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孩子在家的时候,喜欢坐在窗前,有时一个小时,有时两个小时。
你说,不是因为窗台是宽宽的,也不是因为窗玻璃是大大的。
你说,这都是那孩子自己的事。
那孩子是我,你是那大娘。在你快老的时候,在我还小的时候,我们有过共同的岁月。
现在的不同是,你死了,我还活着。我常常想起你。
我得说,我真喜欢坐在那宽宽的窗台上,把脸贴在那块大大的玻璃上,它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一块窗玻璃——不算那些高楼大厦的,没人住在那里,那里不是家。
我还记得那条街又宽又大,却没有很多汽车,因为那时,我们还穷,还买不起汽车。我不在乎是不是有很多汽车过去过来,我喜欢看人走来走去。
我总是在看阿姨们。那时我已经知道,将来我也要成为一个阿姨,一个女人。我能看出,她们好看的,和不好看的,心里告诉自己,以后要变成那些好看的。
在没有女人经过的时候,我就看街边玩耍的孩子,想像着自己有一天也能随着皮筋儿跳那么高,就像邻居宋丫刚才跳过的那样。那是梦想不被打扰的年代,虽然没有这么多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