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远一点，跟着她，一个女生这么晚走在街上不太安全。”
远远的看着她的背影穿过马路，走过一条街，奔驰车慢慢的在后面开车，黎戈坐在车里，不久，他看到了她脚步停下来，同时，也看到了让他最意外的一幕。
许星冉穿着校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棉衣，头发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他略微弯下腰，姜多妤用手套拍拍他头上的雪，好像有一下故意的拍重了，许星冉捂着头顶撅着嘴，姜多妤捂着嘴笑，他伸手去拍她的头，她忙闭上眼睛缩着脖子，可是许星冉的巴掌没有落下，黎戈能看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情愫。
然后是许星冉把地上的一袋袋货系上品装进了货车，姜多妤脱下一只手套，一人一只的戴上，推着货车向前走，还说笑着，这是黎戈第一次看到那么开心笑容的许星冉，在雪夜下，太过的漂亮。
这就是她拒绝自己的原因吧，黎戈坐在车里，失神的看着他们走进昏暗的小区，心里空空的。这种感觉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因为殷实的家世，从小他比人得到的多，赞扬，崇拜，依赖，羡慕，他说的话没有人不去听，他要做的事没有阻拦的完成，他要的东西更是毫无波折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现在，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做不能拥有的滋味。
他不明白，那个比他少个母亲，比他穷上百倍的人，究竟有什么可吸引她的。
王晓光和女友私密约会的事情，因为姜多妤大姐以不影响他学习，而决定亲自接送姜多妤后，再也没有了机会。同样，姜多妤也不能总去许星冉家看姥姥，只能在周末的时候去看。十二月份，有着一个让很多人喜欢的节日，圣诞节。而这个圣诞节，二年六班的学生们被黎戈的妈妈邀请去黎家做客。
除了家里有事的和有约实在推不开的，总共三十多号人都去了黎戈家，一路上，大家还在议论着黎戈家能不能装下这么多人，当他们到了那个全市出名的别墅区，在一座别墅前，黎戈的妈妈打开门，三十来号呼啦的进去时，才发现这个担忧是多么的可笑。
地上二层地下一层，六百多平方米的别墅，装修豪华，随意拿出一件家具一个摆设都能牵挂出一个国家来，三十来号人像呆头鹅似的东瞅瞅西望望。陈丽雅很年轻，保养的很好，对这些学生们十分亲切，同两个保姆一起招呼着他们。
在一楼大大的落地窗前，陈丽雅早准备好了一棵圣诞树，上面挂满了礼物，说是给他们准备的，人人有份，一帮孩子就围着圣诞树忙活起来，也一点不见外的叽叽喳喳，打打闹闹着。
最乖的还是范剑臣，一直跟在陈丽雅身边打下手，端果盘，拿果汁，甚至王晓光和杨柳打闹不小心碰碎了地上的大花瓶，他都去收拾，让陈丽雅喜欢的合不拢嘴。
黎戈安抚好同学们，一眼看见了站卫生间门口，正看着墙上一副壁画出神的姜多妤。
“这是达芬奇的真迹，我妈很喜欢的。”黎戈说着。
“你妈妈是个很文静的人呢，对了，怎么没看到你爸爸？”
“他啊，很忙的，这几年一直发展南亚的事业，所以我初二才转学去了南方。在那边两年，我受不惯南方的天气，后来我爸让我和我妈回来，他这几天也刚回来，回这过年，过年完还得去香港。我长这么大，印象中的父亲，就是空中飞人，到处飞。”他双手做个飞的姿势，姜多妤被逗笑了。
他继续说：“虽然我爸很忙，不过他很爱我和我妈妈，没有那些商人的坏习气，沉着，冷静，是我的偶像哦，他偶尔闲的时候，会陪我打篮球，会游泳，他还答应我，寒假带我去滑雪呢。”
“你家好幸福哦。”姜多妤说着。
“嗯，我有好爸爸，好妈妈，应该说家里条件也很好，相比一些条件差的男生，我只需要继承家业就好，不用去靠着学习打拼去出人头地，证明什么，也不用成为家里人孤注一掷，摆脱困境的筹码。”黎戈声音不高不低的说着，姜多妤觉得此时的黎戈和往常似乎有些不一样。
冲水的声音，卫生间门打开，许星冉走了出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漠然，黎戈惊讶的说：“星冉，原来你在卫生间啊，我刚才还找你呢。”
许星冉没有说话，姜多妤看他脸色不好，问：“还不舒服吗？”
“他怎么了？”黎戈问。
“刚才在路上就胃疼，你好没好点啊？”姜多妤关切地问着许星冉。
“没事，我坐会去。”
“我陪你。”姜多妤看黎戈一眼，手指了指，跟着他走到了客厅，坐在了沙发的最边上，许星冉坐低一些，靠着沙发背。
“你真的没事啊？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今天我二姐有班。”她不放心的说着。
“别烦我，让我静会。”他生气的说，看到姜多妤委屈的样子，他后悔自己的态度恶劣，刚想道歉，杨柳就跑了过来，拽着姜多妤跑向圣诞树，看到她的表情还是很不好，许星冉闭上眼睛，听到黎戈说那些话，心里不舒服，莫名的有气，却发在不该发的人身上。
厨房里，陈丽雅和厨师说着最后一道菜做什么，黎戈就走了过来。亲昵的搂着她的腰说：“妈妈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你开心，妈妈就开心了。”陈丽雅摸了摸儿子的侧脸。
“对了妈，我有一个同学胃不舒服，咱家有没有药啊，你去看一下他好不好。”黎戈说着。
“是吗？我去看看。”陈丽雅说着。
黎戈看妈妈急急的背影，脸上笑了一下。
许星冉低气压的坐在沙发一角，田新过来问过他怎么了，他说胃疼自己待会，然后，再也没人来打扰他，同学们的说在声还在四周响起，他的心格外的凌乱。
“你是许星冉同学？黎戈说你胃疼，来，阿姨这有药，你吃两片。”一个温和如水的声音。
许星冉睁开眼，原来是陈丽雅，她脸上挂着和温柔的笑容，但是在许星冉睁开眼睛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不过还是迅速的恢复正常。
“阿姨，我没事。”他坐直身体，有些拘谨。
“你们这些男孩都爱美，衣服穿的少，胃就会着凉，黎戈也有这个毛病，听话，这药吃了吧。”她轻声说着。
不忍拒绝，接过药片和水杯，他吃了下去，没注意陈丽雅的视线一直盯在他的脸上。
“谢谢阿姨！”水杯送回去。
陈丽雅马上提高声音对大家说：“开饭了，大家到餐厅来吧。”
三十多号人挤在了餐厅里，长长的方桌上，各色菜系让人眼花缭乱，姜多妤坐在杨柳和张媛的中间，许星冉坐在王晓光和吴希希的旁边，和她正好成一个直角，姜多妤不时的和两边同学说话，一直没有看许星冉，以为她生气了，他低头吃，这时，姜多妤又转头看他，来来回回，两人的视线就是没有交集过，坐在对面的黎戈一直看在眼里。，
倒的满满的三十多杯饮料，陈丽雅先端起杯子说：“我家黎戈从小上学换了很多地方，这次回到老家还真是对了，很高兴他有你们这些好同学，希望以后你们的友谊会天长地久，然后考上理想的大学。”
“谢谢阿姨！”大家说。
“祝阿姨越来越年轻，今年四十，明年十八。”王晓光说。
“你别贫了。”田新拍他一下。
饮料杯都空了，范剑臣马上拎起果汁桶挨个的倒起来，陈丽雅笑着夸：“这孩子真是乖巧啊。”
张媛小声对顾言说：“穷人家的孩子一见这场面，就会献殷勤了。”顾言捅捅她，她看到田新射来的两道寒光，闭上嘴。
这顿大餐汇聚了各大菜系的名菜，吃的这帮孩子久久不放筷，陈丽雅笑着坐陪，时不时的，眼睛瞟向许星冉，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只是这些年龄太小的孩子们根本感觉不到。
吃完饭又吃了甜点，圣诞夜就这样过去了，快十点，同学们都陆续的告别，在门厅的地方换鞋，大多数同学都换了鞋，和陈丽雅说再见。
这时，车灯晃过，一辆轿车停在了门口，一个穿着西装，四十左右岁的男子走下来，看到这么多学生，抬眼向上看去。
“爸，你回来了，他们是我同学，来咱家过圣诞节的。”黎戈说着。
原来是他的爸爸，大家一起说“叔叔好。”
黎锐舫点了点头，田新让同学让出一边，黎锐舫走了进去，门厅全是脱下来的拖鞋，和几个还没穿完鞋的学生，他眉头轻皱。陈丽雅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摆他脚下，他换上，直接向里面走，衣架旁一个男生穿棉服，羽绒服抡起来，不巧打到了黎锐舫的肩膀，他回身，男孩胆怯地说了句对不起，又弯腰迅速穿上一只鞋，跳着脚，蹦到门外继续穿另一只。
门厅下，那个孩子过分漂亮的的脸，让黎锐舫久久没能回神，直到那个孩子跑下台阶，混进了一群人中。
他冷着脸，缓缓的走上楼梯，陈丽雅站在门旁边，垂下眼角，暗自思忖着什么。
在田新下出租车后，车里只剩下了许星冉自己，他坐在后痤，看着窗外的有着节日气氛的大街，大街两边的树上缠着五光十色的彩灯，英文圣诞快乐的字校和大大小小的圣诞树装满了整个城市。雪纷纷扬扬的飘落下来，街边一对对情侣，带着红色的圣诞帽，拥抱着，亲密着。
他想起了刚才黎家那专门从美国运来的圣诞树，还有那个比他家大上二十倍的别墅，还有黎戈温柔的母亲，临出门时，黎戈的父亲也回来了，看上去是个严肃的人，不小心碰到了他，许星冉感觉心猛的摇了一下，竟然有些慌乱。这个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应该其乐融融的过着圣诞夜吧。那会是么多美好的感觉。
而他的家里，现在只有等着他晚归的姥姥，姐姐的会所应该很忙，而爸爸，这个两个月没归家的爸爸又不知道拿着姐姐的钱在哪逍遥。在学校里，同学们喜欢把黎戈和自己比，他们比的是容貌和学习，他心中好笑，除了这张好看的面孔和进取的心，他有什么能和黎戈比，而在卫生间里听到黎戈的话，他唯一的进取心竟然没有了方向。有些人生来就有继承，有些人生来却要争取，而争取到最后的都没有继承的人多。
手机震动，他打开看，是姜多妤发来的，“你到家了吗？”
手指按回拔，电话接通了，响起了那个清灵的声音。
“可以打电话的，怎么发短信了？”
“我怕你还在生气。”她小心翼翼的。
“对不起，我不是对你。”
“我知道，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想了，马上要期末考试喽。”
“嗯，你到家了吗？”
“还没。喂，圣诞快乐！”她笑的声音从话筒传来。
“圣诞快乐！”他的心开朗了起来，笑容又挂在了嘴角。
“多妤，前边是你家吧。”黎戈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许星冉的笑容又僵住。
“喂，我到家了，明天见哦。”她挂了电话，嘟的声音，许星冉举在耳边的手机一直没有放下，黎戈送她回家。
奔驰车停在了姜多妤家的门口，她从车里下来，黎戈也跟着走下来。
“你直接走就好，怎么还下来了？”她边掏钥匙边问。
“我想看看你家啊，听晓光说你被你妈打总会跳墙逃出来，是从这跳吗？”他走到墙边，墙并不高，踮起脚能看到里面点着灯。
“我哥怎么什么都和你说啊，讨厌。”她生气。
黎戈感到好笑，走到她身边，突然凑近她的脸问：“今天过的开心吗？”
没想到他离这么近，她向后一躲，脸红了起来：“开心，谢谢。”
“你开心就好，这个是给你的圣诞礼物。”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
“我有礼物了，在你家树上摘的。”
“那是我妈送给大家的，这是我专门送给你一个人的，你和他们不一样。”
“我和他们不一样？”她好笑的重复着，可有些话是经不起第二遍的推敲，她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旁边二楼老旧的马蹄灯下，俊美的少年，穿着天蓝色的棉衣，驼色的毛围巾站在雪中，那样引人注目上，她竟然不敢看了。
门突然打开了，刘书敏出现在门口问：“怎么才回来？咦，这是？”
“阿姨你好，我叫黎戈，多妤的同学，今天我妈请同学们去我家玩，回来有点晚了，请阿姨不要生气。”他彬彬有礼的样子，一向是最好的杀手锏。
刘书敏笑了说：“不生气不生气。”她看一眼等在一边的车说：“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阿姨再见。”他礼貌的说完就坐进车里走了。
姜多妤前脚进去，刘书敏的手就拧上了她的耳朵：“这么晚他送你一个人回来，你是不是早恋了你。”
“妈，我没有，他送了好几个，只不过我是最晚到家的，你不信就问晓光哥啦。”
“真的？”
“我骗你干嘛，真早恋的话，我长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带到家门口来啊。”
“你也不敢。”刘书敏得意的说，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又丢下一句话：“别学现在的女孩子爱慕虚荣，看到有钱家的孩子就贴上去，咱们姜家的女儿都是有骨气的人。”
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打开紫色的包装盒，原来是一个镶满亮钻的小熊，憨态可掬的样子十分喜人。盒子里面还夹着一张纸，打开，黎戈工整的字体，愿你每天都开心快乐。她笑了，把小熊摆在了书桌上。
圣诞节过后，又过了元旦，高二的学生们又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期末考试也预示着下学期文理分班的划定，一月份的雪比往年要下的大，期末考试的三天，白色几乎掩埋了整个城市的视野。经过一个学期的数学补习，姜多妤的数学史无前例的考到了84分，王晓光取笑她，73、84怎么总往坎儿上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