,你尽管放心。你想想,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亲近的哥哥结婚,然后我最好的朋友成了我嫂子,我最好的朋友成了我侄子的妈,我……”端木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华姐慢悠悠端着一大碗上好的雪梨绿豆汤走过来,笑容溢满脸庞差点从她脸上掉下来。

“暖暖啊快来喝,这是我刚刚熬好的,放在厨房里凉着。你尝尝好不好喝?”华姐满脸期待的坐在我旁边,面前是一大碗凉气腾腾的雪梨绿豆汤。

我无奈的看着眼前的汤,再看看华姐充满期待的脸,只好转而求助端木。端木瞪着我怒气冲冲满脸冒汗,我用祈求的眼神顶礼膜拜,终于端木女神大发慈悲了。

“华姐,我回来的时候买的那条桂花鱼你下锅蒸了吗?少放点姜,走味了就不好吃了。”端木煞有介事的说道。

“啊呀,还没去鳞呢,你看我这个脑子,真是老了,那什么,暖暖啊,你慢慢喝,我先去忙,不够了再说我再盛给你,晚上就在家里吃饭啊,今天我做了你很爱吃的荠菜小蒸饺呢……”华姐说着这些话是时候她老人家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了,可是她的声音还在耳边,这是年届岁的李金华老人……

“端木,我一定用我全身的力气帮你追到莫凌,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感激涕零的望着端木。

“行了,你不用你全身的力气帮我倒忙我就很感激了,快说明天的安排。”端木的脸色还有些绯红,我心里像猫挠一样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可是,你不用上班吗?刚开始两天啊,你就越狱了?”我微笑着说道。

“跟爸爸说过了,请一天假。”端木叹气说。

“啥?”

“正如你所想,你们清韵杂志社的邻居正是我爸爸的公司设在那里的办公区。而我呢,就任办公区办公室主任助理的小跟班,上班天了,我连办公室主任都没见过呢,服务于办公室主任助理和那群精英。端茶倒水,送报接电话,比你好一点的就是,我的工作很固定,没有一天换了个上司的事情发生”端木以嘲弄的口吻无奈的表情说道。

我接下来用分钟的时间简单的说了一下明天的安排,如果再耽搁下去,华姐又会出来请我留下吃晚饭了。端木在正确接收了我的讯息以后毫不留情的将我驱逐出门。

我回到家,爸爸和莫凌正坐在沙发上等着我。看见我回来,爸爸迅速站起来:“快吃饭,我饿坏了,今天真是多亏了孟设计师,不然那位精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呢?”

我笑:“敢情孟队长没想留人家吃饭,那会子还那么情真意切呢。”

爸爸豪爽的一挥手:“此言差矣,我可没想过啊,那只是场面上的话而已。要说这话还是你说的呢。”

“可不是,我总要表现一下我受到的良好的家教和优雅的修养吧。”话是人说的,说的太夸张,我真怕鼻子长长。

莫凌一言不发,这正是我想要的。他如果说话,我保不齐会临阵脱逃。现在我是没有心思应对他的。不过我想也许莫凌并不是对我多么情深意重,或许他另有打算。

因为我根本感受不到那种因为爱情而焕发出来的鲜活感。莫凌没有,我也没有。

这样一想,我心里略微的轻松了一些。如果是试探,想必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或许以后他不会再这么对我暧昧不清的。也许是在听到于萍的话以后将信将疑,所以来做个试验,看看自己是不是对我情深意长?

结果证明我并不是那么惹人喜爱,最起码考验一番后,发现我还是普通无奇的邻家小妹。

胡思乱想往往是最能打发时间的。我远离了莫凌以后一个人反锁了房门,关在屋里研究给林裳容设计的生日礼服。这个名字真是怪,如果放在远古时代,没准还是个远近驰名的大美女的名字,招蜂引蝶,艳名远播……

想到林裳容那个丫头,自然想到了我的口风琴,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好歹是我刚买回来的,就那么用一首童谣表现了一下它的生命价值就抛弃了它,想必它会怨恨我吧。

可是我哪有胆子向韩琦要回来啊。而且明天一天都是在拍外景,连周智南的面都见不着呢,自然不能拜托他帮忙了。

唉。

一大早我就被端木叫醒,看来她颇具闹铃的功能,且发挥的很好。爸爸今天倒是做了鱿鱼汤,端木不客气的喝了两碗,吃了三块辣椒鸡蛋饼,最后又在临走的时候拿走了一杯爸爸自己做的苹果葡萄汁。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可是每天喊着节食减肥的人哪!

“你活够了吗?还是被打击的太厉害了,心想反正减肥不会成功就索性放弃?”我和端木坐在去公司的公车上,挖苦她。

“不是,我只有吃饱了才会有最佳状态,以前都吃那么一点猫食,能拍出好看的照片才怪呢。”端木煞有介事为自己辩解。

“那么敢情您以前都是以猫的姿态在活着啊,也没见你抓几只老鼠啊?”我挖苦她,端木瞪我一眼:“跟你说话真是让人听一句就不想再听第二句,更别想会继续和你交谈下去了。我真佩服我自己的忍耐力,和你做了年朋友到现在还没有和你分道扬镳。端木绫果然是宽宏大量贤德贞静的代表啊”。

“真不怕闪了舌头……”我幽幽的说。

端木绫没有再回应我,我看着她忽然变了脸色,苍白,紧张,立体感极强的侧脸刹那间一下子蒙上了阴影。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和一个很熟悉的人影走过去。端木的眼神冷得吓人,似乎随时都会扑过去和雄狮搏斗。我没看清那个人影,只觉得熟悉。我一瞬间心里很不舒服,当做不知道的话会有疏远感,认真去了解的话,或许我得到的并不是我想要的,所以我选择保持沉默。

端木绫收回视线状态一下子变回来了。她眨巴眨巴眼睛,忽然开口:“好紧张啊!”

我没说话,选择去捏她的脸。这个时候这个举动就会给她无穷的力量和勇气。她说过这样会感到有人疼爱她宠溺她,会增加无穷无尽的勇气。

我们在车站下车。端木看上去没有什么紧迫感,挎着名牌包包左顾右盼装模作样。我想她还是会有些紧张的,便和她开玩笑:“今天不用到楼去了,可以和我一起去楼,或许你可以见到你那位朝思梦想的钻石王老五了。”

端木绫连忙作娇羞样,羞羞答答道:“多不好,冒冒失失的出错了怎么办啊?快看看,我的妆有没有花啊?用不用补补妆啊?”

我啪的一声拍在她的肩膀上:“好了好了,没准到时候你见到他还说不出话呢,他那个人啊,古怪的很,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多帅多酷呢,可是啊,他那个人,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孤僻,清高,冷漠,很容易生气,而且很高傲,或许还会动不动就说要不要见我的律师啊之类的话呢。”

端木看着我忽然笑起来,拍拍我的脑袋说:“电视剧看多了,脑子胡思乱想,人家可是个绅士呢。”

我们站在电梯门前,我可是怎么也想不到韩琦那个古怪的家伙会是个绅士,如果是的话也是个冒牌的绅士,山寨的绅士!

我看见电梯下来,和端木一起走进去,转身抬头一看,焦雷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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