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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剑入东州寻旧友 闹市斗碗识新朋

秦回道:“我且拿这两个名家弟子试试手,看我的禽兽剑法到底如何!”他用布蒙了脸,便大步走上前去。

那一男一女正在亲热,忽见林中走出一个身形健壮之人,龙行虎步,脸上蒙着一块破布。二人一惊,赶忙分开,各自整理衣衫。

秦回叫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公然行苟且之事,也不知羞耻!”那男子骂道:“哪里来的狂徒,拿大爷寻开心么?”

这两人理罢衣衫,各捏剑诀,两道剑光疾向秦回射来。秦回也不还击,御剑四处躲闪。过了一阵,他见这二人的剑术虽然方正大气,但也并非如何厉害,心下大定。一捏剑诀,黄色剑光如电般向二人扫去,风声呼啸,透着一股凶蛮之气。这两人配合娴熟,女子剑光画弧,守住二人门户,男子却剑光忽进,直取秦回。

秦回对那男子的剑光不管不顾,剑芒陡然加速,一个转折跳跃,猛地顶开那女子的剑光,只见黄色剑光疾扫,直取二人头颅,竟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哪里来的疯子!”二人俱是大惊,急忙矮身躲避,剑光纷纷回援,殊不知这样一来更失先机。但见黄芒横切竖砍,矫若游龙,剑剑不离要害。这一男一女狼狈逃窜,飞剑早已不成章法,不多时两口飞剑俱被秦回击落,跟着一道黄芒压下,眼看二人就要身首异处。

那女子一咬牙,闭目等死,男子却吓得面无人色,举手大叫:“好汉饶命!”

秦回剑光一凝,悬在他二人头顶,却不下落。那男子慌忙拱手道:“我二人两情相悦,并非无耻之徒。。。”

“没用的东西,可别给我丢人了,人家哪管你这破事!”女子开口呵斥,随即向秦回道:“尊驾有何指教,我二人不敢不从,只求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

秦回点头道:“你倒是个明白人,我问你,谷氏妖女是谁?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道:“我们也不知她的姓名,只知她盗走我们沧浪紫府二十四宝之一的‘镇水原印’,使得诸长老对府主大生不满。”

当日在凉姑山上,范文天也曾说过类似的话。秦回心道:“这人定是谷云儿无疑。”他又道:“她几时被你们擒住,如今是死是活?”

那女子老实答道:“人是大长老带回来的,约在数月之前。至于她眼下生死,我们着实不知。”那男子见秦回沉默不语,恐他一怒之下就会杀人泄愤,赶忙道:“但凡门中大事,俱要得府主首肯。我们府主当时身在东海,府主未归之前,想来那位谷。。谷女侠定然无事。”

秦回闻言心下稍慰,问道:“你们府主几时回来?”那男子正欲编个瞎话,女子却道:“我二人不过是低辈弟子,哪能掌握府主行踪。小女子说的可都是实话,你可不能对我们下手!”

秦回点点头,忽见男子腰上别着一个小袋子,立时伸手夺过。那男子大急,慌忙道:“这。。。”

秦回瞪道:“这什么?这玩意我要了!”说罢收了飞剑,径自走了。

过了许久,那男子估摸秦回去远了,跺脚骂道:“哎哟,这个王八蛋!杀千刀的!那上品乾坤袋是我向云师兄借来的,如今拿什么还他?”

女子劈头盖脸数落道:“能活着就不错了,还管什么乾坤袋?再说了,那云琦仗着他爷爷是右长老,从没正眼瞧过你。你天天像个跟屁虫似得跟在他屁股后面,他放个屁你都捧在手心,借个乾坤袋却推三阻四的,当真不是东西!这玩意丢了正好。”

“你懂什么?这乃是最上品的,空间最广。这类极品整个水域也不过十几样,云琦看得十分要紧,”那男子一张脸都耷拉下来,“看来这沧浪紫府是回不去了。。。”

女子不耐烦道:“别垂头丧气的了!大不了咱们也做散修,一样逍遥自在。”男子叹了口气,说道:“眼下只能如此了。”

秦回走到无人处,将那乾坤袋提在手里把玩。他运起真力往乾坤袋里探去,只觉里面空间甚是广大,堆满了银骨木。他乐道:“原来这居然是芥子须弥类的宝贝,这下捡到宝了。”

经过这一年多的时光,他见识已然不同,知道芥子须弥一类的宝物难得,此时心中十分高兴,丝毫没有觉得抢人东西是不对的。他抬头说道:“谷云儿那丫头有难,好歹相识一场,我这就去沧浪水域一趟,想办法救出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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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浪水域,南通渭水,东接太华群山,纵横二十七万余里,乃是人所共知的神州三大水域之一。其中最负盛名的,乃是这水域中的一个大门阀------沧浪紫府。说起沧浪紫府,还有一段曲折的故事:

沧浪紫府本来是沧浪水域最为兴盛的门派,两千余年前恰逢北州妖兽大劫,那次的灾难席卷了整个神州。沧浪紫府在那次浩劫中,陨落包括掌门在内的九成高手,自此一蹶不振,彻底沦为二三流的门派。又过三百余年,青阳上人横空出世,凭一身无上神通威震天下,随后在东极之地创立青阳宫。在青阳宫的带领之下,东州道门开始复兴。别处不说,光是沧浪水域之中,十几年间便陆续成立了数百家门派。

沧浪紫府由于占了‘沧浪’之名,屡遭各方挑衅,在夹缝之中求存,甚是辛苦。有多次几乎道统覆灭,却都奇迹般地挺了下来。

自古盛极必衰,否极泰来。直到距今五百余年前,沧浪紫府出了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这人初时本领平平,后来不知如何练就一身本领,一连杀了十几位师门长辈,强夺了府主之位。此人上位不久,便仗着法力强横,陆续灭了周边数十家门派的道统,巧取豪夺,整个水域无不闻风丧胆。在这人的带领下,沧浪紫府一日比一日强盛起来。

没过多久,这位府主强行聚合水域各个门派、散修,先后三次与水下一十七路妖王大战于龙王礁,血流成河,死伤无数。最终以水下群妖惨败告终,自此退居水底,再也难有作为。沧浪水域二十七万余里,自此以人类为尊。

又过二十多年,沧浪府主又发动灭派大战,以摧枯立朽之势扫平大半水域。剩下的门派为求生存,连成一气,各自呼朋招友,约来的各路帮手不计其数。那一次动静闹得好大,震动大半个东州。

眼看一场惊天大战一触即发,久已不问世事的青阳上人突然降下符诏,责令各方罢手,回归本处,一场浩劫这才消弭于无形。

到如今,沧浪紫府更加如日中天,已是名副其实的水域霸主。

秦回从中州西北边界的白骨原出发,长途跋涉两个多月,这才到了东州的地界,此时离沧浪水域仍有极远的距离。

东州这里又是一番气象。香炉道观随处可见,黄符丹鼎比比成群。偶尔也可见到佛门宝刹,只是相对要少上许多。

这时秦回正在云间御剑,遥见下方有一大城,人群熙熙攘攘,高台楼阁,玉瓦琉璃,好不繁荣。他乃是山间小民出身,从未进过繁华都市,心道:“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不妨下去玩耍一番。”

于是他在城外按落剑光,随着人流步行入城。一路见了各样特产、吃食,食指大动。苦于身上没有银两,光看不能吃,好不心烦。他心道:“且去找个大户人家,去讨要些银钱来。”

刚欲动身,却见前方有人正在表演耍碗[注1],耍到精彩处,众人都是轰然叫好,有一个墨衣男子叫得尤其响亮。秦回定睛一看,这人原来见过,正是当初在青阳山脉之中,被莫瑶雪追赶的萧墨颜。

如今七八年过去,萧墨颜的道行已经非同小可。秦回这边盯着他看,他那边立刻就察觉了。他猛地抬头,见秦回身形健硕,雄姿逼人,心下略微诧异,暗道:“好一个不染浊气的汉子,倒似我辈中人。”

萧墨颜生性顽皮,心中忽生一计。他向秦回一笑,藏在袖中的手指忽地一点,在耍碗人的众多碗里面,突然跳起一只来,在半空中来回绕圈。那耍碗人放下手中的活,跟在那只碗后面大呼小叫,不时跳起来抓它。每要抓到时,那碗总是突然拔高一截,待那人落地后,那只碗也跟着落下一截,就如同小孩逗猫一样。众人见了这情景,无不大笑。

秦回瞧着有趣,也是暗运真力,出指一点。地上的碗又跳起来一只,那耍碗人叫道:“反了,反了,碗成精了!”跳起来不住乱抓,有些人跟着起哄,也过来助他,众人此起波伏,来回纵跃,一时间热闹非凡。

过了片刻,那两只碗飞着飞着竟然打了起来,你砸我一下,我砸你一下,有来有往,似模似样。原来秦、萧二人以碗为剑,正在比拼剑术。这一番拼斗别开生面,因为碗乃易碎之物,稍稍一碰便即粉碎,是以二人都竭力避免相撞,纯拼剑理。秦回的禽兽剑诀最讲究一往无前,招招搏命,受此限制威力大减。

萧墨颜所学乃是道门正宗嫡传,他的剑术可刚可柔。此时他本该将秦回击败,坏就坏在他刚才一时顽皮,为了戏弄那耍碗人,将碗控在了低处。如今众人七手八脚来抓,他一边躲闪,一边和秦回斗剑,颇感艰难。但若此时将碗升到高处,未免落了下乘。

秦回自幼便与野兽搏命惯了,善能察觉气机。面对这些人的干扰,却显的游刃有余。这两人各有长短,此消彼长之下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又斗片刻,二人俱都佩服对方了得,相视一笑,齐齐罢手。那两只碗失了掌控,一齐跌落下来,却不知被谁捡走,当作宝贝偷偷藏了,气得那耍碗人破口大骂。

萧墨颜赏了他一锭银子,随后走过来对秦回道:“兄台本领高强,小弟十分钦佩。今日痛快得很,咱们去共饮一杯如何?”

秦回正愁没有银子,眼下有人请他,心中大悦,说道:“那还等什么?这就走吧!”

二人挑了处最大的酒楼,萧墨颜叫上一桌美味,当中大半秦回都不认识,他也不客气,放开肚皮大吃大喝起来。二人对饮一杯后,互通了姓名,萧墨颜赞道:“这‘福合酒’乃是东州特产,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秦回道:“我不大懂酒,也不知它好坏。不过我饮过一碗忆苦思甜,那滋味令我至今难忘。”

萧墨颜奇道:“忆苦思甜,那是什么美酒?”

秦回大口嚼吃,含糊不清地道:“那不是酒,乃是我一位兄弟自创的配方。”随后他一拍大腿,说道:“这人你可能认识,你们有个共同的朋友。”

萧墨颜闻言道:“共同的朋友,是谁?”秦回道:“便是大胡子沈剑波了,我那位兄弟名唤陆人亡,你可认识?”

萧墨颜笑道:“原来是他!兄弟,你我果然有缘,论起来都不是外人。陆兄最爱弄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了!听沈师兄说,陆兄有一次弄了个叫做‘玉花酥’的东西,特地用飞剑送去五禽坡给他尝。谁知沈师兄吃了之后,腹中绞痛,一连跑了七八次茅房,若非玄功深厚,只怕要拉上数天。沈师兄为此还特地跑了趟小酌峰,二人大打了一架。哈哈哈哈。。。”

秦回惊道:“是吗,还有这事?”想起自己当初一口干掉那碗‘忆苦思甜’的举动,心中后怕,看来自己还是太过年轻。

二人闲谈一阵,秦回问道:“萧兄到东州来有何贵干?”

萧墨颜生性多言,这事便是秦回不问,他等会自己也要说出来。只见他愁眉苦脸道:“我本是不想来的,没奈何,我在门中最小,这等苦事只有我来干了!”

秦回道:“什么苦事?”萧墨颜道:“都怪我那大师兄,把沧浪水域最大的门派给得罪了,事后却跑了个没影。师父派我一个低辈弟子来送信致歉,摆明了一点诚意没有。我这次去啊,不知要受多少冷眼。”

秦回眼睛一亮:“萧兄弟也去沧浪紫府?”萧墨颜道:“正是。秦兄弟莫非也去那里?”

秦回一拍大腿道:“真是巧了!我也正要去那里!”随后又道:“却不知令师兄因何与沧浪紫府结下梁子?”

萧墨颜饮了一杯酒,说道:“一言难尽那!容我慢慢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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