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偏见，总认为城市景观无法入眼、关心，只有大自然才是我们唯一的舒目、心仪之地。
一次偶然的夜行，让我觉得年龄和经验并非正确的保障，老而顽固是更可怕更让人恼的。
初秋的一个夜晚，我独自漫步在西湖周边的花园，感受着热闹又平静的奇特氛围，热闹来自都市车水马龙的喧嚣，来自高楼灯火通明的耀眼；宁静则发自内心神思遐想，对周遭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这种交织的感觉只能证明我的内心深处还在顽强抵抗着都市之夜侵扰，还在力图保持我对此不屑和对大自然无比崇敬向往，可是这些年城市悄然发生的变化使人不得不承认眼下早已不是过去那昏暗又混乱的城市，高楼拔地而起，霓虹彩灯闪烁耀眼似乎将人带进景幻虚境，如果一颗心仍旧宁静，那置身如此环境不啻漫步仙宫之中吗！城市未必像一些人所说的是文明人愈加想逃避的地方。
相反，如果置身于夜晚的大自然中未必会带来美好的感受，四周黑黢黢，不辨草木，行进中的你瞪大双眼，生怕周遭有什么不测之物袭来，或者脚下生绊，此时唯有仰望夜空尚能给人一些宁静，但一定要满天星斗，圆月高悬，否则漫天黑云，不见星光只会陡增内心的恐惧，在那样的环境你不会流连太久除非你对灯光失去了兴趣和信心，只想用黑暗包裹内心的荒凉。
我们一味愤怒斥责人类对大自然的侵占，对不断失去的原始面貌表现出悲天悯人的痛苦，的确，人类行为确有不太理性的一面，必须加以遏止，但是也正是人类的努力使地球这颗原本荒芜的星球变得更加有声有色，假如我们今天在月球上架起一台望远镜来观察地球的夜，那一定见到繁星点点，璀璨辉煌，似银河落地，洒满五洲，这跟几千年前我们观察一片漆黑的地球有多么不同！我们常用巧夺天工、鬼斧神工、造化钟秀等等溢美之词赞叹自然界是在按照上帝的意愿衍生发展，难道我们人类在努力地实现自身的梦想过程时不也是来自上帝的某种暗示！正是人类几千年以来孜孜不倦的探索追求，建设发展，才形成了今天这个茫茫太空中唯一的文明星球，人类今天的智慧已经能在外太空找寻生命，而迄今所有的信息充其量也只能证明某些星球存在着最低级的生命形态，试想，如果没有上帝的眷顾和垂青，没有人类秉承上帝旨意不懈地努力，那么我们今天存在的形态和方式恐怕就是和我们在外太空发现的别无二致。
不要太苛责人类的活动，只要我们是向着更美好的方向前行，如果我们相信地球有终结的一天，甚至相信宇宙也会回到大爆炸前的那个奇点的科学界所下的定论，那么我们就应当更加看重人类存在的过程，这正像知道人终归一死一样，我们注重的应是如何加厚生命的质量，而非徒劳的企求什么长生不老，万寿无疆。
假如地球终究以毁灭为悲剧性的结尾，那也不必遗憾，因为我们人类来过宇宙一回，我们遵从上帝的安排轰轰烈烈的生活过一场。
榕城的夜晚流光溢彩，亦真亦幻，使我想说，白昼是大自然的，夜则属于城市，属于人类创造的这个世界。
2008.8.24
福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