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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鹬蚌相争渔翁利,螳螂捕蝉黄雀益

第五回鹬蚌相争渔翁利,螳螂捕蝉黄雀益

丙午日戌亥时分燕山京津官道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如钩”而今看来已是时过境迁之词,此时此刻应是“燕山雪花大如席,血月当空煞千里”。刚伸出嫩芽的草木在这场罕见的大雪侵袭之下,迅速地进入第二次“冬眠”,血月临空的一切生机勃勃的景象被殷红色肃杀在萌芽之下。“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真正的春风没有带来千树万树梨花绽放的场面,迎来的是“血花”飘落人间,一尝人世间的喜怒哀乐。

三百年一遇的奇景如白驹过隙消失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之中,又有几人能够驻足间仔细欣赏品味一番,经过鲜血的洗礼此时天空的月更为皓明,普照着整个燕山山麓,为路上的行人开灯明路,祝福着他们一路顺风,免受黑色的侵袭之扰。巍巍白峰,巨石林立,万山之间一条逶迤盘旋的官道延伸向燕山的尽头处,在黑夜之中隐隐约约之间能看见两座直入云霄的山峰间闪烁着零星的火光,那边是大明最为险峻的双峰驿站。

戌亥时分的夜色如墨欲滴,疲倦的月伸着懒腰光芒逐渐暗淡下来,鹅毛般的雪花却乐此不疲地嬉戏着,在那条没有尽头的燕山官道上伴和着吱呀吱呀地马踏白雪声翩翩起舞,跳给赶路的看官与过客们不求分毫的打赏钱,只为博君一笑,一解整个旅途的寂寞。

“娘亲……父亲他?”蜿蜒盘旋的京津官道之上一骑着“白”马的“雪人”打破夜晚的寂静。

“娘亲也不知道……”另一个“雪人”骑着马眸里噙着仅有的几丝泪花呆滞地看着手里紧握的断裂玉笛,抬头看了眼天穹之上隐隐约约闪烁的星辰,“也许你父亲正在天上护佑着我们母子……”

“娘亲……父亲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雪人抖了抖身躯,解下身上厚实的绒羽白狐衣袍,抽打了一下奔波百里的骏马个,赶上前面的人马,将衣袍搭在她的身上,看着前方拔地而起两座巍峨的山峰,转移话题道,“娘亲……你看双峰驿站,过了双峰驿站换上新马匹,不出半个时辰便可到达通惠河主渡口,乘船直达通州沿京杭大运河抵镇江,换乘马骑不日便可到达留都……”

“凡儿,你终于长大了,娘亲也放心了……”披着绒羽白狐衣袍的紫衣白裙女子看着天空中陡然间划过的流星道,“玄素,你看到了也会倍感欣慰吧!”

“娘……亲……”云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着娘亲眼里苍凉决然的目光,拉了拉肩头松了的包裹,鞭打了几下骏马跑在前方为紫衣女子遮风挡雪……

良久后,一只苍鹰于低空中长唳而过,骏马举蹄嘶鸣……受了惊吓的骏马将二人狠狠地从马上甩了出去,商兰如鱼跃龙门般跳起落地,苦了那不会武功的云凡一个踉跄华丽丽地摔在地上,商兰来不及理会失去控制的马匹,急忙跑去看见云凡紧紧地护住怀里的略显破旧的淡蓝色包裹和放置重物的蓝衫衣袖,略带几分愠色道,“有没有伤到自己?”

“孩儿让娘亲扰心了!”云凡看着娘亲满脸怒意,自己爬起来,拍了拍金黄色包裹和蓝衫衣袖上面的泥土,嬉皮笑脸道。

“凡儿,娘亲不教你武功,不让你进入官场给你起名‘云凡’,就希望你能够像天空中的白云一样平平凡凡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像你父亲一样……”商兰看着眼前执拗装傻的儿子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唉……你何时才能明白娘的心意……”说完转身拉回那两匹受到惊吓的马匹。

“娘亲,孩儿明白了!”云凡严肃了几分,牵过商兰手中的骏马。

商兰无言以对,默默地看着在他们头顶盘旋了几圈的苍鹰渐行渐远,蹙眉凝神,“虽是荒山野岭,可这鹰也太不寻常了……”,右手握紧了手中的马缰,如幽蝶幻舞般越于骏马之上,“凡儿,即刻起你我母子二人当佯装互不相识……”

“孩儿知晓……”云凡凝目顺着商兰所指地方向看去,下意识的拉紧了肩上淡蓝色的包裹,左手提了提右手边宽大的蓝衫衣袖里的物什,背过身去捋一捋磨破的衣褶,揉了揉露出于衣褶窟窿外红肿的肘关节,略显笨拙地跃马而上,顺着前面骏马留下的马蹄印紧随行之……

丙午日亥时双峰客栈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天下虽大,皆是王土,王命如火一日之间传至五湖四海已然不是什么梦寐之事,却并非区区一匹千里名驹所能办到,靠的是驿站里源源不断的马力补充。绵延近千里长的京津官道上却大大小小布设着上数十个驿站供朝堂文书的传达以及军事情报的传递等,而今随着十五年前的裁驿递政策(1629年即崇祯二年己巳之变后,刘懋上书请裁驿递,殊不知灭亡大明朝的李自成乃是银川驿站的驿卒,因裁驿递走途无路而造反,细细想来真是“今日之因,必有明日之果,而今日之果,亦起于昔日之因”)的执行,连燕山路段最为重要的双峰驿站也荒废成农家私立的沿道客栈。群山之间突然之间拔地而起的两座巍巍苍峰犹如迎宾之门为燕山官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而敞开,一入门宇能勉强入眼的便是蜿蜿蜒蜒的凄清山道上几朵山花、野草,然而想到的尽是燕都的繁花似锦,一出门墙盈眶满目的竟是万紫千红、山青水明,却少了几分应有的美丽、壮阔。这扇门是诸多名臣志士被贬黜京都的必经之处,见证了多少人的辛酸血泪,这其中的艰辛坎坷又有几人知?又有几人晓?

左峰后侧一百丈见方的天台之上拔地而起一座荒凉破败的木石客栈,迎面而来的本应是一面字有“双峰驿站”的旌旗随风飘扬,而今却成了一面镶有“双峰客栈”常见的锦旆(酒旗)

“婵娟告凶,不用其行。四国无政,不用其良。彼月而食,则维其常;此月而血,于何不臧!

烨烨震电,不宁不令。百川沸腾,山冢崒崩。高岸为谷,深谷为陵。哀今之人,胡憯莫惩?”

一曲《诗经?小雅?十月之交》被略微修改几字于夜莺般的歌喉里流传于空谷之中,在一阵淡淡地古琴优雅之音的伴奏下显得分外凄凉沧桑,细细鉴赏开来却是符合当下三月的大明之景。

“客官劳累奔波里边请……”一麻衣布衫略微佝偻的小二牵过云凡手中的马匹做出迎客之礼道。

“有劳!”云凡点头示意回道,抖了抖身上厚厚的积雪掀开羊毛绒帘进入客栈之内,环视周遭十几张桦木方桌于店内并列开来,正中桌位一位冠四方平定巾的花甲老者并一位头冠风帽身披狐皮斗篷青年男子二人目不斜侧地吃着菜肴以及一位发云凤纹金玉簪着一袭天蓝白襦裙碧玉年华的少女无趣之间用那绣有粉色蝴蝶的边袖嬉戏于桌上转动的酒樽,东侧几桌三三两两衣着不一人士腰配三尺长剑(正所谓“黄帝作剑,以陈象之”佩剑礼仪由来已久,明朝可以随意佩剑,大概古代除了元朝和清朝等几个特殊时期不允许随意佩剑,视佩剑为违法之举,其他的朝代大抵都允许佩剑,这其中缘由大家尽可以思量。而今西方国家礼仪仗队中仍不乏佩剑之举,奈何堂堂中国此礼仪之鼻祖竟将其弃之脑后,悲哉!)围着一尚未弱冠披发垂髫一袭白衣正在细细品味着天弦之曲的英俊少年男子分席而坐,南侧一发缠棕丝网巾着白青衣的青年男子也品着琴音咂着清酒左手轻抚着桌上灰色丝缎包裹的宝剑正襟而坐,西侧一商贾模样的中年男子把玩手中两颗红褐色麒麟纹饰的保定铁球,正北临近门窗一测的一紫衣白裙女子捏着手中的断裂的青玉笛呆望着,云凡情不自禁地望了她一眼,取下肩头的包裹往西北侧空桌位走去……

一着镶有些许补丁破旧的竹青色百褶裙的少女肩挎着素布包裹和一把布满裂痕的残琴,右手拄着一根古木探路,左手捧着开口的瓷殇乞求在座的客人打赏。

“滚开!”一着靛色四周镶黑边的直裰duo的中年商贾身旁戴皂隶巾着黑色盘领衫的仆人踢开少女右手的古木,将她推到于地怒骂道。

竹青色衣裙的盲女被推到在地,那张裂痕斑斑残琴随之摔于地却没有裂开却断了几根琴弦,身上的深灰色包裹也散落于地,滚出一棕褐色椴木骨灰盒洒出一地白灰……

“真晦气!死瞎子……”黑衣仆人抖了抖刚才推人的右手衣袖道。

云凡迈步到盲女身旁,怒视了那人一眼委婉地骂道:“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弯身蹲下轻轻地把一蓝一灰两个包裹并放一起,将散落的骨灰盒扶正,又用双手捧起夹杂尘土的骨灰轻轻地将骨灰盒掩盖遮饰充满,放入包裹中妥善包管好后,交于如失至宝般双手在地上摸索重要物品的盲女手中道,“尘归尘,土归土……姑娘不必在意!”

“多谢公子相助……”盲女接过云凡手中的骨灰盒,清澈的眸中噙着些许眼泪道。

云凡无意之间看见散开的包裹内几件少女服饰、大吃一惊间看到一白兰花纹锦绣钱袋,那是母亲亲手为父亲和自己缝制的钱袋怎会落在她的手上,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缓了缓神扶起跌倒在地的盲女道,“举手之劳,无须在意!”

“小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如此辱骂将我颜面置于何地?”中年商贾停止把玩手中的两颗红褐色麒麟纹饰的保定铁球,环手之余一颗铁球直面云凡而来……

“咣……”一樽酒杯将铁球击飞,散出的清酒溅在中年商贾的脸上。

“可惜了这陈年燕酒,味道如何?”店南侧的青衣男子低着头右手取一新酒樽,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戏谑道。

“你找死?”中年商贾大手一挥另一颗铁球飞向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冷静沉着地倒着酒,左手猛然将剑立起,铁球撞在宝剑之上发出嗡鸣,弹飞直接撞向中年商贾把他击倒在地,中年商贾周围的护卫起身而立拔剑护住商贾怒目于西侧。

青衣男子猛然回头怒视道:“小小商贾也敢如此?给吾滚!”中年商贾看了一眼正堂老者的脸色,低下头去捂着胸膛带着仆从慌乱地离开了客栈。“哈哈……一曲心弦之音奈何被一群世俗之人所叨扰?姑娘劳烦再奏一曲!”青衣男子大笑之余提手一挥一锭金子落在盲女手中破口的瓷殇之中道。

“仁兄所言极是!”未及弱冠的白衣少年起身对青衣男子道,又缓缓转身对正堂桌位正在嬉戏玩耍的少女行揖手礼道,“美酒、绝曲、妙音、独缺佳人,姑娘可否‘蝶’舞一场?”

“你……”那位无趣嬉戏中着天蓝白襦裙碧玉年华的少女一时吃惊不悦,嘟着小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跳舞?又怎么说‘蝶’舞?”

“适才观姑娘仪表之时,见衣袖纹粉蝶,且边袖戏酒樽之举间尽显婀娜舞姿之功,才敢诚挚一邀望姑娘不吝一舞!”

“哼……”襦裙少女瞥了他一眼,柳眉稍蹙,撇嘴轻哼一声。

白衣少年再作一揖道,“如有冒昧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你让本姑娘跳舞,本姑娘就该跳舞?”襦裙少女起身嘟着小嘴冲着白衣少年顽皮地做了几个鬼脸,发出“卟噜卟噜……卟噜卟噜……”的怪笑。

“莪儿……不得无礼!老朽教徒无方,失礼之处公子海涵!”正中桌位的花甲老者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略带几分怒意道,“还不向公子道歉?”

“前辈折煞我也!”白衣男子几分羞愧道,“姑娘不愿跳舞,倒是在下多求了!”

“哼!”东莪(襦裙少女)白皙的脸颊露出几分愤懑之色道,“你不让本姑娘跳,本姑娘还非跳不可!”

语毕,便挥袖而立,边袖一挥将面前的空桌叠起,搭成一个三丈高的临时舞台,蝶舞九天一瞬之间又如飘零之花轻轻地落在台顶之上。

云凡扶着竹青色百褶裙的盲女于西北侧空桌处坐下,对着台上的东莪夸道“姑娘奇舞!”又略微转身对着盲女道,“方才闻姑娘琴音入店内,却只听得一半之音,不才区区之辈愿以笛音配琴辅奏一曲……”

“公子见笑了,玉彤(备注读者可以略过,卢玉彤:虚构卢象升义女,卢象升字建斗,号九台,又字斗瞻、介瞻,常州府宜兴县人,明末著名将领、民族英雄。玉彤含义:(1)字面之意像玉一样的美丽形容女主人公外貌;(2)凸显书名《明玉》以及主题玉之汉节之意,且为后面情节做铺垫之效果;(3)以拆字法命名其中暗含作者我曾今倾心的女子)手拙,方才多谢相助,还未请教公子大名!”着百褶裙的盲女微微笑道,左手用镶有补丁的衣袖轻轻擦拭了摔在地上的残琴,用右手摸索着断了的几根琴弦试图接起。

“玉彤姑娘,言重了!在下一介书生字云凡,对琴具略知一二,若不闲手工粗糙,还请让在下一试!”云凡细看了面前眼眸清澈却不幸失明的少女,一卷乌黑的随云髻如含苞未放的樱花微微立于枝头,一席明亮刘海随风飘动似随风残落轻若青丝的樱花花瓣翩翩飘舞,依稀之间沾了些许灰尘,如不是男女有别真想轻手拂去;两弯弦月眉没有任何雕琢天工勾勒于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额宇间如同两轮弦月挂在浩明的天穹之上,亦让他心生亲吻之邪念;一双清澈如镜的眸里映出一披发垂髫着白衣黑色垂带的襕衫未及弱冠的男子,不知是否有一种“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白发空垂三千丈,一笑人间万事”的感觉,那清澈的眸倒映着我清澈的眸,我清澈的眸倒映着你的眸,如镜像倒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愿生生世世如此时如此刻般深情地看着你永远处于静止之际;那颐厚而丰,俏丽而棱,精致如玲珑的鼻时不时呼出些许气息,不知是不是一见如故钟情终身爱的气息?本应白皙的脸颊如同宣纸灰色的泥土扬尘、黑色的炭灰墨迹乱涂乱画,但无心之举反而使得她更加白皙妩媚,成了一幅唯有倾心之人才能看懂的“绝品之作”……

“云凡……公子……”那薄如蝉翼粉樱红唇微动着如两片樱花花瓣嬉戏同舞,百看不厌……玉彤细细想来真是符合其字面之意像玉一样的美丽,只不过需要爱慕之眼方可鉴赏一番……“云凡……公子……”那弦月眉微蹙、那清澈的镜眸略缩小、那白皙脸颊露出些许粉红……

“呃……玉彤姑娘,方才思绪以何物接断弦稍许离神,还望见谅!”云凡不禁之间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看着眼前的少女心思她真的是盲女?难道那种感觉便是一见钟情?

“玉彤粗心了,玉彤包裹之内有备用的琴弦,请公子稍等!”玉彤取出自己的包裹,本着未出阁少女应有娇羞地侧过身遮掩隐私,于包裹中摸索寻出两根琴弦,缓了缓身姿递给云凡,“有劳公子!”

云凡接过玉彤递来的琴弦,再次留意了一下那包裹中的白兰花纹锦绣钱袋,目光盯在那刚才被自己动过“手脚的骨灰盒”上,灵光一闪道,“玉彤姑娘过于谦和,在下一区区书生而已!姑娘孤身一人不知要去往何处?”

“家父临终嘱托要安葬于家乡江苏常州,玉彤不敢违逆……”

“提及姑娘伤心之处还望见谅!在下此行也是江苏,如不嫌弃可以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云凡一边修理着残琴,一边说道。

“公子好意,玉彤心领了,只是玉彤双目失明会拖累公子……”

“姑娘多虑了,便如此说定结伴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云凡心知大家刚刚认识多少都有点防备之心,于是一语定下免得她多生托词,顺便话题一转道,“玉彤姑娘,琴已修好!”云凡将残琴修理完好,递给玉彤,自己从淡蓝色的包裹内取出一支黑漆檀木笛。些许之余,客栈之内一缕琴音响起,之后一阵木笛之音随之而起,于高台之上的茹蝶翩翩起舞……

“千军殁,万马落,巨鹿贾庄天萧瑟。君臣懦,贼寇恶,三府黎民,尽皆悲色,啰、啰、啰!

己未耻,己巳辱,甲申一夕千秋索。岁月蹉,流年跎,至亲弃我,苍天几何?嚄、嚄、嚄!”

【仿唐婉《钗头凤》诗词大意:(上阕)君王无道,群臣懦弱,贼寇奸诈,义父卢象升和千军万马为国牺牲在巨鹿贾庄(史料载崇祯十二年即1639年,卢象升率部在距鹿贾庄被清军包围,弹尽粮绝之际全军尽皆殉国几乎无一幸免,卢象升身中二十四箭三刀而亡),周遭三个州府的黎民百姓无不痛哭流涕,以锣鼓之礼为义父送丧。(下阕)萨尔浒之战(己未年1619年)和己巳之变(1629年)的耻辱还没有洗刷,眼下却迎来了甲申之变,一朝一夕如渡同千年般备受折磨。岁月流逝,看着眼前的骨灰盒,至亲之人一个个的离我远去,苍天如此对我?怎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叮……”一滴清泪从玉彤那清澈的眸里缓缓落在琴弦之上,奏出人世间悲绝之曲,那夜莺般的歌喉已然泣不成声……

“群臣魄,众士魂,燕都紫禁地冢坟。文死谏武亡战,君守国缘,亘古未闻,难、难、难。

炎帝血,皇帝脉,华夏千载一宗代。山无棱,江水竭,国破家亡,天下皆亲,哀、哀、哀!

【仿陆游《钗头凤》诗词大意:(上阕)如今虽国难当头,但诸多臣子、士子愿意埋骨京都,以地为坟,燕京也成为了英雄冢。自古文臣死于讽谏,武将牺牲于战场之上实乃平常之举,当朝君王愿死守国门保卫江山社稷,实乃亘古未见之举,如此难得。(下阕)你我体内皆流淌着炎黄的血,尽是炎黄子孙,传承千年未曾断绝都是一家人。哪怕山峰没有了棱角,江河枯竭,国破家亡,天下之人都可以使亲人,你又怎么会孤单?你虽义父为国而亡想必心中亦是心甘情愿,九泉之下亦会含笑,何况如今至少还有我,你又何须悲哀?(安慰对方,对方以唐婉之词而言,而自己以陆游之词回复亦表现倾心之意)】

云凡放下唇边的黑漆檀木笛,手执木笛,深情地看着噙着眼泪的玉彤,轻声歌道……

“多谢公子慰藉之词!”玉彤从边袖里取出白色樱花纹绣绢轻轻拭去眼角残留的眼泪。

“同是悲怆之人,互为安藉罢了!”云凡执笛揖手回道。

“哈哈……好曲好曲……卢象升有此义女也会含笑九泉……”正中桌位那头冠风帽身披狐皮斗篷青年男子长笑道。

“公子知晓家父之名?”玉彤起身缓步转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问道。

“何止知晓?”冠风帽身披狐皮斗篷青年男子轻轻撩起衣袖,“吾自十五岁拔剑之日起,五年来未曾被伤,唯独昔日出道之日巨鹿贾庄一役,受他一剑……”男子嘴角露出狐疑一笑,字字珠玑、一字一板地狠戾地说道,“只可惜他是用命换来的!”

“你……你……”玉彤孱弱娇小的身躯抖动着,深黑地眸不断地收缩着,皓白的牙齿把粉色唇咬出了血,纤细的手狠狠地握着残琴,残琴裂缝越来越大,“咔……”变成了两半……“啾……”断裂的残琴飞向男子,只见那男子衣袖一挥断琴直接反向朝玉彤击来,云凡突然起身挡在玉彤面前,飞来之琴将二人撞飞在地……

“哼……不自量力,记住吾名那拉?雄库鲁(哈达族那拉姓氏、雄库鲁:满族语海东青满洲族系的最高图腾,蕴含“万鹰之神”之意),汉家之名烨华!”那拉?雄库鲁起身负手而立,仰面道,“诸位也不必躲躲藏藏,这传国玉玺吾拿定了!”

“在下李定国字鸿远(张献忠义子),不才也想一睹传国玉玺之尊颜!”南侧桌位那一发缠棕丝网巾着青衣的青年男子极为平静的说道。

“噢?诸位兄长,小弟张鼐nai字月燚(李自成义子、据考证和李双喜应是同一人)亦渴望亲手一执,这该如何是好?”东侧桌位一尚未弱冠披发垂髫一袭白衣的少年男子亦诙谐地回道。

“哼……这传国玉玺就这一个,不知该交于诸位何人?”北临近门窗一测的一紫衣白裙女子平静如湖水,轻轻地蔑视一笑,左手握住桌上的包裹,右手捏着断裂的青玉笛道。

“啷……”一声剑鸣,那拉?雄库鲁转瞬之间如离弦之箭以为出鞘之剑直面紫衣白裙女子而去……

“咣……”一道白影执剑挡住那雷霆一击,双剑撞击后不断地发出嗡鸣声久久不曾停止……

“凭你一未弱冠之人也敢阻吾?”那拉?雄库鲁紧握震抖不止的宝剑冷眼之间杀气尽显。

“少主……”张鼐身后衣着不一的执剑之人拔剑欲战道。

“退下,‘江湖事江湖休’尔等不许插手!”张鼐向那拉?雄库鲁作拱手礼,缓缓地将手中的宝剑拔出剑鞘,“月燚不才斗胆一试,若输了此局便不再插手此事!”

“好,便如你所言!‘蛟分承影,雁落忘归’名剑‘承影十大名剑榜排名末位之剑,只怕今夜要折于此地……”那拉?雄库鲁如冰雕冷漠道,“虽手执名剑,却不知你值不值得吾拔剑一战!”语毕便提剑而出,“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那拉?雄库鲁剑气纵横如飞花似细雨招招必杀之意,直逼张鼐各处要害而去,“幻实幻虚幻蝶影”张鼐手执承影剑消失在黑夜之间,速度快得惊人,“咔……”那拉?雄库鲁手中的包裹宝剑的剑衣绳被割开。

“烨华兄如何?”李双喜负剑而立,看着空中飘落的剑衣绳露出几分欣喜之色道。

“身轻如燕,剑快似风,如此年纪便有这般境地,不过比起吾你还欠点火候……哼……”那拉?雄库鲁眼角发出狠戾地目光,拆开剑衣,轻轻地拭去,一把通彻如火的红色龙纹宝剑于乌黑冰冷的玄铁剑鞘沧浪而出,一道红光盖过了客栈内的灯光,血煞之气逼人心脾……

“‘血洗苍生唯我狂,屠尽天下独己尊’竟然是魔剑赤霄……”张鼐眉头紧锁,眼眸之中尽是十大名剑排行第三的帝王之剑魔剑赤霄剑,它泛着殷红的血色光芒,冷漠的杀气急不可耐地渴望鲜血的洗涤,无情的杀伐之意真不愧是无情的帝王之剑,以苍生为祭成就帝王之路。

“有点眼光,‘魔剑一出必饮而止’今天就用你的血作为祭奠!赤霄剑一片血红色映照在那拉?雄库鲁白皙俊朗的脸上,那拉?雄库鲁将剑锋一转无数红光杀气刺向张鼐。

“噢?生平有望一观魔剑之威,此生无憾!”张鼐形幻形影以名剑承影之威抵挡着吐着血红蛇信子赤霄剑气,一丝丝刺骨的寒意随着无形的剑气弥漫在二人之间。

“承影虽快,莫以为吾奈何不了!”那拉?雄库鲁眼观六面,耳听八方静静地手执赤霄剑于中央之位……霎时间,旋剑而起大喝一声道,“剑分天下……”

“赤霄血饮分天下,苍生正气镇魔塔……”那位发云凤纹金玉簪着一袭天蓝白襦裙碧玉年华的少女微蹙柳眉对着手执承影的张鼐道。张鼐略微一愣,眼看着直面刺来的赤霄剑,蹬地而起由空刺下,那拉?雄库鲁猝不及防收起攻势回剑挡住头顶刺来的承影剑,被承影之威震退数步之遥。

“莪儿……”那拉?雄库鲁目露血色杀气陡增,怒眉紧锁看了一眼旁侧的少女道。

“阿哥……手下……留……情……”爱新觉罗?东莪(爱新觉罗?多尔衮独女,崇德三年即1639年出生,1644年5岁,为了剧情特意将其年龄标为18岁,请勿介意)眉头紧锁,白皙的脸颊泛出些许红晕不知是羞涩之意,还是愧疚之意……

“哼……”那拉?雄库鲁一声冷笑,如豺狼般黑幽幽双目逐渐被血红色所湮灭,赤霄剑剑身剑尖皆渗出亲眼可见的血色寒意,“那你更该死了……能让我用这招的人都已经命归黄泉,你很荣幸能成为下一位……‘血溅轩辕’”

“躲开……”东莪不顾少女应有的礼仪形象。情不自禁地大喊一声。

“咣……”一声久久未能停歇的剑鸣响彻整个客栈,茹蝶慢慢地转眼而看,只见鸿志和月燚二人并剑挡住了烨华的攻势,三人皆被互相碰撞的剑气震飞开来,“咳……”嘴角均露出几丝鲜血。

“哼……‘乾坤开胜地,紫气抱卢山’,即若排名第二的‘湛卢’名剑,也不过如此……”那拉?雄库鲁环手轻轻拭去嘴角渗出的鲜血,露出鄙夷的冷笑道。

“阁下虽心志坚定,但赤霄剑终归魔剑,如今你双目血煞,亦不知是你手执赤霄,还是赤霄反噬与你!”李定国一身正气凛然道。

那拉?雄库鲁紧闭双眼,执剑之手不住地抖动着……突然间双目猛睁,黑色的眸,雪色的眼白一瞬之间尽充斥着血煞之意。

“烨华……住手……”正襟危坐的花甲老者看着眼前即将为魔物所控的男子吼道,护在东莪面前,浑身杀气随之弥漫开来。

“吾要杀尽尔等!”赤霄剑的血色浸染弥漫于那拉?雄库鲁全身上下,雪白色狐皮斗篷被血色朱砂渲染成绝世珍品,卷零的狐皮毛也随着毁灭八方的杀气直立起来,那拉?雄库鲁与赤霄剑已然成为一通彻的红物,转眼之间合二为一劈向张鼐、李定国。

“轰……”一声,良久过后,客栈之空中飘着零零散散的碎木屑片,其中还夹杂的些许血腥味,碰撞后地面扬起的初春寒冷的灰尘将客栈一分为二,透过蒙纱的分割线隐约间看到血红的赤霄剑泛着不甘心的冷煞之光狠狠地扎入地面,旁侧的那拉?雄库鲁捂着胸膛,迷失的血眼如刀刃试图刺穿灰霾之墙,巍俏的下颚缓缓地滴着朱色的鲜血……

“稽首皈依苏悉帝,头面顶礼七俱胝,我今称赞大准提,唯愿慈悲垂加。南无飒哆喃,三藐三菩陀,俱胝喃,怛侄他……”一阵佛家之音从灰霾之墙的另一侧传来。

那拉?雄库鲁瞬间头痛欲裂,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厮抓着头,眼眸时而血红时而墨黑,却依旧清澈如镜子般在灰霾之墙内若隐若现的映射出一袭乌黑青丝作垂鬟分肖髻簪流云白玉笄绾云凤金镶玉步摇,一巾白绸锦丝面纱虽薄如蝉翼却物尽其用无法捉摸其下之容颜,一叠单层透明可见的天蚕雪丝纱缎由白银丝线制成“千层雪衣”迷离缥缈间尽显神秘婀娜多姿,雪衣女子右手结兰花指,移形换影间于那拉?雄库鲁面前,右手并指快速的封住那拉?雄库鲁几个大穴,朦胧面纱后传出,“破魔而立,静心为清,清心咒!”

花甲老者瞬间骤起的杀气,随着雪衣女子清心咒的结语,一念之间消失殆尽,老者长舒了一口气道,“多谢姑娘相助!”

雪衣女子如冰雪雕琢不予理会,径直朝赤霄剑走去,挥袖而起赤霄发出一声久久未绝沧浪剑鸣归鞘间落入女子之手……

“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随着灰霾慢慢的落下,张鼐和李定国嘴角噙着一丝血痕揖手道。

“二位客气,今亦是借承影、湛卢之威才得以压制赤霄!”雪衣女子淡然语道,于雪白边袖里取出一本书籍环手飞向那拉?雄库鲁手中,“这清心咒会助你除却心魔……”

“你……何人?”那拉?雄库鲁并指将清心咒劈成零碎,左手捂着胸膛,右手缓缓地撑起,眼里布满血丝怒道,“赤霄……还我!”

“赤霄本阁之物,失踪十年,亦不知你如何得到,今日就当物归原主!”雪衣女子纤纤玉指紧紧按于剑柄,长鸣的赤霄随之停止抖动,“此等魔物唯有封存,清心咒会助你除却煞气……”雪衣女子执剑缓缓地走向正北桌位的紫衣白裙女子……淡若仙人般语道,“商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应速速离去……”

“轰轰……隆隆……”此刻双峰客栈外依稀间传来一阵气势磅礴万马奔腾的声音……雪衣女子凌云虚眉微蹙和紫衣白裙女子对视了一眼,紫衣白裙女子将桌上金黄色包裹紧握手中,淡然道,“该来的终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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