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离婚的事情家里都还不知道呢,若是被我妈知道了,估计要闹得鸡飞狗跳了!”一提起这件事,王丽娜就开始唉声叹气。
“好啦,不说了,算我多嘴!这事也急不得,总会有解决的法子的!”
梁陈见她一副哀怨的样子连忙住了口。
处理完伤口的赵筠,样子非常滑稽,梁陈看了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他的嘴角已经擦破了皮,还微微有些发肿;额头处不知磕到了哪里,已经出血了,现在被王丽娜用创可贴贴了一张,一直伸到眉间;他的右脸颊青了一大块,恰巧在眼皮底下,就像刷了一层暗色眼影。王丽娜考虑到他的形象问题,就在附近的饭馆订了一锅老鸭煲、几个热炒加特色菜送到家里来吃。三个人围成一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梁陈之前吃了个苹果也不是很饿,就坐在赵筠的对面饶有兴趣地观察他。王丽娜见她紧盯着赵筠看就奇怪地问:“陈陈,你干吗呢?”
“没干吗,我就觉得奇怪了,这只熊猫怎么只有一个黑眼圈?”对赵筠刚才的那番话一直耿耿于怀的梁陈,可是抓住一切机会打击报复。
“喂,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呢?郑嘉航平常怎么管教你的?”见王丽娜捂着嘴笑个不停,赵筠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用筷子指着梁陈气呼呼地说。
与沉默寡言的郑嘉航相比较,赵筠显得开朗亲和许多,梁陈在他面前并不觉拘束。她也拿起筷子学着他的样子指着他说:“我说话哪里不对了?我夸你是国宝你还不满意啊?就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人!”
“你……”
“好啦,都别吵啦!我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王丽娜厉声打断他们,神情紧张地看向赵筠问,“朱敬轩拿来的文件袋呢?你们打架的时候他放哪里了?”
“没……没,我没注意啊。”赵筠见她脸色不对,四下环顾了一圈无辜地回答。
不知事理的梁陈喝了一口汤慢条斯理地说:“文件袋?我看他走的时候手里好像拿了个东西,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东西。”
“朱敬轩这个浑蛋!”王丽娜欲哭无泪地咒骂一声,旁边两个人差点惊落了手中的筷子。
(17)
令众人没有想到的是,朱敬轩走的时候竟然将他特意送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又带走了。王丽娜打他手机一直是忙音,打到公司里,助理说他不在公司,打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到底是梁陈心细,当时小声地说了一句:“他,他不会拿着这个去你父母家了吧?”
她这话刚说完不到半小时,王丽娜就接到家里的电话,气急败坏地让她赶回去说明情况。赵筠一听有些紧张,傻乎乎地提议要送她过去,最终被梁陈阻止了。本来这事就够乱的了,再加上他一个,估计闹得更不可开交。
本来说好一起吃晚饭的三个人就只能这么散了,赵筠送不了王丽娜就改送梁陈,算是谢谢她帮忙解围。
梁陈上了他的车,这里摸摸那里摸摸,觉得车内的空间还宽敞,就象征性地称赞了两句,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梁陈偷瞄了他一眼,见他紧抿着嘴巴,以为他还在担心王丽娜,于是开口安慰了他几句。谁知这家伙偏不领情,仍旧是板着个脸,目不斜视地开着车。
“那个……看起来郑嘉航对你不错啊。”过了半天,他终于开口说了句话,一句让人莫名其妙的话。
“还行吧,就那样!他的个性有些古怪啊,以前也是这样吗?”提起嘉航,梁陈撇了撇嘴瓮声说道。
赵筠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奇怪,于是反问说:“还行是什么意思?他哪里古怪了?”
“我也说不清楚,反正他这个人就是奇怪,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毛病兮兮的!”反正他们都是老同学,梁陈觉得没必要虚伪地夸奖他,实话实说比较好。
赵筠一听忍俊不禁,这话如果让嘉航听到了,一定会气得吐血的。自己的老婆竟当着别人的面说他“毛病兮兮”的,他们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啊?真是让人好奇呢。
打开了话匣子,两个就开始无拘无束地聊起天来。对于嘉航现在的新家,赵筠还是比较熟悉的,之前装修的时候嘉航他可没少让他当车夫。当时拿到房子,还没装修的时候,他们曾提了酒菜,坐在铺了报纸的地上天南海北地吹牛。当然,一般情况下嘉航是很少说话的,他是个很好的听众。那时的他对于婚姻并没有多大感觉,少了以往对爱情的执着,多了份对现实的无奈。家里面催得紧,结了婚的好处就是可以搬出来,免得听他们喋喋不休的唠叨。
赵筠看着身旁谈笑风生的女子,心中不禁涌出几许感叹。或许婚姻真能改变一个人,至少嘉航他现在过得很好,听说现在与父母相处得不错,关系不如以前那么僵了。
“你真是轻车熟路啊。”车子很快开到了小区,梁陈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夸赞说。
“那是,你们房子的装修也有我一半的功劳!”赵筠对她爽朗一笑,面上尽是得意之色。
“要不要上去坐坐,正好今天休息,嘉航也在家。”梁陈热情地招呼他说。
赵筠笑着摇摇头说:“谢谢,不用了,我这还有事要办呢,改天再来骚扰你们。”
梁陈明白他是担心王丽娜,也就不再挽留,打开车门一溜小跑奔到了家中。知道嘉航在家,她就懒得掏钥匙开门,抬手就对着门铃一阵猛按。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嘉航趿拉着棉拖踢踢踏踏地过来开门。
“哦,没什么事就回来了呗!”梁陈甩掉脚上的皮鞋,将包往架子上一挂,像刚出笼的小鸟一般冲到了客厅柔软的沙发上。虽说今天打架的是赵筠与朱敬轩,可她这个拉架的人也不轻松。一想到那一堆刀具她就后怕,万一两个人失去理智了怎么办?一个女人引发的血案啊!可以上本市报纸的头条了。
“去哪里玩了,累成这样?”嘉航走过来坐到她身边,面露不悦地审视着她问。
梁陈还在对那天他的冷漠态度耿耿于怀,于是半闭着眼睛瓮声答道:
“还能去哪啊?去做你最瞧不起的事情了呗,拉关系去了!”
难怪刚刚在书房看到楼下的车子觉得眼熟,原来她是去跟赵筠见面了。
嘉航眉头突突地跳了几下,心中立即涌上一股惧意,却极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说:“你跟赵筠见面了?你朋友介绍的?哪个朋友?”
“王丽娜啊,他们是很好的朋友!”梁陈故意要刺激他,装出欣喜的样子说,“赵筠这个人真不错,爽朗健谈,而且待人又随和,我朋友一跟他提帮忙的事情,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郑嘉航听到“王丽娜”这个熟悉的名字,面上冷冷一笑。如果是王丽娜这个女人的话,别说让他帮个小忙了,就算她是要天上的月亮,估计他都能给她弄下来。
梁陈见他面无表情,不满地撇撇嘴说:“其实这也不算拉关系,现在的社会嘛,做什么事不靠点关系?”自从上次帮了人家李主任的忙,现在一见面,人家就很热情地打招呼,同事关系搞好了,工作起来也顺心。
“算了,算了,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赵筠人是不错,但喜欢跟人家开玩笑、吹牛什么的,以后你还是少跟他见面为好。”嘉航唯恐赵筠无意中把他以前的事情抖搂出去,只得捏造一两个不伤大雅的缺点防止他们见面。
梁陈不可置信地盯了他半晌,颇为气愤地说:“郑嘉航,你这个人真是,真是太……太那个什么了,人家可是把你当最要好的朋友,而你却在背后说坏话,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朋友不朋友那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反正我说不能见就不能见!”梁陈义愤填膺的样子深深地刺激了嘉航,他突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说。
结婚几个月来,梁陈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即吓得半天不敢出声。后来想想自己根本就没错,明明就是他在无理取闹。她越想越郁闷、越想越委屈,从沙发爬起来连拖鞋都没顾得穿就奔到卧室去了。
(18)
后来嘉航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想了半天也没鼓起勇气进屋向她道歉。赵筠是他的好哥们儿、好朋友,他们在同一所大学读书,甚至一直是同一宿舍。他们之间关系那叫一个铁,几乎没有秘密可言。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敢让梁陈与他有太多交集,如果他一不小心说出当年的事情,估计就再也没有平和的日子可以过了。而且过了两年了,他也不想旧事重提,那是他心中永远都不能愈合的一个伤口。那样一位甜美可人的女子,他永生不能忘记!
梁陈一个人趴在床上,任由憋屈的泪水在眼眶里蔓延,无论怎么努力克制,最终眼泪还是决堤而出。只不过见了他的朋友,夸奖了人家几句,也不至于凶成那个样子。而且从他的眼神看,好像没有吃醋的妒意。从他幽深的眼眸里射出来的目光隐含了某种惧意,就像打碎了花瓶的孩子面对着大人的质问而不敢承认错误时的闪躲;又像是秘密即将被人揭晓时那种恐惧与不安。郑嘉航,她怎么稀里糊涂地嫁给了这个古怪的男人?
“梁陈……宝宝……”迷迷糊糊时突然听见有人叫唤,声音缥缈仿佛由天际传来。下意识地要回应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皮发沉怎么也撑不开。
“该吃晚饭了,还不快点起床?”嘉航拿着饭勺站在卧室门边高声唤着,为了表示歉意他特意做了些她爱吃的菜,又去超市买了些她爱吃的榴莲。真搞不懂,这么臭的东西她怎么就吃得下去?光闻味就让他头昏脑涨了。
“嗯……一会儿就去。”梁陈终于回魂,将头埋在被中应了一声。难怪刚刚梦见下雪了,原来自己睡着时连被子都没盖,浑身由里向外透着浓浓的寒意,喉咙也隐隐作痛。
到卫生间用温水冲了冲脸,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这才让浑浑噩噩的她清醒了一些。听见嘉航在外面叫她,赶紧挤起一抹还算动人的笑容走了出去。结婚前,妈妈曾教过她,凡事要懂得忍让,有什么事情要及时沟通,千万不要闷在心里,否则时间久了,小矛盾也会变大矛盾。现在网上也时常有这样的消息说,现在的八零后离婚率日益增加,大多是因为生活中的琐事。既然有这么多前车之鉴,那自己也该吸取教训。
“快点吃吧,天冷饭菜容易凉!”嘉航见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怒容满脸,也没有对他发脾气使性子,心里的愧疚感越发地浓厚了。见她坐了下来,连忙夹了块红烧鱼放进她碗里。
梁陈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夹起鱼肉送到嘴里,还没嚼几下又吐了出来:
“鱼胆破了吗?怎么这么苦?”
“没有啊?”嘉航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连忙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味道还不错。
见他吃得香喷喷的,梁陈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然后埋头吃饭。今天真是奇怪,什么吃到嘴里都是苦的,而且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地扒了几口饭,梁陈便推开饭碗起身回屋了,现在的她急需睡眠,因为头很重,喉咙很痛,感冒的征兆。
“怎么不吃了?饭菜不合胃口吗?”见碗里的饭基本上没动,以为她还在赌气的嘉航紧张地问。
“不是,今天中午吃得太多了,所以还不饿。我先洗洗睡了,困死我了!”梁陈觉得自己上下眼皮子在打架,头脑昏沉沉的,恨不得立即扑到床上。拿好睡衣冲到浴室洗了个囫囵澡,打开电热毯迫不及待地与周公约会去了。
她又梦见下雪了,穿得极为单薄的她走到冰天雪地里冻得直打哆嗦。她觉得自己像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一般,又冷又饿,更可怜的是她连取暖的火柴都没有。没有任何办法,她只能站在雪地里不停地跳来蹦去让自己暖和起来。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她累得直喘气,连呼吸都不顺畅了,头也疼得厉害,像要裂开一样。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冷风夹杂着雪花冰粒呼啸着吹过来,打在脸上生疼。
正躺在床上拿着遥控器不停地变换频道的郑嘉航觉得身边的梁陈有些不对劲,将手探进被窝抚上她的额头,不由得慌乱起来。她紧裹着被子,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一定是在发低烧。他赶紧找来家里的常备的退烧药,倒了杯温水让她服下,接着又给她添上一层被子,等汗发出来,烧差不多就退了。
正因为这样,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退了烧的梁陈就被热醒了。这一觉睡过来,真是冰火两重天哪,梦完下雪开始梦失火,这一夜真是折腾的!她坐起身一把掀掉上面的一层被子,再将盖在身上的被子弄得松垮垮的,四处漏风的那种,感受到充分的凉意后她才重新缩回被窝里继续睡。这才刚感觉睡意袭来,嘉航又起身将她扔掉的被子重新盖到了她身上,而且还细心地帮她掖好被角。梁陈感动归感动,可她天生就怕热,还没等嘉航躺好她又一伸手将被子掀了下去。
“烧才刚退又开始不安分了?昨天晚上也不知是谁烧得说胡话?”嘉航边唠叨边起身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没事,再盖我就要得热感冒了!”梁陈不听话地又将被子掀了下去。
嘉航拿她没办法,只好打开空调让房间保持适当的温度,现在是病人最大!看梁陈这个样子,显然是在跟他赌气呢。总不能让她老这么气下去,昨天本来就是他的不对,所以得先酝酿好情绪向她道歉。
“昨……昨天的事情,我不该对你发脾气的,你别再生气了。”一大堆道歉用语在脑子里转悠了半天也没用上,最终还是采用了实话实说的方式。
难得见他说软话,梁陈听了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昨天的怨气瞬间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不过她仍是将头缩在被子里哼都不哼一声,接下来看他要怎么说。
“对不起,我确实太过分了!”嘉航无奈又抬高了声音对着她说。“别生气了,今天给你当一天小工可以了吧?”道歉真是种别扭的事情,下次一定尽量少惹她生气。
“可以啊,是不是我提什么要求都行?”梁陈最听不得人说软话,两句话听完就开始缴械投降。以前王丽娜经常利用她这一弱点轻松地达到个人目的,所以她经常被苏格鄙视,说她立场不坚定。
见她笑容满面地提问,嘉航总算放松下来,用手轻捏着她的脸颊宠溺地说:“嗯,什么要求都答应!”
“那就好!”梁陈听后狡黠一笑说,“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把昨天买回来的榴莲给吃光,否则的话,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闻到那东西气味就犯晕的嘉航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个要求真是太强人所难了,他宁愿飞到天上给她摘星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