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就仿佛她的心在再三警告她,不要让穆然碰她,这不是她要等的人,这个人不对。
然而她究竟在等谁?苏小米自己也搞不清楚。
不,应该不是穆然的问题,也不是她真的潜意识里在等什么人。
问题应该出在,她从小就有洁癖。
一定是这样,等到她以后慢慢习惯,自己身边多出来了一个人,情况一定会渐渐好转的。
应该……会吧?
一个女同事给苏小米端来了一个水果拼盘:“吃吗?”
苏小米摇头道谢:“不用了,我不饿,这里太吵了,我去包厢那里,你们玩。”
苏小米起身离开了舞池,她先是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跟着,她擦了擦脸上半干的水珠,从一个不怎么起眼,铺着紫红色地毯的楼梯下去,进入一间气氛极为静谧恬适的包间。
包间并不是全封闭的,而是用透明窗户隔开的,略显昏暗的灯光下,客人并不是很多,苏小米的同事们都在舞池里疯狂地扭动着身躯。
苏小米继续打量四周。老实说,这是她头一次来这种成人酒吧,平时她在家里一直是一个乖乖女,好宝宝,要不是因为同事再三约她,她担心总不跟他们出来会影响和同事的感情,苏小米永远也不会踏进这样纷乱嘈杂的成人酒吧。
渐渐的,苏小米的视线被吧台处一个高大黝黑的身影给完全吸引住了,她甚至看得有些入迷。
那儿坐着一个男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冷。阴鸷的眼眸深沉凛冽,淡黑色的瞳仁冷冷冰冰反射着舞池正中央七彩绚烂的灯光,苏小米坐得离他那么远,却仍然因为他淡漠而又尖锐的眼神,因为他全身上下散发出的凛冽戾气不寒而栗。
他孤单一人默默地在角落里喝酒抽烟,缕缕烟雾似乎把他整个人都包围住了,然而,却隐藏不住他全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强烈煞气与孤寂,深浓得仿佛全世界所有的痛苦都聚集在他身上。
“你认识他?”
苏小米的一个女同事走进了包厢,坐在沙发上喘息休息:“那个男人长得真帅,他是谁啊?”
一直到意识到有人进了包厢,苏小米才微微一愕,匆匆忙忙收回了一直停留在男人阴鸷侧脸上的视线。
“不,我不认识,对了,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想回家。”
苏小米说道,匆匆忙忙收拾起自己的衣服和包包,走出了厢房。
包厢里面,她的几个女同事已经和新搭讪上的男人开始调笑嬉戏。
“还真是个乖宝宝!”
苏小米急匆匆去前台结账,她听到她的同事在身后高声嘲笑着她。
在结账的时候,苏小米鬼使神差,又朝角落里那个男人瞥了一眼。
“请问一下,吧台最旁边那个人是?”
苏小米忍不住问酒保,她从来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可奇怪的是,她今天却偏偏对这个才见了一面的男人起了好奇心。
侍者移过视线去看了一下。
“啊!那个人啊?我们也不认识,不过,他已经连续来将近两年了,几乎每天都来,每次都是下午六点准时到,然后就自己一个人抽烟喝酒直到打烊才离去。小姐,我奉劝你,最好不要过去搭讪他,他好像有点来头,挺可怕的一个人,先前有两个女客搭讪了他两天,后来她们就再没来过了……”
“是吗?谢谢。”
苏小米收拾起好奇心,抬手看了看手表,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家,爸妈要担心了。
苏小米便拿起包包匆匆忙忙离开了酒吧。
坐在驾驶座上,发动小汽车的时候,苏小米的视线偶尔往酒吧门口一瞥。
接着她就看到酒吧里面一片喧哗,好像有什么人在里面掀翻了桌子,有人匆匆忙忙冲出了酒吧。
苏小米踩下油门,离开了酒吧。
她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她的小轿车驶离酒吧停车场的那一刹,有人脚步凌乱地从酒吧里冲了出来,呆立在她那辆白色奥迪TT刚才停过的位置,全身僵硬,双拳紧绷,纹丝不动。
修皓静静站在苏小米刚才离去的地方,有那么一瞬间,就在她刚刚离开酒吧的一瞬间,他感觉仿佛有一把尖刀狠狠戳进了他的胸口,不光在那里戳出了一个血淋淋的洞,还在里面搅动撕扯,最终把他整颗心都扯了出来,血肉模糊。
她就这么走了。
连看也没看他一眼。
三年前,当他查出整件事情是苏秦在背后搞鬼,他立即把苏念修接出了苏家,如今,S市早已没有所谓的苏家了。
他给自己报了仇,也给她报了仇,然而,当他费尽心机,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找到她,她居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走了。
莫非真如苏秦所说,苏小米被彻底洗了脑,再也无法恢复记忆,现在,在她脑海里,她深深爱着的人早已不是他,而是那个半途插进来的穆然?
呵,这样可笑的事情,他不相信。
从部族,到这里,他为她几乎付出了一切,这样铭心刻骨的感情,她却说忘记就能忘记。
他不相信。
修皓握紧双拳,静默无声地站在了街角。
倾盆大雨哗啦啦的下着,浇湿了他的发,他的衣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却浇不灭他眼中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着的,浓烈的痛与恨。
这笔帐,他迟早要跟她算。
这个莫名其妙插进来的男人,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他弄死。
他要慢慢慢慢,一点一滴让他知道,什么才是生不如死。
苏小米,我已经找到了制造那几块石头的人,你可知,他都告诉我了些什么?
天运所致,命中注定,我们是两个时代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
可,那些屁话,我一个字也不信!
就算命中注定没有你,我也要逆天而行得到你。
走进主宅的时候,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笑着从里面迎了出来:“修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