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完就被王丞相打断,“成王败寇?若是此事被掀了出来,皇上这龙椅还坐得稳么?你们别忘了,这京城里,姓明的王爷可不少。皇上还有成王、许王这两个亲兄弟,有平王、顺王这些堂兄弟,还有祈王、昱王这些皇叔、皇伯们,你还怕没人想坐那个位子吗?”
这才是仁王和秦小王爷最担心的地方,他们得知了此事,王丞相也得知了,却不知还有哪些人知道了。
王丞相摆了摆手道:“应当就是咱们这些人了,那个伍娘子,是本相安排到郁达身边去的。她是个妥当人,本相是信得过的,不过,郁达却是个越老越犯混的人。”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审视、似考量地看着仁王和秦小王爷。
两人心头一震,这话里的意思,莫非是要将郁大人给……他二人并没有接话,只是流露出一点点的赞同神色,却不给王丞相任何言语上的把柄。
王丞相在心里暗骂一句“两只小狐狸”,可这事是他先提出来的,他也是有私心,只得招招手,让他二人趋到前来,三个脑袋凑在一起,把声音压得极低,将自己的计谋慢慢说出来,“首先,自然是不能让大臣们知道!所以必须先除去郁达,没了证人,谁来证明那张圣旨的真伪?只不过,不能暗杀,只能想办法让他入狱,狱中多的是穷凶极恶之人,若是有了个万一,也冤不到谁的头上来,那就等于白死了。”
秦小王爷蹙眉沉思了一下,斟酌着道:“让人弹劾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户部侍郎,家底不可能清清白白。”
王丞相高深莫测地笑笑,随即又道:“任职上犯了罪,不是入大理寺就是都察院。”
他略为不满意地瞥了秦小王爷一眼,“难道你们都没有打听过?大理寺卿方正最近与庄郡王走得十分近,而都察院御史又是郁达的岳父,这两个人都无法掌控且难以收买的人,想万无一失,自然是进刑部大牢最好。”
可是,也得要郁达他愿意犯下刑案才行呀。仁王和秦小王爷都忧愁地蹙起了眉头。
王丞相的眸光暗了暗,朝仁王道:“这得让王妃回趟娘家。”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里面装着极少的一点浅灰色粉沫,“让王妃告诉你岳母,那个伍娘子留不得,把这个交给你岳母就成了,她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别让她知道是我的主意。”
仁王听得眸光一闪,却立即笑着应下,伸手接过了纸包。
庄郡王也正在为此事头疼,他左算右算,却怎么都没算到,这张龙椅压根就有可能不属于他们父子。身边的人立即出主意道:“那就想办法弹劾郁达,将他谪到偏远小镇去当县令,离了京,这事就难以被人寻出根源来。至于王丞相那边,倒是不用着急,他就算是想将此事揭露开,也得在找到了肯听他指挥的继位之人之后,否则就算皇上不配坐龙椅,也轮不到他一个外姓人来坐。”
庄郡王听后,觉得十分有道理,只是要如何贬谪郁达,却也要费点功夫,毕竟朝中这次也关押了数名官员,若没有特别重大的罪名,父皇必定不会随意贬谪一名正二品的户问侍郎。
那人轻笑道:“可不是还有他家后宅之争么?若是让他闹出个强占同乡霜妻的事儿来,难道还能在京城中混么?”
庄郡王道:“主意是好,可若他对那寡妇没那种心思呢?或是那寡妇自愿做小跟了他呢?”
那人却懒洋洋地道:“事在人为。”
此时,郁心兰正急急地赶往温府,一大早的,舅母常氏便使人送了封信到侯府,偏巧她到店铺里办事去了,刚刚才回了府,接到信后一看,吓了一大跳,娘亲竟然在昨晚带着龙哥儿搬回了温府。
以温氏那种温吞软弱的性子,若不是出了极大的事,怎么会带着儿子回娘家?
直觉的,郁心兰就认定肯定与伍夫人有关,可是,就算父亲要纳那个伍夫人为妾,以娘亲的性子,也不至于搬回娘家呀。不管了,不管怎样,若是父亲想做对不起娘亲的事,我就要坚决地劝说娘亲和离,由我来给娘亲养老好了。
打定了主意,到了温府,郁心兰不用紫菱扶着,快步直走入二门之中。在内宅的上房里,温氏与常氏正两两相对而坐,一个边述说边抹眼泪,一个边叹息边劝慰。
丫头们打起了门帘,郁心兰提裙快步走进去,来不及纳万福,张嘴便问,“娘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氏又哭诉了一番原委,郁心兰顿时怒火万丈,“嘭”一拍几案,大声骂道:“太过分了,居然这样说娘亲您,这个父亲我们不要了,娘亲与他和离吧,以后就由我来养着您和弟弟们。”
常氏吓了一大跳,一时傻住了。她是平民百姓出身,已经不象富贵人家的妇人被那么多礼教束缚了,却也不敢开口便要人和离的。
原本主子在说话,当奴婢的不能随意开口,可紫菱在一旁瞧着势头不妙,不得不温言劝道:“大奶奶您先请坐下,好好儿地与二夫人、舅夫人商量。”按着郁心兰坐下后,她转向温氏笑问道:“不知二夫人可有将此事禀明老太太?”
温氏茫然地摇了摇头。
紫菱立即轻轻地蹙起眉头道:“这可不妥当呀。家中长辈尚在,您即便是与老爷争吵,也应当先禀明了老太太,再回娘家,这样才合礼数,若不然,就只这一条,旁人就能说二夫人您处事不当,目无尊长。”
温氏闻言,小脸一白,无措地绞起了帕子,她是个知书识理之人,这会子细想紫菱的话,极有道理,顿时便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