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一手金钱宝剑,一手鬼画符,满脸写满严肃,缓步走来的钟道长,张振的思绪忍不住的飘啊飘,飘到小时候,跟着老爷子的那段童年岁月。
在老家这里,钟道长是个颇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传说,他是一个得道高人,已经修成正果,隐居在落后的农村,是为了体验红尘百态,历练道心,以求看破红尘,飞升而去。
还有的说,他是个得道高人不假,不过,他道德高尚,心怀大义,为了天下太平,降服无数为非作歹的妖魔鬼怪,同时他也身受重伤,一直在用秘法吊着命,不甘心就此死去,想找个传人再驾鹤西去。
据说…………
钟道长身上的传说和据说有很多很多,一个比一个玄乎,一个比一个神话,只不过,除了爱幻想,傻乎乎的纯白小孩们外,没一个大人相信。
在大人眼中,钟道长并不是什么得道高人,而是一个没有任何真本事,会点江湖骗术的骗子,靠着骗术,混吃混喝,以及等死。
唯一让人顺眼的是,他有自知之明,只骗点糊口的小钱,不骗大钱,更不敢骗色,更加不敢乱来,让生病的人不去医院,而喝什么符水之类的搞出人命,才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
大人们认为自己是对的,而小孩子们,也认为自己是对的,其中,五岁大的小张振,对钟道长是个高人这点,深信不疑,并且对他非常的崇拜,甚至萌生要拜他为师的念头,不,不光光是念头,他还付诸于行动了!
老爷子军事化管理,让小张振每天挥汗如雨的锻炼身体,是以成为大侠,将来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谢,从此英雄过上美的冒泡的性福生活来忽悠诱惑。
不过嘛,武林大侠再好,又那有当仙人潇洒快活?只有五岁大,满脑子YY幻想,屁都不懂的小张振,会去拜师,也就情有可愿了。
拜师并不顺利,老爷子多精明啊,眼睛比老鹰还老鹰,他刚有拜师的想法,老爷子就每天批评教育,告诉他牛鬼蛇神全是骗人的,咱们要相信科学,同时增加锻炼强度,让小张振苦不堪言。
不过,小张振并不死心,一有机会就向钟道长家跑,但每次半路都会被老爷子拦住,然后揪着耳朵把他像兔子一样揪回来,再然后,又是一顿批评牛鬼蛇神,科学万岁的教育,以及翻倍的锻炼。
屡战屡败,张振老实下来,再不敢提拜师的事了,但他心里,仍然没有死心,在寻找着良机。
一次,村里有人结婚,请老爷子去喝酒,喝了一天,到晚上,老爷子喝的快走不动道了,一回来,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小张振认为这是天赐良机,心中大喜,不顾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拿两根绳子就杀向鸡窝,手脚利索的把两只老母鸡嘴巴和爪子绑好,一手拎着一只老母鸡,钻过狗洞,向钟道长家杀去。
小张振想的很简单,趁着老爷子醉酒睡觉之迹,来个先斩后奏,完成拜师大计,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他也不能怎么滴自己。
至于两只老母鸡,那是拜师礼,可不能少,虽说在钟道长那等高人眼中,或许不文不值,不过礼轻义重啊。虽然当时张振还小,不懂这个词,不过意思还是明白的。
说到这,或许会有人奇怪,才五岁大的张振为什么能那么麻利的捆绑老母鸡,这不科学啊?错了,这很科学,他拜师拜了一百多次,这两只老母鸡,也被他捆了一百多次,次数多了,自然熟能生巧。
想法不错,可他最终也没能成功。
长大的张振那么油滑奸诈,都是老爷子手下败将,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天真无知,傻乎乎,五岁大的小张振,更是斗不过了。
当他兴冲冲的拎着自家两只肥肥的老母鸡找到钟道长,还没来得及敲门,老爷子就背着双手,踩着嚣张的两眼八字步,两眼朦胧,打着酒噶,喝醉酒般摇摇晃晃过来了。
小张振两腿抖个不停,吓的小脸惨白惨白的,急中生智,大呼:“我夜游呢!”
每次回想到这,张振就脸上发烫,我小时候可真聪明啊,要是早出生几十年,大炮导弹原子弹什么的,很可能是会是我的发明吧?!
当时,老爷子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就没再管他,而是用力拍了几下钟道长的大门,很不客气的大叫:“快开爷开门!”
老爷子在村里的辈分高的吓人,谁见了都得称声爷。
钟道长很快就出来了,看看一脸无辜,拎着两只老母鸡的小张振,还有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怒气勃发的老爷子,他顿时凌乱了,然后开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开口求饶,说自己真没忽悠张振,再然后…………就没然后了,他被老爷子按在地上,噼里啪啦打成猪头。
不管是鼻涕一把泪一把开口求饶,还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直哼哼,这都不应该是仙人所为,哪怕这个仙人隐世不出,哪怕这个仙人受了极重的伤,正等待收徒弟传衣钵,然后OVER,也不该表现成这样。
小张振很快认清现实,他错了,老爷子对了,钏道长这丫真不是高人!心灰意冷的一手拎着一只老母鸡,耷拉着小脑袋,跟在得意洋洋的老爷子身后回家了,两人从此再无交集,走碰头也不看对方一眼。
张振是不想看,因为想起往事,他心口疼,钟道长是不敢看,怕张振再脑袋发热的拜师,被老爷子再一次打得全身疼。
“神通广大的钟道长,你给我驱魔后,我一定要感谢感谢你,金钱身外物,咱们谈钱太俗了,要不,以后我给你当徒弟,鞍前马后的伺候你,给你养老送终怎么样?”张振感激道。
缓步走来,架势十足的钟道长闻此,眼角抽抽,嘴角抽抽,原本严肃的脸,顿时变形,表情相当精彩。如同,一个刚刚被夺去贞操的小媳妇,高潮还没消退,就被男方一脚从床上踹下来,拿出一张离婚协议书让她签字一样。
“老,老,老爷子不在家!”钟道长镇定,冷声说道。只不过,脸上那精彩的表情,谁都能看出来,他在强作镇定,心里并不平静。
老爷子削他一顿,打得他满地找牙。而暗地里,老爷子还找拎着刀子找过他无数次,给他讲故事,故事的大同小异,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然后人就会隔屁。
老爷子虽说给小辣椒讲过很多故事,包括张振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有夜游症的事都告诉了她,但关于拜师的事,张振敢肯定,老爷子一定没说。
张振稍微长大懂事后,就把一个神棍骗子,当成隐世高人看走眼,以及被抓住后,大呼‘我在夜游。’视为奇耻大辱,曾和老爷子约定,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就和他没完。
老爷子有一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很守信,说到绝对做到,相当的爷们。
“现在不在,以后也不在吗?”张振小声嘟囔一句,钟道长听了,身子一抖,险些没有站稳摔倒。
好不容易站稳,张振又说了一句话,钟道长身子又是一抖,这次,真的没站稳,摔倒在地了。
“钟道长,你该不会盼着老爷子挂了,永远回不来了吧?亏老爷子和你关系那么好,把你当成朋友知已,要是让他知道了,该多伤心啊?”张振悲痛万分,摇头叹道。
“师父,你没事吧?”
“师父,你还好吧?”
钟道长两个徒弟见师父突然倒地,大惊失色,牵青背大狗的没动,端狗血的跑过来,连忙扶起钟道长,又是抚胸,又是捶背的。
“没,没,我没事!”钟道长脸色又黑又青,伸手推开徒弟,回头对小辣椒苦笑:“小道法力浅薄,道行低微,妖魔太过强大,实在无能为力,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至于先前收下的定金,小道会双倍返还。”
“神马?!”
正等着看好戏的小辣椒,见峰回路转,形势突变,目瞪口呆的反应不过来。
“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钟道长夺路而逃。之所以会来,一来是小辣椒出手大放,二来他以为当时张振年幼,当年的事已经全忘了,三来是没想到张振那么狡猾,直接搬出他最害怕的人,老爷子!
两个徒弟跟着钟道长久跑江湖,关键时刻见风使舵,转进撤退做过很多次,因此,见情况大大的不对劲,连句漂亮点的场面话都没撂下,就跟着自家师父脚底摸油遛了。
“你们,你们!”小辣椒看着三人的背影,气的直跺脚,恨不得给青背下令,去咬他们。不过,也就想想而已,这青背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猛犬,极为凶残,真放出去,钟道长师徒三人,不死也得脱层皮,至少也要掉几斤肉,别人肯定会说她是女魔头的。
“呵呵。”张振淡淡的笑道。
“笑你妹!还没完了!”小辣椒黑着一张小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