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刚一进寨子,立刻就被请去祖屋。
祖屋里还是昨天那些人,连位置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有两张椅子空荡荡的,看起来有点惹眼。这两张空出来的椅子,原是属于九叔和十三叔的。如今,人已死,椅子自然空了出来。
本来,按照寨子里的传统,应该再选两个德高望重的长者,来代替九叔和十三叔的位置。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才一夜的功夫,就又出了今天这事。至于选长老一事,只能往后推延了。
见到陆逊进屋,本来还在小声地窃窃私语的一众老头,全都立刻停了话头,安静下来。昨夜,陆逊的雷霆作风和血腥手段,实在是让他们害怕了。
陆老实迎上前来,一脸焦急地道:“小逊,你昨天晚上刚离开,今天早上咱们寨子就被人围住了。围住我们寨子里的人,是七里涧等四家庄子联合。他们给了我们两个时辰的时间,说是到了时间,我们若还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要……”
陆逊摆摆手道:“我在寨子外面碰到了七里涧的小巴特尔,随便聊了几句,大概已经清楚发生什么事了。放心,小事而已。”
陆逊表情镇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他一开口,陆老实的心马上就定了下来。
陆老实“哦”了一声,心马上就定了下来。在他的印象中,这天底下仿佛根本没有能难住陆逊的事。
不过,陆老实作为十八里侗的侗主,需要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进行,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陆逊扫视了一圈屋内,不过没人敢与他视线相接,都纷纷低下头去,“一嘛,就是答应外面那帮暴民的要求,乖乖地送上钱财。然后期待他们信守诺言,自动离去。”
陆老实叹道:“这样也太被动了。万一那帮家伙,收了钱,却又不肯走。那又该如何?”
“不如何,”陆逊淡淡地开口道,“因为从头到尾,我就没想过用这个办法。我的选择,是第二个。”
“战!”
陆老实慌道:“可外面那些展示是四个庄子联合起来的,足有一千五百六名啊!我们寨子里,战士加起来也才四百人不到,怎么可能打的过?”
陆逊盯着陆老实的眼睛,笑道:“老头子,你说,是外面那帮乌合之众厉害,还是桃匪厉害?”
陆老实想也不想就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桃匪厉害!”
陆逊笑道:“不错,自然是桃匪厉害。外面那帮人人数虽多,但遇到桃匪,肯定是不堪一击。不过,老头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十八里侗已经向桃匪宣战了!”
陆老实恍然大悟,道:“对,对啊。事情太多台突然,我居然忘了这茬。”
“连桃匪都不怕,我们还怕外面那帮杂碎?”陆逊摇摇头,道,“或者说,连外面那帮杂碎都打不过,我们还能奢望战胜桃匪?”
“事到如今,唯有一战到底!”陆逊挥舞着手臂,高声道,“以血与死的教训,让外面那帮人记住,在这十万大山中,我们十八里侗,才是真正的主人!”
陆逊说得慷概激扬,战意昂然。但屋子里的这些人,可不比外面那些容易被煽动的热血年轻人。他们全都是活了好几十年的老人精,血早已冷,胆子更比兔子大不了多少。他们虽不说话,但从其表情中,却不难看出,对这一战,他们并不看好。
陆逊也能看出长老们的士气低迷,只好拿出杀手锏:“诸位叔伯,别忘了,我可是神人!废物再多,也绝不是神人的对手!”
所有人眼前一亮,立刻振奋起来。不错,陆逊可是神人,神人都是拥有凡人所不能想象的大神通之士。普通人再多,也绝不是神人的对手。
当然,如果说昨晚之前,对于陆逊神人的身份,不少人还在心中怀疑。但当陆逊以强大的力量,瞬杀九叔和十三叔时,他们就再无怀疑,绝对相信了。
陆老实喜滋滋地道:“对,小逊是神人,神人是无敌的!我们根本就不必担心!哈哈,哈哈!小逊,你说吧,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
陆逊道:“怎么击败外面那群废物,我已经有了主意,不劳你们操心。不过,我倒的确是有件事,想问一下你们。”
“什么事?”
陆逊面无表情地道:“我让你们准备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吗?”
陆老实道:“我那份的三十万两,已经准备好了。有几位叔伯,也准备好了你要的五万两银子。不过,还有几人,家中穷苦,恐怕一时间,凑不齐这么多钱。要不,你再宽限几日?”
陆逊看了看座位中的一干老者,冷笑道:“好,为了避免别人说我太过不近人情。这样吧,谁如果拿不出这些银子的,等会儿就与我一起,去冲击外面那一千五百人的本阵,与敌死斗!”
“谁敢这样做,我就免了谁这五万两银子的债。”陆逊哼了一声,道,“有哪位叔伯,想要与我一起,亲自上战场为寨子效力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了!”
没人站出来。五万两银子虽贵,贵不过自己性命。
陆逊看看陆老实,笑道:“老头子,你看,区区五万两,在座的这些叔伯,人人都是能拿出来的,事情完全不像你说的那样嘛。”
陆老实尴尬地道:“可能,可能是我弄错了吧。”
陆逊挥挥手,道:“散了散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没凑齐银子的,赶紧抓紧时间了啊。离午时,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了呢!”
长老们越来越害怕与陆逊相处,听到让自己走开,如聆天音,赶紧拔腿开溜。
陆老实想要走时,却被陆逊留了下来。
陆老实奇怪道:“怎么,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陆逊道:“老头子,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两天,性格变化挺大?”
陆老实摸了摸脑门,小声道:“也,也说不上太大。不过,不过与以前相比,的确,的确有所不同。”
陆逊点头道:“老头子,你直说也无妨的。不错,我这两天,的确表现出铁血风格。不过,除了我自己的部分原因外,最主要还是为了你。”
陆老实奇道:“为了我?”
陆逊叹口气,道:“老头子,你这性子,实在不适合当十八里侗的侗主。如果没有我帮你,恐怕你在这位置上连一天都呆不下去。”
陆老实笑道:“我当然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不过,这不是一切有你吗?有你在,别人又怎敢说三道四?”
陆逊道:“我在,自然是如此。但我走后,事情会如何发展,那我就不知道了。”
陆老实惊道:“你,你要走?”
陆逊点点头,道:“是。我已打定主意,桃匪的事情解决之后,我就要离开。所以,为了保证在我走之后,你还能坐稳现在的位置,享有现在的财富。我必须给人留下一个印象,那就是——陆老实有个养子,是个冷血凶残嗜杀的神人。我们绝对不能得罪陆老实。”
陆老实还想说些什么,陆逊摇了摇头,阻止了他:“我意已绝,你不必多说。而且,这几年的恩情,我也已经回报得差不多了。老头子,我们相遇相识相处,这是缘。走到今天,缘尽了,就该像一个永不再见面的老朋友般,大笑着道别。”
听陆逊这么说,陆老实情绪低落,声音也低了下去:“我,我懂了。”
“这些年,谢谢你的照顾。”陆逊抬起头,视线似乎穿过了黑暗的屋顶,投向了遥远的天空,“只是啊,我本天涯过客,不可能在这小山村里停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