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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把自己爱的男人逗哭(2)

瘦女人见季小曼没有像她一样用哭闹来博章江文的同情,更加来气,大骂道,狐狸精,你高兴了,你给我滚,爱到哪儿到哪儿去,哪怕去当小姐,我也不管你了,我不要你这个狐狸精了,滚!

章江文的心抽动了一下。瘦女人骂的这些话,触动了他心里的疼处。他想到了那次他老婆骂他叫他滚出去的话。

消防队和公安人员赶来时,章江文已经改变了主意,只是叫他们协助强制性查封了这个服装店,至于撕毁封条的事,他说是他不小心撕破了。为此,他还对公安和消防人员赔了几句好话。

待章江文把整个服装城检查完,天快黑了。冬天的天黑得早,即将来临的黑夜和冬天的寒风催促着人们匆匆忙忙的赶路回家或者去赴宴聚会。章江文为这份早来的夜色紧逼着匆匆走到自己的车前,掏出钥匙打开车门,正准备弯腰上车时,听到一个怯怯的声音对他说,大哥,谢谢你了。

他回过头来一看,见是被他查封的那个服装店里的大眼睛女孩。他愣了一下,心想着现在的世事真是好玩,你处理了他,他还要谢你。因为是这个被骂着叫滚的女孩,章江文便直起身子,对她说道,我查封了你的店,你为什么还要谢我?难道你不恨我?

我不恨,因为那是你的工作。我谢你,是你没有把我撕毁封条的事告诉公安,我……

别说了。章江文用手制止住季小曼,温和地说,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

季小曼愣了愣,一下子哭了,这回哭出了声音。

章江文走过来,对她说,你别哭了,不是我跟你们过不去,你们根本不考虑烧电炉子的后果有多可怕。

季小曼含泪点着头,说,大哥,我知道很危险,可我姑妈说没事,她叫我烧的,出事了,她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到我头上,还那样谩骂我……

章江文才知道这个女孩只是替自己姑妈打工的,便对她说,好了,别哭了,你快回家去吧,天快黑了。

季小曼听章江文这样说,哭得更历害了。边哭边说,我哪还有家回呀,我家在谷平县,父母都离婚了,他们为了自己再结婚,都不要我,我是来投奔姑妈的,现在姑妈的服装店又叫你封了,她赶我出来了,我……

章江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防火办呆了这么长时间,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难题。他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

天就黑了。

章江文不可能把一个没有家可回的女孩扔在大街上不管的。在这个冬天的夜晚,他让女孩季小曼上了他的车,把她拉到一个饭店,自己掏钱请她吃了饭,又给她登记了一个房间,把她安置好后,才开车回了家。

后来,章江文想着,这算不算是他婚外恋的开始呢。他在女人问题上,还没有自己掏钱投资过,但对季小曼却是个例外。他不但投资了五万元,很快在解放路繁华地段和季小曼合伙开了一家名叫“小曼精品店”的服装店,同时,章江文还接受了一个老板送给他的三居室房子,自从上次陈乐丽让他从她的房子里滚出去后,他想应该有个房子了,他要了老板给他的房子,暂时借给了季小曼住着。

章江文当时为季小曼做这一切时,并没有想着是要把季小曼发展成自己的情人。他只是想真心实意地帮助被自己无意中伤了一下的季小曼,同时也是想借着帮助季小曼,自己挣些光明正大的钱,免得以后心虚。

但季小曼却很自然地成了章江文的情人。那天,他们为了庆贺服装店正式开张,两人在饭店猛喝了一通酒,然后章江文送季小曼回到她住着的三居室。季小曼是个性格忧郁,却懂得体贴人的女孩,她看着自己在陌生的城市里终于有了着落,心里开朗多了,那天情绪非常好,在屋子里借着酒劲又跳又唱的,一点也不像以前性格内向的季小曼了。章江文看到季小曼的变化,心里也很高兴,心想着自己帮助这个被父母抛弃的女孩算是帮助对了,不然,她沦落到社会上,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说不定就会和他经历过的那些小姐们一样。章江文为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情变得特别好,在季小曼的拉扯下,两人唱歌跳舞,疯了半个晚上。最后,他们进了卧室,很自然地睡在了一起。两人谁也没有说一句出格的话,谁也没有强迫或是诱惑谁,自然得像一对结婚多年十分默契的夫妻。刚开始,章江文心里还尽量克制着自己,季小曼还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今后的路还长着,自己不能毁了她。可季小曼愿意和他在一起,她温柔地偎在他的怀里,感激的话在这个时候已经过时了,现在说的话已经是章江文这个年龄的人不可理解的了。

季小曼说,你怕什么,我又不要你承担什么责任;也不要你离婚娶了我;我也不是用这种方式感激你;我只是喜欢,真心实意地。只要我喜欢就行,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她扑闪着一双温柔如水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章江文。

章江文没有说话,季小曼不是小姐,她不仅柔情,还有真情,而他已经慢慢变得枯萎的心正需要这样的情感来焐热,来营养,来滋润。

季小曼说,你这个年龄的男人正是有魅力的时候,你还不知道你多有魅力吧,我会让你感觉到的。

章江文倒是第一次听说自己有魅力。他以前接触的那些小姐,也嗲着嗓子说过他长得帅,但帅不帅,他心里清楚。她们这样说,还不是看着给她的钱帅罢了。

季小曼说,你很性感的,胖点的男人都性感,我在你跟前就很——冲动。

章江文这几年发胖了,整天在酒店吃这吃那的,不胖才怪呢。但发胖不发胖,又由不了自己,总不能因为胖而不吃不喝吧?何况胖也不是丢人的事,就任由其胖呗。但他从没有听说过胖点的人才性感。现在的女孩子,审美观真具独特性。看来,自己的观念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了。

为了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章江文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去尽力克制自己。他心里想做成的,想要季小曼快乐,可就是力不从心。季小曼伏在他身上说,你大概是第一次和老婆之外的女人在一起吧,心里太紧张了?

章江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季小曼突然情绪很低沉地说,你是个好男人,可我不是个好女孩。

章江文心里很复杂地把季小曼抱紧,亲吻着她。他觉得这个女孩真是善良,在那一刻,他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对季小曼好,无论发生什么事。

第二天晚上回到自己的家里,章江文心里有鬼,想对陈乐丽编个谎说说昨晚没回家的事,发现陈乐丽一点都不在意他说的谎话,他心里凉了一下,似乎才看到自己在陈乐丽心中彻底沦陷的事实。之后却格外地踏实了。上床后,章江文试着和陈乐丽做爱,陈乐丽还是那样冷漠,他却做成功了。事后,他在心里感叹着,自己和季小曼做不成,看来还是自己心里有障碍。合法的和不合法的就是不一样,但他以前和那些小姐做时却很少没做成过,看来,不合法的有时也是一样的。

再和季小曼做爱时,章江文成功了。他还知道季小曼不是处女了。季小曼也告诉他,她在上高中时就和一个她喜欢的男孩发生过关系。章江文对季小曼的坦然很感动,一个连这样的事都能毫无顾忌地告诉他,可见她心里是真心喜欢他的了,心里也没了负疚感。虽然季小曼除了有一双大眼睛外,她的脸蛋并没有陈乐丽的脸蛋长得漂亮,但季小曼身材好,特别丰满而有弹性,不像陈乐丽,身材干瘪而松弛。也正符合现在男人的心理,老婆漂亮是给别人看的,情人丰满是给自己用的。更重要的,是季小曼知道关心体贴人。其实男人更需要关心和体贴。

所以,章江文从心里真正喜欢上了季小曼这个女孩,自从和季小曼在一起后,他才感觉到了生活莫大的乐趣。他有时感慨自己以前算是白活了。

“小曼精品店”不算大,但生意不错,全仗着章江文给撑着,凭着工作之便,章江文动不动给哪个酒店或者娱乐城推荐一种工作服,他们不得不接受,然后叫季小曼去订做。这一圈下来,收入很可观,并且,那些老板们知道了防火办的章副主任在“小曼精品店”有股份,便时不时地去照顾一下他的生意,至于买的衣服是不是真的需要,能不能穿,并不重要。这样下来,“小曼精品店”的生意红红火火,季小曼也忙得晕头转向,她能吃苦,但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和章江文提出要雇一个帮手。章江文早就有这样的打算了,一开始他提出过,但那时季小曼不同意,季小曼说店小,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开销,再说这么个小店她一个人够了。章江文想的不是一个人够不够的问题,店开张后,季小曼忙着进贷、经销,每天一早就去开门,直到很晚才关门回家,就很少有时间和他在一起。章江文应酬多,还得顾着家里那一头,一个星期难得有一两次到季小曼这里过夜,可每次等季小曼打烊关门,时间已经很晚了,然后再去吃了饭回到家里,两人说几句悄悄话,在床上折腾一番,就到后半夜了,早上还得起早点去上班。并且,季小曼年轻身体好,对性生活兴趣很大,可能是人越累越想发泄,她只要抓住章江文在她这里住一夜的机会。这样下来,章江文吃不消了,毕竟是四十岁的人了,有点力不从心。再说了,章江文还得时不时回家应付一次老婆呢。自从有了季小曼后,章江文再没有和那些小姐胡来了。

季小曼要找帮手,章江文当然同意了。但他没有想到季小曼找的帮手,却是她的姑妈,就是那个在天马服装城被他查封了店的瘦女人。章江文有点不太同意,他对那个尖刻而且自私的女人可是没有一点好印象的,尤其叫他记忆犹新的是她对季小曼的谩骂和无情。可季小曼说,其实她的这个姑妈人并不坏,只是做生意久了,把钱看重了,人情就淡了。章江文说,一个眼里只有钱的亲戚,你还找她干嘛?季小曼说,我一到这里来就在为她卖衣服,好歹也算是她帮助我度过以前那无依无靠的日子。再说了,以前是她雇我,现在我反过来雇她,她也就能体会一下我当初帮她卖衣服时的那种种滋味了。章江文摇了摇头,对季小曼说,你这孩子,外表看上去这么柔弱,没想到报复心还这么强?季小曼笑了笑,说她只是这样说说,她是不会太为难自己姑妈的,这算不了报复,主要还是从做生意角度考虑,她姑妈做服装时间长,有经验。再说了,对她也知根知底,别雇个不知根底的,整天胡混瞎骗的,那可叫人受不了。

章江文见季小曼的态度,都早已是考虑成熟了,便也不再反对。

那个瘦女人便到“小曼精品屋”来了。她从季小曼那里知道了章江文是这个精品店的真正后台老板,所以对章江文毕恭毕敬,每次只要是章江文到店里来了,她都显得手足无措,那种讨好样子也很生硬,倒叫章江文不太自然。不过,章江文不自然了可以少来,反正和季小曼还有一个三居室的小窝,又不用到小店里去幽会,也影响不了他的情绪。况且店里有了帮手,季小曼只管进货,不用再守在店里,她轻松多了。这样一来,章江文和季小曼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起来,两人在一起吃吃饭,跳跳舞。季小曼把许多时间都花在了章江文身上,为他调理宽松舒适的生活环境,她把章江文的穿着打扮得庄重而得体,让他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魅力四射,走到哪里都显得很精神,很有气质和风度。她年轻有精力,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布置得浪漫而温馨,把他们每次在一起的气氛都调节得很活跃,使章江文更加富有激情,仿佛年轻了十岁,尤其是性生活很尽兴。使章江文在老婆那里失落的心终于有了归属。

这样时间一长,章江文越来越依恋季小曼,依恋这个“家”了。这份依恋,使章江文心里对老婆陈乐丽越来越看不惯,陈乐丽对他的漠视,陈乐丽对他的冷淡都让他的心一点一点地远离了那个曾让他用心惦念着的家。如果不是放不下儿子,星期六或星期天去岳父家把儿子带出来玩一玩,联络一下父子之情,他连这样的时候都宁愿守着季小曼。陈乐丽对章江文回家越来越少也不过问,自上次俩人闹过之后,她对章江文的行动几乎连过问一下都没有。章江文平时已不怎么回家了,就是偶尔回去一次,每次也都是季小曼左劝右说,催促着他,他才不情愿地回去一次,回去了,儿子也不在家,他和陈乐丽也没有话说,不是看电视就是早早睡觉,刚开始或多或少还有点儿愧疚之意,为顾及夫妻关系,过一下夫妻生活,后来,看到陈乐丽冷冰冰甚至还有些厌恶的应付,就没有一点兴趣了。不过了,陈乐丽也没有意见,章江文都怀疑她是不是提前进入更年期。夫妻之间像一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一样,你是你,我是我,找不着一星半点家庭的气氛。章江文想着这样也好,反正自己还有一个家,他的情感需求、家庭温暖可以在季小曼那里得到,他的身心一点都不受陈乐丽的影响。但有时候,章江文会想到儿子,也难免会想到今后,一旦想到儿子和今后,他的心里就不再踏实。

有一次,章江文和季小曼做完爱后,吞吞吐吐地问季小曼,她今后有什么打算。季小曼说,就像现在这样挺好的,今后当然也这样子了。章江文试探着说,你就没有想着今后你要嫁人,要拥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季小曼听到章江文很奇怪地说到要她嫁人和寻找属于自己的家的话题,突然怕冷似地全身发抖了。章江文感觉到了季小曼的变化,搂紧她说,你怎么了,房子不冷啊!是我说错话了吗?季小曼缩在章江文的怀里,用颤抖的声音怯怯地说,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嫌弃我了,不想要我了?章江文说,小曼,看你说的什么话,我都四十多岁了,算是一个半老头子了,你不嫌弃我我已是求之不得呢,哪还能有别的想法?而你,却不过二十来岁,多好的年龄啊,我是害怕我把你糟蹋了,会害你一生啊。季小曼哭了,紧紧抱住章江文,说,既然你不嫌弃我,那你就不要催我去嫁人,这一生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可你还年轻……

季小曼用手赶紧捂住了章江文的嘴,没让他再往下说。然后,季小曼呜呜地哭着,疯狂地搂紧章江文,吻得死去活来。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了,季小曼才停了下来,扯张面巾纸,给章江文轻柔地擦着自己弄到他脸上的眼泪。擦完了,她才依偎在他的怀里说,文哥(她一直改叫他文哥),我这辈子不想嫁人,也不想要属于自己的家了,嫁了人我怕离婚,结了婚我怕生小孩,我叫我父母的事把我吓怕了,你不知道,他们闹的时候,我有多恐惧,他们离婚后抛弃我的时候,我多可怜,没地方吃饭,书读不成,我没有了家。我在最孤援无助的时候,去找我喜欢的那个男同学,我把女孩最宝贵的都给他了,可他却有了新欢……

季小曼哭得说不下去了。章江文抱着季小曼,抚摸着她,安慰着她。过了一阵,季小曼才安静下来,她突然破涕为笑,对章江文说,文哥,你给了我这一切,我有现在的家,不是挺好么?不缺住,不缺吃,还不缺钱,主要的还是有你疼我,我很知足了。

章江文此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季小曼却接着说,我恨死了父母,也恨死了家,还恨死了男人。你还不知道,去年冬天,就是你查封我姑妈服装店的那天,我还恨死了你,可最后,公安来了后,你却把我撕毁的封条说成是你撕的,我突然发现男人中也有好的,当时那种感激用语言表达不出来。也是缘份吧,那天,我不是专门等你要对你说声谢谢的,而是我姑妈不要我了,把我赶了出来,我一个人没地方去,正站在那里不知怎么办时,看你来了,本来,我是想借机接近你,想勾引你,开始我的另一种生涯,就是我姑妈说的,我只有去做小姐了才能挣到钱,才有吃的住的……可你真的是好人,是我见到的世上最好的男人,后来,我真正想把自己给你了,你都……

季小曼又哭了。

章江文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季小曼原先是每天从姑妈那里清一次营业额,后来因为章江文在她这里住的时候多,为了用更多的时间去陪章江文,店里的事基本上就交给了姑妈,有时候还忽略了收营业额,这样,就给老谋深算的姑妈有了可趁之机。这个瘦女人原是搞服装的,对服装的来龙去脉可比季小曼要精明得多,尽管季小曼的进货都有记账,并且对每个品牌都有最低限度的出手价,只要不低于出手价,高出的可以按百分之六十提成,但她不在店里,是她的姑妈一个人面对顾客,哪个品牌卖了多少钱,全凭着姑妈的一张嘴,给季小曼报到最低出手价,她明知道姑妈做了些手脚,却也不是太在意,反正是自己的姑妈,只要自己不亏,叫她多赚点也就算了。可姑妈却在进货上做起了手脚,她自己联系了一些假服装进来,以次充好在季小曼的店里卖,纯粹以销售自己的次货为主,这样就影响了季小曼的服装店的收入。因为“小曼精品店”一直有着章江文的面子,那些老板都固定购买,季小曼对自己店里的收入有着大概估算,这阵子营业额一少,就引起了她的警觉,她有次和姑妈清账时,也曾暗示过姑妈,最近收入好像不够理想,姑妈说顾客越来越少了,对面又开了一家“莹莹精品店”,同样款式和档次的服装价格要比“小曼精品店”更低些,人家都跑到对面去购买了。季小曼说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她这样说时,一直看着姑妈的眼睛,姑妈被她看得移开了眼神。季小曼并没有揭穿姑妈,算是给她个警告,可这个警告却激起了瘦女人的不满,她开始散布季小曼的坏话,说这个店其实是季小曼的野男人开的,不是这个野男人在后面操作,凭季小曼一个小狐狸精,哪有这本事。

这话传到了对面的“莹莹精品店”,同行是冤家,那面马上采取了行动,安排一个小伙子到“小曼精品店”来购了一件三千多元的“报喜鸟”西服,拿回去不一会儿就来说西服是假的,要退货。这件西服是季小曼的姑妈卖的私货,她当然不同意了,卖出手的东西拿走了,就像当面数过的钱,再回来说钱数不够就不行了。她对人家说,谁知道你把西服换了没有?几下就发生了争吵。本来人家就是来找事的,没吵几句,买西服的小伙子就火了,推倒了几个衣架,还把橱窗玻璃给砸碎了一块。

季小曼闻迅赶过来一看,傻眼了,不知怎么办才好,给章江文打了手机。章江文叫她不要惊慌,也不要给派出所报案,这种事一般要自己解决。季小曼不知道自己怎么解决,章江文说他自有办法,他从季小曼那里已经听说了她姑妈捣鬼的事,也知道对面新开了一家精品店,他心里有底了,先叫一个搞装璜的老板来把“小曼精品店”橱窗玻璃装好,然后正常营业。第二天,章江文不出面,叫雇的临时工去把对面的“莹莹精品店”查封了,原因很简单,该店没有一点防火设施,先停业,什么时候修好了防火设施,检查合格了,什么时候开业。

“莹莹精品店”停不起业,这是繁华地段,每天的房租都近千元呢,什么时候能营业,还没个准,老板惹不起对面的人,便带人到“小曼精品店”来赔罪,愿赔偿一切损失,求季小曼帮忙让他们营业。季小曼说,你们愿承认我的店是你们砸的,应该赔,可你们能不能营业,我帮不了忙,我又不是工商税收,也不是管防火的。

“莹莹精品店”老板无奈,赔了损失走出门时,把季小曼叫出来对她说,你的店里确实有假货,我们买的那件西服就是假的。

季小曼知道这事不能再拖了,便对姑妈摊牌,给她算清工资,把她辞了。同时,季小曼通过中介公司,又雇了一个营业员,这次是个小女孩,叫杨雯,是刚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一点个人关系都没有。杨雯长得比季小曼漂亮,虽然才从乡下来的,却头脑精明又能说会干,人显得十分伶俐勤快。小曼很欣赏她,但因为姑妈的前辙之鉴,这回她把心思往店里放得多了,加上杨雯的伶俐口齿,营业额又升了上去。

对面的“莹莹精品店”关了半个月门后,装上了防火设施,通过各种渠道,又开业了,因为领教了“小曼精品店”的厉害,再不敢来惹事,大家各做各的生意,互不干扰。

经过这一次的风波,季小曼对章江文更加依赖了,不是看到他的能耐这么大才依赖他,而是她发现成熟的男人看问题就是深刻,当初她雇姑妈时,章江文劝过她,她却碍于亲情执意要姑妈过来帮她,结果叫这个瘦女人从中捣鬼,既影响了“小曼精品店”的声誉,又降低了营业额,还惹出事端来。其实,她哪个方面不是依赖着章江文呢,没有章江文,怎么会有她季小曼的今天呢。章江文不但给了她生存发展的机会,还将整个身心都放在了她的身上,真心实意地呵护她,疼爱着她,而不是像有些男人找情人一样,仅仅是为了寻找一种新鲜、刺激或者是与社会合拍的所谓的时尚。以前如果说最初更多是为了寻找生存的机遇的话,那么现在,季小曼发现自己是深深地爱着比她大将近二十岁的章江文,这种爱是本质的,不存在任何杂七杂八的东西在里面。别的不说,一开始,从章江文第一次不愿和她做爱的事上,她就相信他是个好男人,他投资开起了这个小店,却从来没有向季小曼过问过店里的收入,他说是和她合开的,但他不是为了钱,是为了真心帮她,她很感动,到后来同居后,她才发现这个男人别的都不需要,就需要感情,一份真诚的感情。她给了他。他为拥有这份感情而感动,同时也回了她一份真挚的感情。他们在一起时,确实是幸福和满足的,季小曼感受到了男人的疼爱,感受到了家的温暖,虽然这不是一个能让她一生都能依靠的家,但她知足了。

季小曼还是把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照顾章江文身上,她知道什么轻什么重,像她这个年龄的女孩,把感情看得更重些。这样一来,章江文心里有了想法,其实自从和季小曼同居后,他枯燥的情感世界得到了滋润,他一直是有想法的,他很想抛开那个冰冷的家,把这个热乎乎的“家”搬到阳光下面来,让它见见天日,不再躲在黑暗里。但他有儿子。儿子成了他的索链,把他捆绑着,使他没法向前迈动一步。季小曼也不愿他这样做,从内心里讲,季小曼也想和章江文做一对堂堂正正的、能让阳光尽情照耀的夫妻,可她不愿自己的经历再在章江文儿子的身上重演一次。季小曼曾对章江文说,你就忍耐一下吧,章小豪是无辜的,就是你们离了,把小豪带过来,我对他再好,他还是会受到伤害,心里与你会有很深的隔阂的,而且这样说不定还会毁了他。

章江文很苦恼。

当然,章江文和季小曼也有意见不一致的时候,比如章江文应酬多,有时想带着季小曼,一起去热闹,但季小曼喜欢安安静静的,不喜欢那种热闹的场合,就坚持不去,有时候叫章江文很扫兴,但两人很快会沟通,不会产生矛盾。再说了,季小曼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他们的这种关系毕竟不是正常的,她跟着章江文出入的多了,外人能不怀疑吗?他们的事如果让别人知道了,章江文肯定会受到影响,一旦受到影响,章江文还会像现在这样轻松和快乐地与她在一起吗?她的身心都系在了章江文身上,章江文是她感情的全部维系,没有章江文,她又怎么会生活得安心?再说,现在社会上想找个好男人,无论是情人还是丈夫,哪有这么容易?

章江文的儿子出事了,在儿童公园游玩时,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腿。这个星期章江文没有去岳父家看儿子,陈乐丽一个人带着儿子说是回家,却去春游。陈乐丽带儿子去了,却又不爱和儿子在一块玩,她认为儿子的独力能力很强,并不怎么担心和照顾着儿子,让儿子自己去玩,她坐在亭子里看闲书,儿子很淘气,一个人东跑西颠,像电视里的登山队员一样勇敢地去攀登假山。听到儿子的喊声,陈乐丽从书本中抬起头去望着正在假山腰上得意地冲她挥手的儿子,正要提醒儿子一声“小心”,儿子却已经像一颗成熟的果子从树上落下来一样,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儿子出事了,陈乐丽才急了,给章江文打电话叫带治疗费过去,并且在电话里无所顾忌地骂开了章江文。

心急如焚的章江文,这时并没有和老婆一般见识,拿上季小曼递过来的两万块钱现金,匆忙赶到医院,儿子正在动手术。他赶紧去交了押金,因为不知道儿子的具体情况,他站在手术室外面火急火燎的,想从老婆那里问点情况。一开口,陈乐丽就和他摆开了吵架的阵势,刚争吵了两句,一个护士过来,把他们喝住了。直到晚上,儿子的手术才做完,腿上打上了石膏,进了病房。一看儿子摔的不轻,章江文又和老婆吵了起来,岳父在一旁气得直摇头,岳母帮着陈乐丽说话,对章江文严厉地说,儿子出事了,你只知道埋怨自己的老婆,你自己干什么去了?你平时还顾过家吗?你还像个丈夫还像个父亲吗?

章江文自觉理亏,才不吭气了。

陈乐丽却停不下来,一付得理不饶人的样子,边哭边骂章江文,似乎要在这难得与章江文相聚的时候将她平时积攒的所有的不满与愤慨都倾泄出来。骂到后来,看章江文也不还口,也就住了嘴,然后很认真地向章江文提出了离婚。并且态度很坚决。

一家人全乱了套。

章江文心想离就离吧,反正他早就有此心了。等儿子病好了,就办了算了。

由于儿子的意外摔伤,章江文得在医院里陪儿子,单位那面还得应酬,忙得有一个多星期了没有到季小曼这里来,每天等儿子睡觉了,他才到病房外面给季小曼打个电话。在电话上,他隐约把老婆提出离婚的事给季小曼说了,季小曼在那头沉默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其实,章江文这时最想和季小曼商量的就是这事。这天,岳父来替换章江文,他脱了身便来到季小曼这里。季小曼对他说,你千万不要离婚,好不好?章江文说,不是我要离,是她提出要离,态度硬得很,反正我和她也早已是有名无实了,这样的夫妻做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离了大家都解脱了。等我离了,我们就办手续,明正言顺在一起,多好。

季小曼就沉默了许久,才摇着头说,不好。不管是谁提出来的,你们的关系不好,多少都有我的因素。你们离婚,我会心里不安,我好像是罪魁祸首似的……

小曼,这事与你无关,我和她现在的情况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这你是知道的,与其我们这样长期痛苦着,还不如离了好,长痛不如短痛。

季小曼抱着头,不说话,很痛苦地坐在床上。章江文抱住季小曼,轻声对她说,小曼,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很难受。

季小曼说,文哥,你能答应我不离婚吗?

章江文愣怔了好长时间,才说,小曼,别的什么事都可以答应你,惟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况且,这件事与你真的无关,你不要阻拦我好不好。

季小曼呼地从床上跳到了地下,说,你这么做,知道我的感受么?

真的与你没有关系,小曼。

季小曼看了章江文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

章江文看着季小曼离开的那扇门,心里复杂极了。他一连抽了四支烟,才穿上衣服,来到了外面,他想到店里去找季小曼,刚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的手机响了。是季小曼打来的。她说,文哥,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样对待你,我没事的,你放心,你还是去医院吧,多陪陪小豪,他需要父亲。

这天,章江文在医院里陪儿子,陈乐丽给儿子送饭来了,两人没有话说,一个人扶儿子坐起来,一个默默地给儿子喂饭。章小豪却不让喂他饭,坚持要自己吃,章江文对儿子说,你现在是病人,还是喂吧。小豪突然说,还是我自己吃吧,我自己能做的事一定要自己做,免得你们离婚了,我自己一个人不会做事。

儿子的话有些突然,两个人很尴尬,彼此对望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小豪却对他们说,爸爸妈妈,都怪我,要是我不摔伤了,你们也不会吵架,也不会要离婚了。爸爸妈妈,你们能不能不离?说着,儿子看着他们哭了。

儿子一流泪,陈乐丽也哭了。章江文虽然没哭,但心里很酸,低着头,不吭气。陈乐丽却边哭边数说着章江文的不是。本来章江文在儿子面前不想和老婆吵了,但听着陈乐丽把自己说的一钱不值,便和她又吵了起来。

一吵起来,离婚的念头在两人心里更坚定了,章江文心想着这次非离不可,和这样的女人还怎么再过下去。陈乐丽哭闹着说,这次谁要是不离,谁就不是娘养的!

章江文再次把和陈乐丽的态度用电话告诉了季小曼,他对季小曼说,现在的情况,就是他不想离,都不行了。

季小曼在电话里一直不吭气,末了,才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她不表态了。

过了两天,季小曼却到医院来看望章小豪了。章江文没想到季小曼会来,虽然没有别的人在场,他却非常紧张。季小曼看出了章江文的紧张,轻轻地对他笑了笑,说你紧张什么,我是来看看小豪的。

章小豪却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季小曼,不理季小曼的问候。章江文在一旁对儿子说,你怎么能这样没礼貌呢,阿姨是来看你的。章小豪没有改变自己的态度,直到季小曼走。

章江文把季小曼送走,回到病房,刚想埋怨儿子,没想到儿子先发制人了,他问父亲,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章江文没有回答。他没有办法回答。

章小豪却继续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她并不比妈妈长的漂亮,你图什么呢?闹离婚,哼,你们大人教孩子怎么怎么做人,你们自己却不做好人!

章江文傻了,十一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在现在这个年头已经不算新鲜事,但真正碰到自己头上,他还是不知所措。傻了好长时间,他才对儿子说了句,小豪,大人之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这天,章江文忍不住给季小曼打了电话,约她晚上回家,他要过来住。自从儿子住院后,他大多时候住在医院陪床,有时岳父换上他一夜,他因为没有提前和季小曼约好,赶过去了她总不在,他又不好去店里找她,自己的儿子躺在病上不顾,去找情人总觉不妥。但这天他确实太想季小曼了,和岳父换了班后,他直奔了过来。季小曼已经给章江文放好了洗澡水,他心里热乎乎的,去洗了澡出来,季小曼已经把晚饭做好了,两人没有多少话,吃完饭后,就上床了。做爱之前,章江文替儿子向季小曼道歉,季小曼一笑,说小豪没错呀,他站在他的立场上,是为捍卫他的家庭,他做的很对。章江文没话说了,把心思放在了做爱上。这天晚上有点怪,两人都是尽了心的,也很成功,但两人却感觉到都没有尽兴。季小曼一日既往地用心对待着章江文,他却有点力不从心。

完事的,两人沉默着抱在一起,好长时间都睡不着觉。后来,季小曼突然问了一句,你这婚还要离吗?

好像是最后的一次提问似的,但章江文没有感觉到什么,他说,离!

婚还没离成,章江文的麻烦就来了。被季小曼辞退后怀恨在心的姑妈写了一封检举章江文的信,列举了数条罪状,经济上的,利用职权乱查乱罚的,还有收受贿赂的,罪状上还没有忘了章江文包养情妇这一条。那个瘦女人在罗列章江文的罪状上,把季小曼的来龙去脉写的非常清楚,包括季小曼的出身、家庭情况、服装店的经营状况、现在和章江文的详细住址。当然她不会说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才写这封信的。

这些罪状章江文一听,就知道是那个瘦女人写的,只有她才知道的这么详细和具体。

章江文没有对纪委承认自己的这些罪状,也没有否认,他只说一句话,你们根据举报查吧,查出来了,我才认。

章江文早就学会了贪官们的这一手。但他一直在心里不认为自己是个贪官,自己算个什么呀?一个小小的防火办副主任,还是区里的,算起来,只能是个副科级,比他在部队时还低了一级呢,这也叫官?不叫官的人又怎能是“贪官”?

纪委在调查章江文的问题期间,对他进行隔离审查。手机是不能用了,和外面的联系等于是中断了。联系一中断,章江文最心急的,一个是还躺在医院里的儿子,另一个就是季小曼了。其实,儿子做了手术后,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而且还有陈乐丽与她的父母照料着,章江文最担心的还是季小曼,她的店是不是查封了,她住的房子是不是收回了,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至于他以前和那些老板们的勾当,接受别人的车和房子,还有睡小姐,他倒不大担心,老板们要是没有良心供了出来,他也只有自认倒霉,这个由不得他。

在“隔离审查”期间,章江文的岳父来看他了,老人面对胡子拉茬的女婿心里很难受,没有别的话说,只告诉他,小豪的腿恢复的很不错,估计不会留下后遗症,叫他放心,好好跟组织上说清楚自己的事情,有他在小豪身边,不会有事的。

两人坐了一阵,看管的人一直在旁边走来走去的,老人就是有话也不好说,直到临走了,才压低嗓门对章江文说,江文啊,你四十一岁的人,该清醒清醒了,不为别人,也得为小豪想想,小豪才十一岁,路还长啊,收收心吧,你玩的差不多了,到了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再提离婚的事了,只会对你不利。

岳父走了。章江文愣在那里,一个下午没说一句话,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这天傍晚的时候,季小曼雇的那个营业员杨雯来了,她自称是章江文的老婆,带了不少换洗衣服,得到检查,确认没有带书和信之类有文字的东西,才放她进来了。章江文一见到杨雯,有点激动,因为他最关心的季小曼有消息了。他急切地望着杨雯。杨雯却装出一脸冰冷的样子,对他说,章江文,你过得还好吧?

章江文没有吭气。

杨雯说,我们可过得还好。

章江文一听,心里一下子踏实了。只要季小曼没有事就好。他想知道季小曼的具体情况,但杨雯却不说了。在这种情况下,他知道杨雯没法说的,又不敢问,他用期盼的目光继续望着杨雯,想从她那里知道季小曼的具体情况。

杨雯看着他,却说,章江文,你的心思我明白,你一直想和我离婚,现在还想吗,这种时候,你心里该不好受吧,但你知道我的感受吗?

章江文低下了头。

杨雯掏出手机,又对章江文说,当然,我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但是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觉得很可笑,我给你讲一个笑话,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这样吧,我还是让你看吧,这种时候给你讲太残忍了。说着,杨雯把手机递了过来,让他看上面的一条信息。

这时,那个看管章江文的人走过来,要先审查一下手机上的信息,章江文抓着手机,犹豫着不知该不该给他看。杨雯却大方地对看管说,你看看也没有关系,不保密的。

看管看完了,觉得一点也不可笑,根本就不是笑话,只是夫妻间的话而已,没有嫌疑,便把手机递给了章江文。章江文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只要你不离婚,不让小豪走我走过的路,不管你会怎么样,我依然是你的女人!

章江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泪水一下子涌出了眼眶。他在和老婆吵架的时候,老婆怎么伤他的心,他都没有流过泪,他被隔离审查后,与外界断了消息,打听不到一点儿子和季小曼的消息,每晚面对一屋子的空寂,内心叫各种各样的情感轮番啃咬时,他也没有流下一滴泪。但他看到季小曼打在手机上的这几行字,却丝毫不能控制自己,也不管旁边有没有人,毫无顾忌地就流泪了。这几个字看起来很简单,却把他刺激得哭了。他用四十一岁男人的哭腔让杨雯给季小曼捎了句话:我哭了!

杨雯走了。那个看管对章江文说,你老婆这么年轻,又漂亮,对你这么好,你还离什么婚?

章江文没有回答他,抹去泪水,在心里却对那个看管说道,你知道什么呀,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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