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那妇人的争辩。
杨天和家的堂屋里头已是热闹非凡。
几番推托,主桌才按主次坐好。
赵夫人和杨天和分别坐在上首,江长贵带着江明昌坐在左边,丁氏及丁大夫人坐右边,下手是江明昌另一族叔江延贵并杨久言的族叔,杨天和的族弟杨天齐。
其余亲戚也在杨天和从邻居那里借来的两张桌上谈起天来。
三张桌上都摆着各色茶点,但大家也都说说话,甚少有人动用。
主桌这边,因赵夫人是媒人,她便率先开口,“杨老爷,杨夫人,小妇人受江家之托,上回冒昧打扰,您二位见谅啊。”
杨天和虽不善言辞,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头几天他就想好要怎么说了,自然也不怯场,“赵夫人为两个小辈忙前忙后的,我们感激还来不及。”
“哎哟,可不敢当。”赵夫人笑得花枝招展,也不废话,引出了正题,“今儿我们来呢,一是将空智大师对江公子,杨姑娘的庚帖测算结果说说,二是为江公子向贵府杨姑娘提亲的事情。”
丁大夫人也笑,“江公子与我大儿也是极为相熟的,今日有这缘分更加是妙哉,可不知那空智大师对两个孩子有什么批语呢?”
赵夫人从袖中摸出个绣袋,打开,捏了张纸,摊平,念道:“二人乃天作之合!《易经》中云:‘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方挫其锋’,江公子属金,杨姑娘属水,江公子是强金,杨姑娘是温水。正得了那句‘水金夫妻坐高堂,钱财积聚喜洋洋,子女两个生端正,个个聪明学文章’,”将条子递给杨天和看,“此乃空智大师亲笔所写,下面的日期是按江公子和杨姑娘的生辰八字推算出来的吉日,您们看看。”
都说媒人吃十八张嘴,最是能说,这赵夫人虽然没做过几次媒,却也是八面玲珑的,她一早知道今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将提亲说出,却早不说晚不说,在拿出批语的时候说,正是恰当不过,既不唐突又不慌张,十分有效果。
果然,杨家这边的亲戚一听批语都十分开心,一点也不觉得赵夫人说的结亲之日有什么突兀之处,反倒都认真考虑起来。
江明昌心中松了好大一口气。
从进入厅内,他就遵从赵夫人说的规矩一声也未坑,兼之一直未见到杨久言露面,难免在心中确实打着鼓。
这下好了,至少能证明杨家已经基本认同他这个女婿。
“下月十六太仓促,十二月又太冷了点,还是十月廿三不错,”丁氏瞅着上头的日子,与丁大夫人几人商量着。
杨天和凑过去,“十月廿三是可以,待我问问江家。”转过头来,笑着对江长贵道:“江族长,江公子能看上小女,也是缘分,我们作家长的,只要孩子们好,哪里还有不同意的,你说是吧?”
江长贵点头应道,嘴里称是。
杨天和又道:“这三个日子啊,我看都不错,不过下月十六太仓促了些,您那边可有什么讲究?”
江长贵答道:“下月十六确实不合适,杨老爷看十月廿三如何?”
其实大家想的都差不多。
“我们也是说这时间正好,秋天,不冷,往年这时候天气也都不错。”杨天和与丁氏交换了眼神,算是定下日子。
然后两家并赵夫人讨论起相亲,定亲,过礼的具体安排。
丁氏携丁大夫人悄悄下了桌,往厨房走去。
江明昌也被两人唤了下来,跟着到了后厨,杨久言娇羞的立在那里。
两人已经有近十天未见面,都十分想念。
丁大夫人推推杨久言,“带江公子四周转转,后边池塘里的荷花开的好。”
杨久言脸上红云一度无法消散,丢了个嗔怪眼神给江明昌,“要去他自己去,我才不带呢。”转身就往耳门跑了出去。
江明昌忙跟上,“等等我”还不忘回头给丁大夫人感激的点头。
丁大妇人与丁氏揶揄道:“这两个孩子......”
晴空万里的天气,杨久言跑了几步额头就冒出了汗珠子,找了处树荫躲着,眯眼看追来的江明昌,只觉得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瞬间了。
“想我了吗?”两人没有去看开的极美的荷花,而是寻了处干净的青草地,盘腿靠坐在一起,江明昌用头碰碰杨久言。
杨久言摇头,矢口否认,“不想。”
江明昌急了,扳过她的脑袋,“真不想?”
杨久言笑弯了眉眼,却嘟着嘴还是摇头。
看出了她的心口不一,江明昌用额头抵住她的,“一点都没想过?”
温热的鼻息喷在脸上,酥酥麻麻的,杨久言挣扎着要躲开。
“我想。”江明昌温柔地看着她,“我一直都想你。”
杨久言停住,终于正眼看他。
“有多想啊?”
“很想,很想。”
“很想很想是有多想?”
“很想很想,很想很想很想。”
......
爱人间,絮絮叨叨有时候也是呢喃的情话,情话绵绵一点也不觉得肉麻。
“你说,十月廿三好吗?”七搭八讲,两人的谈话绕到了婚事上。
江明昌点头,又摇头。
杨久言不解,“什么意思?”
“日子是好,可你不是过段时间还要回京城,这来回奔波,我可舍不得。”这个问题,近两日总困扰江明昌。
杨久言笑道:“没事,我不去京城,过些时候直接去趟临安就成了。”
这下,轮到江明昌不解,“再过十几天,不是要开季度会议吗?难道这季度不开?”
“不是的,我跟穆易讲了,让他通知各个掌柜,今年到婺州开季度会议,而且也正要跟你商量,看是不是到时候一并将你和史小姐介绍给众掌柜认识,并且让史小姐接管一加。”作这个决定,费了她很大一番决心。
江明昌听完甚觉愕然,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为什么让史筱柠接管一加?”
杨久言笑道,“别着急嘛,你且听我说。”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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