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们维护老客户时,根本不用花费多少心思,商人嘛,利为先喽!现实生活中的事情,并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要牺牲色相之类的,像我们这种企业根本用不着这一招。不过喝酒吃饭,相互沟通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我们国人交际的特色嘛!”
“那也就是说肯定要陪客户喝酒了?经常喝酒可是伤身啊!”梁陈听得似懂非懂的,从一毕业就在学校工作,她对外界的事物了解得确实不多。
苏格见她问个没完,便盘腿坐着一一向她解释清楚,免得她把自己想成那一类人:“喝酒自然是在所难免的,不过我会耍花招。一般好说话的客户是不会逼你喝酒的,碰到一些难缠的客户,我就说我喝酒会过敏,然后偷偷地将手臂挠红伸给他们看。如果不行的话,我尽量少喝些。假装拿起餐布擦嘴将酒吐在上面。实在不行我就装醉,反正尽量在不得罪人的情况下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格格,你是我们当中最不容易的,真希望你有一天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梁陈抱着枕头坐在对面定定地看着她说。
“幸福嘛,对我来说就是努力有回报,多多赚钱喽!赚很多很多的钱,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个守财奴,拥有一堆花不完的钱。”解释完毕,苏格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得意地叫道。
“你这辈子就做金钱的奴隶吧!”梁陈瞟了她一眼,无奈地说。
“我乐意就行!不说了,睡觉吧,明天还要去爬山呢。”苏格说完一伸手将床头的灯给关了。
(6)
两个人在外面疯玩了两天,爬了山,玩了水,吃了农家饭。因为已经是七月份了,枇杷、杨梅早已下市,所以没有赶上摘水果。晚上回到家已经是八点多钟了,梁陈一回家就拿起衣服冲到卫生间里洗澡。苏格与她都有点洁癖,因此她必须冲在最前面洗掉一天的污渍、汗渍。
而苏格只能嘟着嘴巴收拾换洗的衣服,一边还不忘嫌弃地摆弄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们都老了吧?他们在哪里啊?……”这时梁陈扔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唱起了《那些花儿》这首歌。苏格拿起来看了看,见是郑嘉航打来的,想也不想就扔到一边了,她从来不乱接别人电话。可是这个郑嘉航却像是较劲似的不停地打过来,苏格想如果再不接的话,就影响人家夫妻感情了,于是抓起手机奔到卫生间去叫梁陈。
梁陈这边将门反锁正洗得痛快,哪有空去理会她,扯着嗓子让她等一会儿。苏格无奈只得接通手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头传来郑嘉航急躁的声音:“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苏格不满地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回答:“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梁陈,她现在正在浴室,不方便接电话,我一会儿让她给你回过去吧。”
“嗯,好,那就谢谢你了。”嘉航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跟她客气了两句挂了电话。
“切,还是老样子,我看也没怎么变啊。”听见他疏离式的客气,苏格将手机往沙发上一扔,嘟囔道。
“好了,你可以进去了。”正当她用鄙夷地目光看着手机时,梁陈边擦着头发边走了出来。
苏格指了指躺在沙发的手机说:“刚才你老公来电话了,估计有什么急事吧,你就用家里的电话给他回过去吧。”苏格说完就拿起衣服进了浴室,她也不喜欢探听别人的隐私。
那天与嘉航通过话之后,两人就像赌气一般没有联系,正巧又赶上她出去玩,便将这事暂时给抛到了脑后。她见苏格进了浴室,这才拿起柜子上的电话给他回了过去。
“有事吗?”心情复杂的梁陈已经不知该如何跟他打招呼了,虽然他最近态度还算不错,但是嘴边总是挂着那个名字,这让她很不爽。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这两天玩得怎么样。”嘉航依旧是往常那般淡淡的态度,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梁陈也用一副淡漠的口吻回应他说:“玩得不错,与格格去了三山岛,前段时间王丽娜推荐我去的。”
“嗯,玩得开心就行。不过你可不能乐不思蜀啊,家总是要回的,我妈这几天总跟我唠叨你,甚至还以为我们闹矛盾了。”嘉航终于扯到了正题。
就知道他连句“我想你”都吝于出口,梁陈老大不开心地说:“要不要我打电话跟妈解释一下?估计我要过几天才回去呢。”
“不用了,你这样反而越描越黑,你还是尽快回来吧。”见她丝毫没有归家之意,嘉航的语气突然变得生硬起来。
“郑嘉航,我有件事想问你。就是五月份下大雨我手机被偷那天,你去哪里了?”无意间从王丽娜口中得知他在撒谎,她一直憋在心里没问出来,今天总算是找准机会了。
嘉航隐隐觉得不妙,顿了一下,心平气和地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我不是说了,上次是外地同学过来,我们几个聚了聚,当时赵筠也在场的。”
得到与那晚相同的回答,梁陈捂着电话冷笑不止,深吸了一口气说:
“为什么你总是在强调赵筠也在呢?你是希望我去跟他确认吗?要么就是你心虚吧?”
“梁陈,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是在怀疑我吗?我们之前已经没有信任可言了是不是?”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话语,嘉航心里寒意上涌,疑窦丛生。
“嘉航,或许我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信任。在你心目中我是不是很傻,很笨啊?哦,也可能我在你心中根本没位置可言吧!”跟她谈信任,简直是太可笑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双方拉开了距离的原因,嘉航觉得梁陈突然间变得陌生起来,或许这才是本来的她。她的多疑令他恐慌,她的淡漠让他无奈,现在的他恨不能穿过电话线冲到她面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我们电话里谈不拢,那你还是快些回来,有什么事情我们面对面谈吧。”嘉航实在受不了她的多变,只能催促她早些回来。
“好吧,我会尽快回去的,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够坦诚相对。代我向爸妈问好,我先挂了。”不知不觉中,梁陈也发现了自己强势的一面。
挂完电话,她坐在沙发上独自发呆,脑中混乱一片。接下来要怎么做,她真的没有想好,如果回去跟郑嘉航摊牌的话,是不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如果证实了他心中早已经有了别人,那么这场婚姻还能够继续下去吗?
虽然她向来被人夸赞脾气好,那是因为她计较得少。但面对现在这段感情,她觉得有必要斤斤计较,两个不相爱的人能携手走多远?她能够忍受自己的付出没有相应的回报吗?她能够忍受自己的老公心中装的是另一个人吗?面对这场貌合神离的婚姻,她是一点信心也没有。
“一个人坐那里发什么呆呢?冰箱里有牛奶,喝了赶紧睡觉去。”苏格一出卫生间就见她神情沮丧地坐在沙发上。
“没什么,可能是这两天玩得太疯了,觉得特别地累。”怕被苏格看出什么来,梁陈立即挤出一抹微笑伸了个懒腰说。
“那还不赶紧去睡?要不明天我们就不要出去玩了,好好地休息一下。
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我敢打包票你绝对会喜欢!”精明的苏格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的反常,但她从不会主动去问。她认为对方想说的时候,即使不问也会说出来的。
(7)
梁陈决定下次再也不要睡觉前与嘉航通话了,害得她半夜失眠直到凌晨才睡着。前半夜一直是睁着眼睛数绵羊,到了后半夜她就见一个陌生女人的脸总在她眼前绕来绕去,扰得她恨不能一拳打昏自己。早上一觉醒来,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洒了满室,晃得她眼睛生疼。
苏格一大早不知去了哪里,只留了张条子在桌上说是下午回来。刷完牙,洗完脸,她端了杯牛奶窝在沙发上翻着一本《读者》,不一会儿接到王丽娜的短信问她在哪里,她没有回。与苏格相处这么多天,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朋友。王丽娜这个女人,只有在困难的时候才会想到她。而当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她却躲得不知所踪了,真是个自私的女人!
她也觉得自己最近变了许多,变得愤世嫉俗、斤斤计较了,竟然连王丽娜都开始心生厌恶了。读了一会儿《读者》上面的警世散文,她给自己近来的变化找到了一个很合适的理由:开始计较是因为她懂得保护自己了,就像苏格一样,失恋之后她就一直没有恋爱,或许是体内生成了一种免疫细胞吧!
她羡慕苏格现在的生活,有理想,有目标,每天打扮得体后精神奕奕地出门,风风火火地赶回家。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空间,用不着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一个人过得自由自在的,多好啊!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选择跟她一起到这座城市打拼。那样也用不着整日听老妈的唠叨,然后稀里糊涂地把自己给嫁出去了。
“喂,妈!”正胡思乱想时,突然接到了婆婆的电话,打得她措手不及。
“陈陈啊,现在在A市哪,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吧?玩得怎么样啊?”婆婆的声音还像往常那么亲切。
梁陈连忙调整好心情回道:“嗯,玩得还不错。等过两天我就回去,您不用担心啊!”
“是啊,外面再好也比不上家里头,还是赶紧回来吧。”婆婆热情地附和着,顿了一下又听见她小心翼翼地问,“陈陈啊,你跟嘉航……没、没什么事吧?”
梁陈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连忙矢口否认说:“没有啊!我们会有什么事啊?其实放假前我朋友就邀我过来玩了,这不赶上我放暑假嘛,就在这里多玩了几天。”
“哦,你们没事就好。嘉航这孩子就是嘴拙,整天闷闷的,心里有话也不说出来,其实他人是很好的,这么长时间了,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
婆婆显然没有挂电话的意思,仍唠唠叨叨地说着。
梁陈最怕听长辈说软话了,听婆婆这么一说,倒让她觉得愧疚起来。
这样跟嘉航一直闹下去,受到伤害的不只是他们自己。当下她就决定后天回去,于是她信誓旦旦地说:“妈,您不用再说了,我跟嘉航真的没什么。前段时间工作压力太大,我就出来散散心,后天我就回去。”
“嗯,这心也散了,玩也玩了,那就赶紧回家吧。还有一定要注意身体啊,上次过来时看你脸色真的很差,下学期应该不代班主任了吧?”婆婆仍然是不放心,一直不肯挂电话。
“是的,下学期不用做班主任了。妈,等下我要到车站去买回去的车票,我就先挂了啊。”没办法,梁陈只能找这个借口挂掉了电话。既然婆婆也打电话过来催了,那她再不回去就太不识抬举了。
一直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也没见苏格回来,打她手机一直没人接。梁陈只得煮了碗泡面凑合着吃了,下午仍旧吹着空调窝在沙发上看书,准备等苏格回来跟她说回家的事情。本来两人商量好,等这个工程案谈妥之后去杭州玩一玩。苏格是经常到那里出差的,但为了让梁陈完整地体会到两处人间天堂的感觉,所以一定要带她去那里玩一趟。
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突然接到苏格的电话说她今天下午有事没办法带她出去了。她正想跟她说要回家的事情,刚开口电话就被她无情地挂断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更让她感到意外了,五分钟没到,她接了一个电话,竟然是孙浩打过来的。
没等她开口就听他急切地说:“苏格,我,我是孙浩,我们见一面好吗?”当她听到这个男人声音时,心头涌上一种愤慨,手痒痒的,想抽人。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她捏着嗓子学着苏格的语气说:“见面?你觉得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那边的孙浩也是很久没跟苏格联系了,这次是因为公司的工程案的问题,才辗转要来她的号码打过来的。虽然觉得声音听起来有些怪怪的,但焦急的他也没多想,便开门见山地说:“请你不要误会,我这次找你是为了那个工程案的事情。我承认是我以前对不起你在先,但你也没有必要处处针对我吧?从现在的经济形势来看,你应该了解这家客户对我们公司的重要性,我觉得你不应该横插一刀跟我们抢。”
梁陈虽然不懂这些商业上的事情,但她也听出他的责怪之意。苏格竟然会跟他抢客户?不像是她的作风啊!她这个人鄙视人的最佳方式就是彻底地无视,怎么会故意跟他对着干呢?再说了,他只是一名负责技术的工程师,怎么也掺和到这里来了?偶尔听苏格提起过他的公司,相对于苏格所在的外企来说,他们的品牌效应要弱一些。
“苏格,你在听我说话吗?”见对方半天无语,孙浩变得更加急躁了。
“原来格格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人吗?孙浩,那是你太小看她了。虽然我不太懂生意,但我至少明白公平竞争。我觉得只要有能力、有实力、有诚信,就算是别人再怎么抢,抓在手上的客户也未必会轻易跑掉吧?”梁陈真是受不了他兴师问罪的态度,虽然她不明白苏格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也不会任由人家贬低自己的好友。
这下轮到孙浩惊讶了,刚才讲话的声音明显不是苏格本人。据他所知,苏格不应该是一个人住的吗?现在怎么又莫名冒出一个女人来?而且这声音有点……他还没想明白的时候,那边的电话已经挂了。如果说不通苏格,这下他可就难办了!
(8)
每个人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暗伤,如果你看不到,那是他们隐藏得太好了!
王丽娜一向不会隐藏自己的伤口,只要她觉得需要,就立即把你挖出来让你帮她包扎、治疗,直到痊愈为止。梁陈自认为不是这种人,苏格就更不用说了,每次见到她都是那么神采飞扬、精明干练的,让人打心眼儿里佩服、羡慕。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让她遇到了很多意外,她终于有幸看到了苏格的暗伤。她心中血淋淋的伤口就那么暴露在惨白的日光灯下,疼得她心都揪了起来。
之前曾接到苏格的电话,说她要晚些回来,因此梁陈早早地吃好饭,洗好澡,跑到苏格的房间上网聊天、玩游戏。大约十点半左右,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吓了一跳,走到门边犹豫了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问了一声。当她听到马超爽朗的声音时,这才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紧接着映入眼帘的便是满脸痛楚的苏格正无力地靠在马超身上,浑身散发出刺鼻的酒气。
“怎么会这样?她喝酒了?”梁陈见她这样大为惊奇,难道她一整天不见人就是为了跑出去买醉?不太符合她的性格了啊!
马超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她无奈地说:“她是谈业务去了,估计今天是豁出去了,喝了个烂醉!”
“让、让开……”苏格一把推开堵在门口的梁陈,面容痛楚地捂着嘴巴,直奔卫生间去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梁陈看着紧闭的卫生间的门,茫然地问。
马超叹了口气,一脸沉重地说:“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陪一个重要的客户吃饭。我也是晚上九点多钟接到她的电话,才赶到饭店去接她的。”
过了好一会儿,苏格还没从卫生间出来,梁陈趴在门边听见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马超捧着杯子一口水也没喝,坐在沙发上盯着卫生间磨砂的玻璃门,眼都不眨一下,看样子极为担心里面的苏格。
“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半个小时过去了,苏格还是没出来,梁陈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卫生间的门被苏格给反锁了,任他们怎么敲也不开。
这时的马超再也忍不住了,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前开始敲门。不知为何,苏格在里面一点声响都没有,急得马超对着门叫嚷道:“苏格,你再不开门我就要砸门了,你快点给我开门!”他边说边对门一阵猛拍,听得一旁不知所措的梁陈心惊肉跳,真怕他一不小心就将门给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