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听说何老师在追你二姐，是真的吗？”她又问。早在上个月，二姐已经把何老师带回家吃饭，见了老妈，顺利过关，和二姐确定的恋爱关系。然后王晓光公然以唯一小舅子对何雨老师进行要胁给自己开小灶，使这件事在研育高中已经不是秘密。
苏琳娜突然变这么关心别人的事，姜多妤还有一点奇怪，“是啊。”
“能嫁给何老师那样的男人，你二姐真幸福的。”苏琳娜摇了摇杯中的奶茶，思忖了一下继续说：“你和黎戈的关系怎么样？”
“同学啊。”
“我能不知道是同学？看他平时总找你，你们和田新总出去，你们俩不是在处对象吧？”
“没有啊。”她否认，苏琳娜的面色有一点放松的神色，不过还是不甘心的说：“你和他们走的那么近，难道就不喜欢他们中的一个？貌似你和许星冉的关系也很好哎。”
“琳娜，你到底要说什么，直接说好了。”姜多妤真懒得和她进行这样无聊的对白，这个女生有着美貌，但也有着一般人没有的心计，范剑臣表白失败，还成了她引以为傲的笑柄，所以姜多妤对她有一点成见。
“我喜欢黎戈。”苏琳娜干脆地说着。
姜多妤没说话，相比难以接近的许星冉，亲和善良的黎戈是学校女生中公认的追求目标，校花喜欢校草，很天经地义的事，这么想，心里有点不太舒服，觉得性格那么好的黎戈，苏琳娜是配不上的。
苏琳娜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依就浅笑着说：“论相貌，论家世，在研育高中里，只有我与黎戈相配，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客观条件的匹配有什么用，关键是你们要相互喜欢才行啊。”姜多妤一语戳到了苏琳娜的痛处，黎戈对她一向是不冷不热，无论她怎么示好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她不甘心地说着：“我们需要的只是时间，而且黎戈对我也是很好的。”
“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有必要的分享一下闺密的心事，你说不是吗？”苏琳娜喝了一口奶菜，笑着。
好朋友，姜多妤不这么认为，这位高傲的如公主般的校花，真正能当上她的好朋友的屈指可数。一个18岁的女生就有这样的压迫感，也许一直以来许苏琳娜合不来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在心里把有用的和没用的分的很清楚，在她的眼中一切也只是利益的关系，越来越觉得范范很傻，被她的外表所迷惑，却不了解她的内心。而苏琳娜今天的这一席话，让姜多妤有些感觉到其中一些隐蔽的含义。
整整一周，阴云都盘踞着这座现代化的大都市，乌云沉沉的似乎压迫到了高楼大厦的顶端，电视新闻也连续几天播报着内容相同新闻，我省今年初夏气候反常，为五十年所不见，提醒全省各地预防洪涝灾害。
这样的天气总会让人感到郁闷，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一种抑郁与低沉，连绵的雨线中，每个人手里都撑着一把伞，撑起自己的天地，却隔绝了与人之间的距离。
扭头看着窗外，是雨中五颜六色的雨伞，咖啡厅的落地窗前，一名四十左右的女子正坐在桌边，搅动了许久的咖啡也不见她喝上一口。墨镜下的鼻子与嘴唇，还有标准瓜子脸的尖下颌，端庄娴静的美感与气质散发出来。配上咖啡厅时轻柔的背景音乐，优雅的像是王室里走出来的贵妇。
在第三次看了手腕上的手表后，她抿着嘴唇看向咖啡厅的门口，一个穿着灰色休闲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过来，推门进来后扫视一圈，注意到了坐在窗边的贵妇。
他快步走过来，坐她对面，点下头轻声说：“陈女士，对不起，刚才堵车，让您久等了。”
这位陈丽雅就是黎戈的母亲，她微微一笑说：“没关系，查出结果了吗？”
这是她最着急想知道的，那男人看下左右，这样高档的咖啡厅，每桌相距的位置都比较远，但他仍是压低声音说：“您查的这个人是1986年6月21日出生，父亲叫许华勇，母亲叫莫子慧 ，姐姐许倩是许华勇前妻所生，而莫子慧在93年时为救丈夫前妻生的女儿出车祸过世。”
他说的简单扼要，而陈丽雅却对这几句话中的名字惊的变了脸色。
“等一下，他的妈妈真的叫莫子慧？”
“是的，他们是1985年11月结的婚，可是孩子在6月21日出生，应该是奉子成婚。”
奉子成婚，陈丽雅心中苦笑，那个女人的心里怎么能再去装下别人，为别人生孩子。
她靠在后面坐着，叹了一口气，最害怕的结果真的发生了，低头从手包里拿出一个信封，然后在桌面上滑过去到男人的面前说：“谢谢你。”
“以后陈丽雅有事尽管吩咐。”男子说完，拿起钱便走了。
陈丽雅摘下墨镜，手指揉上太阳穴，颓然的坐在那里。
果真是她的儿子，那么这个儿子真正的父亲肯定不会是刚才私家侦探说的许华勇，原来她离开锐舫的时候真的已经有身孕。
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年前最后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刚刚新婚不久的她去妇幼医院，在医院的走廊看到了莫子慧与她的妈妈，而她已经是大腹便便，都说怀孕的女人很邋遢，可是一身简扑衣装的莫子慧还是掩不住过人的美丽，尤其那双水一般的眼睛，还是那么的美。
“妈，你先去门口等我一下吧。”莫子慧支走了母亲，不知道她们关系的妈妈对陈丽雅笑笑，走下楼梯。
“你的肚子？”
“哦，有了，六个月。”
“什么时候结的婚？”
莫子慧低垂一下眉角说：“你怀疑这孩子是锐舫的？”
被她说中，陈丽雅咬着嘴角，莫子慧注意到她手里攥着的检查报告单问：“你怀孕了？”
没有迟疑地点头，“是的。”
莫子慧眼中暗淡：“你放心，我会带这个孩子走的远远的，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她心里暗暗庆幸，“你说话算话？”
“嗯，人都让给你了，还有什么不能让的。”X苦涩地一笑，手扶着楼梯下去。
她有了他的孩子。两个女人此刻同时的心声，不同的是，向下走的人，步步心碎，泪如泉涌；而呆立在走廊的女子，手使劲的攥着手里的检查单，要把它攥碎一样。
司机打来的电话打断了陈丽雅的回忆，她站起身来，长长的吁一口气，老天爷，你究竟在开什么玩笑，她不在了，却还让她的儿子出现，还和自己的儿子是同学。不敢在想像下去了，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吗？多少年来苦心经营的感情与生活，突然之间让她感觉到摇摇欲坠。
阴雨天终于过去，周末的时候，笼罩在城市上空的乌云已经散去，阳光重新回归大地，老城区的胡同口，青石板的路面，低洼处的积水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许星冉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走进胡同，灰色的牛仔裤，绿白相间的格子衬衣，清爽干净，再加上漂亮的脸，这个陌生的男孩子引起了胡同几堆打扑克老头老太太们的关注。
早上姥姥特意和邻居家婆婆坐车去了郊外，挖了很多新鲜的婆婆丁回来，特意分出一半，让许星冉给多妤送来，说这个时候吃婆婆丁，去火对身体好。
知道多妤家管的闲，星冉特意打来电话，知道多妤自己在家后，就坐车过来。他被这些爷爷奶奶们一直盯着，浑身的不自在，加快脚步走到姜多妤家门口前，伸手按了门铃，响过两声后，门打开，露出粉色的人影，姜多妤在家穿着粉色的泡泡裙，可爱的小模样让他怔了一下。
“进来啊！”姜多妤把门打开，许星冉走进来，不大的院子，却有很多花还有墙角的葡萄架。许星冉把塑料袋递给姜多妤说：“姥姥说袋口不要系，放在阴凉的地方。”
“替我谢谢姥姥啊，挖了这么多，一定累坏了吧。”她边问边把塑料袋打开，放在墙角的阴凉处。
许星冉也注意到窗边的椅子上，堆着一团被子，同时回答说：“回来是有些累的样子，可是她们老年人都喜欢吃这个啊，拦也拦不住。”
“嗯，我老妈也爱吃。”昨天雨停，老妈还说郊区的婆婆丁应该长的很好，特别想吃，可两个姐姐宁可花钱在市场上买，也不可能舍得自己的鞋去泥地里面趟泥吧。
“多妤，你这是在干嘛？”
“哦，我妈让我把被子晒一晒，说前些天下雨太潮，可我刚才一搭被子，绳子断了。”多妤伸手从另一边墙角拉过一根绳子。
许星冉接过来看一看，绳子没问题，转头向对角线的方向看去，应该钉钉子的地方，钉子掉了，“一定是这几天下雨，钉子和砖连接的地方烂了，重新钉下钉子就好了，多妤，你家有钉子和锤子吗？”
“有，你会弄啊？”
“这有什么不会的，小看我。”他伸手就推了一下她的头，笑的灿烂，姜多妤撅着嘴去找她家的工具箱。
许星冉又找了一个塑料凳子，放在了墙角，站上去，回头看多妤在对面的小铁皮箱子里翻捣着，粉色的泡泡裙，刚洗过的头发扎在脑后，他悄悄的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等多妤拿着锤子和钉子走过来递给他时，他正收起手机。接过钉子和锤子，他没急着钉，而是居高临下的问多妤：“下周日，我想请大家去我家吃饭。”
“下周日不是有课吗？”
“下午吃啊。”
“这么多人去你家吃，那不是要姥姥做饭了，不行，姥姥会累的。”
“姥姥非要做啊，而且，我也想请大家去我家吃饭啊。”说到这，许星冉向下看的视线突然停了一下，马上，脸上浮起一层绯红。
她还仰头问着：“星冉，是不是你过生日啊。”
“你怎么知道？”许星冉这回抬头眼神开始满院子的跑。
发现他走神，她还拽拽许星冉的裤子腿让他看自己说：“前几天我听姥姥说你过快生日的啊。”
许星冉笑说：“是啊，你知道就行，别告诉他们，我怕他们破费。”说着，转身去找一块完好的砖面准备钉钉子。
胡同口，姜念萌陪着妈妈走来，手里拎着一袋的青菜，边走边安慰着老妈说：“我说没事吧，更年期的症状吧。”
“唉，真是老了。”刘书敏叹口气。
姜念萌手扶着母亲的肩膀，亲昵的贴了贴她的头说：“在我眼里妈妈永远是最年轻的。”
“你少油嘴滑舌的。”姜母笑着数落女儿，母女俩说笑着向自家走，快到家门口时，发现了墙角下打扑克的两帮老头老太太们正时不时的向自家院里望，而后又看到她们母女走近，竟然笑的诡异莫测，让人心里没底。
“思楠他妈，回来了。”少了颗门牙的老太太笑。
“啊……”每天回来不知多少回，也没见这老太太笑成这样和自己打招呼。
又一个老太太盯着念萌手里拿的一大兜菜说：“家里来客人，买这么多菜啊。”
“哪来客人啊，是自己家人吃的。”刘书敏接着话，这是刚才在表妹家路过，表妹非把新送来的菜挑了给她。
“哟，原来是自家人啊。”几个老太太心照不宣地互相的对视，然后一起看着姜母笑，笑的姜母毛骨悚然，你试试一帮平均年龄在七十五岁，脸上都是近百年的沧桑地貌，再配上这连耗子都能追溯到民国的老建筑前面，实在有点碜得慌。
姜母与二女儿对视一眼，感觉到其中不对劲，可是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笑了笑，念萌挽着姜母向自家门快步去过去。
身后又传来几个老太太的议论声。
“没想到思楠他妈平常管多妤那么严，这方面倒挺开通的。”
“我活了七十来年了，第一次见到长那么漂亮的孩子，估计思楠妈也是一看就稀罕不得了。”
“是呀，姜家三个女婿真是一个比一个俊啊。”
刘书敏在跨进院门的同时扭头问二女儿：“萌萌，她们在说什么？”
姜念萌想告诉她，她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在母亲的等待答案的时间里，她的手习惯的推开院门，于是，眼前十八年难得一见的场面，以及姜母十年来专制镇压防止发生的事情华丽丽的出现了。
椅子上是男孩子瘦瘦高高的背影，手正将绳子一头系着，还问着下面站着的粉色女生问够不够高。
“姜……多……妤！”可怜的姜母说出这三个字竟然用了半分钟的时间。
姜多妤回头，整个人吓的差点退后数步，然后靠墙双手举在两肩旁，胆战心惊地小声低咕：“妈……”
许星冉先抬头看看房顶，算了，他今天从房顶上溜了，这辈子也别想从姜家的大门进来了。
从凳子上下来，转身，九十度大礼，抬起头时脸上是一个晚辈应有的笑容和卑微。“阿姨好，我叫许星冉。”
姜母在看到这个孩子抬起头时，不禁的怔了一下，真是个漂亮得过份的孩子，心里先不由地感叹一下谁这么有福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后，又在一瞬间明白这个男孩是在自己家，马上就要发火。
“原来是你啊。”姜念萌笑着打着招呼。
姜母一怔，问“你认识？”
“他姥姥在我们那住过院的，多妤说是她的同学托我找人照顾一下，见过几面的，听说是个很孝顺的孩子呢。你姥姥最近还好吗？”
“还好，今早姥姥去了郊外，挖了一些新鲜的婆婆丁回来，让我送一半过来，不知道阿姨喜欢不喜欢。”许星冉乖巧的样子让姜母的火气一点点消失，尤其是在听到婆婆丁这三字后，竟然看他顺眼起来。
姜念萌已经奔到了婆婆丁面前，别看现在这个现代的社会，无论城市发展的多现代先进，可是一些多年来的老传统还是有的，比如这种物以稀为贵的沾酱菜——婆婆丁。
姜母的脸上有了笑意，看一眼墙角问“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多妤妤说绳子断了，我就重新换了个位置钉上。”他指了指。
他实话实话，却不知这句话是继婆婆丁三字之后，又一取悦姜母的幸事，他不知道，姜家的准大女婿和准二女婿都有一个共通点，也是姜母喜欢当下男人应该具备的一大优点就是——会干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任劳任怨，甚至不管饭。这深一层的含义，现在许星冉还是体会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