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手掌拍在结实背膀上的声音很是响亮。
“解气了不，不行就再来一拳？”那人吊儿郎当地说道。
杨久言觉得是又好气又好笑，还真是下不去手了。
“老白，你竟然可以白天出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初时她一直在想，会是谁被阎王安排给她做后盾。也有猜过阎王会派个地府之人，但却没料到是白无常。“你家老黑呢？”
白无常不愧是姓白，他在人世的身体也白的不可思议。身材与杨久言有的一比，四肢很长，看上去十分壮实。
“杨久言，你就一直瞧不起我吧，你说说，我怎么就不可以在白天出现了呢。倒是老黑，你管做甚，他可没空，忙着呢。”白无常勾住杨久言的肩膀，虎着嗓门道。
许是长久没有人这般亲密的对她，杨久言倒有些贪恋这样的无间。
在地府时日不长，总是一个人独处。本是厌恨黑白无常勾错了她，但幻境里也唯有他们会时常来串个门，偶尔白无常还会带点小东西来吃，尽管身处地狱中无法尝到味道，杨久言却依然很欢喜。
后来，杨久言总向他们两个唠叨些凡夫俗子之事，白无常便来的更勤，两人（那时应称作两鬼）这般交换心声，倒也算是知交好友。
“能出现自然最好了。你不晓得，我真是孤单地怕了。”杨久言望着谢卿进厅堂的背影，喃喃道。
感觉到肩上的手臂微微收紧，杨久言浅笑道：“没事啦，其实还好。我总爱夸张。”她侧头，“你就是阎王请来帮我的人，对吗？”
白无常点了点头，他道：“你知道为什么现在厅堂里会有这么多人吗？你知道为何连公侯小王爷也愿意来帮忙吗？”
杨久言自然不知，她连摇头。
“其实都是为了你。”白无常道，“阎王早算准了你今日所想，便安排了我们来协助。我组织了几个人，办了几件事，得了些你要的资金，就不知够不够。”
杨久言振奋地看着他，心内窃喜，她自然晓得白无常所说的一些，可能远远超过她的想象。“你组织的‘几个人’，就是厅堂里那些，”她指指着光鲜亮丽服饰的男女老少，“不会都是......官宦人家吧”
白无常摇头，道：“还有些是江湖中人。”
“那，你的一些资金，在哪，能给我看看不？”杨久言惯常是不会掩饰的，明人面前更不会说暗话了。
至于白无常办了什么事，说实在的，这还真不在她的考量范围。
也许对她将来有益，也许阻碍重重，但人不就是活在当下才是真嘛，解决眼前问题才是实在。
白无常很想翻个白眼，奈何当人的机会剩下不多，他不愿把表情浪费在这里。何况，他的眼眶青肿着，又何必给自己添加痛楚。
“知道你急，不过，总得见过这些人吧。”
挂在杨久言肩上的手推她往前走，待他们进屋，喧闹的声音立即停了下来。抱臂靠在门边的谢卿冷眼看着白无常的眼眶，不置一词。
人多，凳少。
大家干脆都站着，杨久言粗粗一算，也有三十来个人呢。
白无常推了她到上位站稳，才对众人拱手道：“今日大家都到，我很高兴。客气话我不会讲，今日请大家伙来，主要有两件事想跟大家商量商量。”
他环顾四周，眼神快速在众人脸上扫过，三十多人脸上，有些藏不住的人露出了好奇之色。他接着道：“第一件事，是有关我这小妹的。”他扶过杨久言，“小妹姓杨，性子单纯却顽劣，想在京城做点生意，但她年纪小，根基浅，以后就蒙大家伙照顾了。”
话毕，却见三十多人，男女老少皆有，大家齐声说好，竟无一人摇头反对。
杨久言突然有些想知道白无常做的事情了。
“第二件事，”白无常的接着道：“聚贤堂到今天，分有两大护卫，三十二所分堂，六十四处分舵，数以万计的成员，大家功不可没。承蒙各位信任，让我做了堂主。但我即将远行，归来时间不定，所以今日这第二件事，便是推举新的堂主。”
事出突然，众人似乎尚未反应过来，厅堂内突然鸦雀无声。
唯有谢卿双拳紧握，眼神黯然。
白无常料到大家反应，并不解释，又道：“我先推举一人，忠义小王爷谢卿，纡尊降贵，屈任我堂左护卫之职甚久，思维活跃却冷静沉稳，能力非凡。我认为他是我聚贤堂堂主的不二人选。”
此言一出，大家才真正回过神来，众人皆有些莫名，面面相觑，选了名老者来问。“堂主远行而已，何必......”
白无常摇摇头，道：“我的身份，大家皆知。近日我托大家伙寻我小妹，皆因我能留住的时间不多。故，大家不必磨叽，快快选定堂主，我有事要交代。”
难道这白无常来人间不是几天前，而是很久？杨久言心中暗忖，不管来时几何，看来他的归期到了。
有丝伤感掠过，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堂上众人心思与杨久言类似，但每个人都是能力不凡者，自快速地反应这个问题，选了谢卿、右护卫江湖人称“霸王响”的王虎以及刚刚说话的老者，前朝礼部尚书赵晖。
选举很简单，举手表决法。
最后是赵晖以微弱优势获胜，当选为第二任聚贤堂堂主。
面对这个结果，白无常似心中有底。他对其余人道：“我有事与赵老商量，除谢卿、王虎之外，你们都去后院继续吧。”
片刻后，热闹的厅堂里只余杨久言、白无常、赵晖、谢卿、王虎五人，白无常招呼大家依着方桌坐下。桌子按传统的八仙桌的样式，却比八仙桌小点，椅子带靠背，看着笨重，推开却也不费劲。
杨久言坐在侧身对着大门的位置，将落日余晖的色彩看的十分清晰。日头渐渐朝西落下，红彤彤的颜色染的厅堂的地板都灿烂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