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欢迎来我们独目族,这里还习惯吧?”灵水高兴地问。
“你们这里真好,我觉得身子一下子都硬朗多了,一切都恢复得很自然。”孟宪明在一边打趣。
五个人简单地吃完早饭,孟宪明就喊着让飓风带着众人了解独目族的生活。而在一边的灵水则踊跃地要求做义务的“讲解员”。
灵水先是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独目族所在的这片区域。从灵水嘴里启超等人才知道,原来这独目人所生活的地下,有着很广阔的空间,有些地方用来种植一些土豆、小麦一类的食物,由于阳光不充足,所以长势不太好。除此之外,在其他的一些洞穴里,有许多树木用来取火,其实这个洞穴本身就不是很冷。独目人的其他食物来源就靠眼前的这条小河来提供,还有就是养一些动物。
飓风带着灵水一起,边走边介绍。当走到祭台时,孟宪明看着那颗奇怪的眼睛问:“飓风,这眼睛代表什么?是你们的图腾吗?”
飓风很恭敬地说:“这不是眼睛,这是天眼,是天神的眼睛。
独目族认为人的两个眼睛看到的世界是世俗的,充满各种诱惑和斗争;天神的出现拯救了我们,为我们开天眼,让我们能够自由出入阴阳两界。是天神创造了这里,给我们食物、鱼和饮用水,所以我们独目族崇拜天神,认为人天生的这两个眼睛是为了接受光明,而天眼是创造光明。”
孟宪明惊讶地听着飓风的讲述,不断地在脑子里塞进各种想法。在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如果能让导师看见、听见这些那就太好了。
思绪拉回现实的孟宪明追问飓风:“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天眼是后天形成的,而不是自从出生就有?”
“是啊,我们独目人视天眼为灵魂的眼睛,这个眼睛比生命还要珍贵。我们每年会在特定的日子举行全族的开眼大会,那时候凡是到七岁的族人都要在族长的亲自操刀下,开天眼。”灵水抢着回答说。
“那这个开天眼要讲究什么仪式?”孟宪明继续追问。
灵水笑答:“其实很简单,族长和族人们在天神面前祈祷完之后,就由族长用利刃在适龄孩子的额头划出一个小口子,然后放入一颗洞珠,随着年龄的增长,这洞珠就与主人结合一体,成为这个人的天眼。”
“这显得有些恐怖,太血腥了吧?”启超不认可地说。
“启超你不懂,这就是信仰和崇拜。这里面的力量太强大了,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孟宪明说。
“你们这每天除了干这些活以外,就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孟宪明继续追着灵水提问。
“什么叫娱乐活动?”灵水不解。
“就是唱歌、跳舞一类的。”孟宪明耐心解释。
“当然有了,我们每天没事做了,就在一起唱歌。歌都是自己编的,随便唱,很开心。”灵水开心地回道。
“很原生态。那你唱歌怎么样?”孟宪明笑问。
“我唱歌很好听的!”灵水认真地回答。
众人正在高兴地聊着,一个人跑来告诉飓风,他们要去一个湖里捕鱼,询问飓风是不是要前往。飓风询问众人,众人要求一同前往。
众人在飓风的带领下沿着小河向前走,大概三十分钟的样子,众人拐入一个幽暗而又狭窄的洞内,此时独目族人的优势显现,他们头顶的天眼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路途比较清楚。拐过一个弯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面积很大的山内湖。
湖水安静,翻着不多的波浪,启超感叹道:“自然界真的很神奇,谁能想到在这巨大的山体内隐藏着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如此巨大的湖,一个世外桃源啊。”
“这世界神秘的事情多着呢。”孟宪明说。
独目族人在湖边点起篝火,然后静静地默念:天神在上,赐我食物。然后开始撒网,这湖水底下有各种鱼类和虾类。飓风打完第一网后告诉孟宪明他们:“这里的鱼不多,所以我们都是很长时间捕一次,每次都捕大鱼,小鱼基本上都要放回湖里。”
灵水一边放小鱼,一边似乎在说着什么,启超却没听清楚。
启超看着这个小姑娘,心想:这样纯洁的姑娘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生活吧,而外面的世俗世界改变的不只是人的外表——人的心灵也被改变了。
独目族的秘密
捕鱼回来后,族人们开始不断清洗新鲜的鱼,将它们晾起来。飓风说这样做是为了让鱼长时间保存。飓风告诉三人独目族的食物来源还算充足,在这些洞穴与洞穴之间有许多平地,被开垦出来种植蔬菜,虽然阳光不算充足,但是水源还可以跟得上,除此之外他们还搞一些养殖,养一些鹿。
经过一天的了解,三人已经和独目族人非常熟悉。大概地算了一下,这个独目族有居民不到六百人,大家住在洞穴的内部。独目族敬老养老,由于生活条件比较差,加之缺衣少药,所以这里的人口一直不多。独目族人的食物实行分配制,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虽然独目族嘴上说这是独目国,其实这个国家的最高领导是族长,族长负责给人治病,分发食物,按照季节制订种植计划。
族长的选拔则由族人们推举。在独目族没有市场,也没有货币,大家一起吃饱也一起挨饿,但是这里基本上不会出现挨饿的情况,因为独目族人勤劳而且善于利用土地。他们将山体上掉下来的种子收集在一起,并种植在这些连体洞穴内。此外还种植了很多树木,基本上解决了烤火问题。
用过晚饭后,启超感叹地说:“唉!如果不是因为外面的这些事情,我还真想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
孟宪明说:“怎么,爱上这地方了?”
“是啊,你看这里多好。每个人都那么善良地对待你,大家从自然中得到所需要的,又很尊重自然。他们将信仰与每一个角落的风吹草动相联系,简直是一个‘伊甸园’。”启超极其真诚地回道。
“你的感觉跟我的一样。这里的人活得很真实,起码在我看来没有尔虞我诈。大家相互承担风险,是个养老的好去处。”孟宪明又把话头接过来。
“这里的人身体结实,身材高大,是当兵的料。我就喜欢这样的兵,可惜了,没办法,幻想而已。”刘学军此刻略带惋惜地感叹道。
“怎么了,感觉大家都很低沉的样子。起码我们现在是活着的啊,而且还在一个外人从来没有进来过的地方。”启超这话似是安慰大家又似在自言自语。
“就你积极乐观,健康向上。”孟宪明对启超反唇相讥。
“说实话,咱们开玩笑归开玩笑,但是正事还要办,我觉得咱们在尼丰县岩画上看到的那个独目人应该就是这里出去的人无疑,可是要如何找到这幅图我们必须要说出来,必须告诉族长。”孟宪明认真地说。
启超也顺口说:“没错,这样拖下去不是个办法,一定要面对。我看这样,将我们来意说清楚,看薄暮族长如何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和族长摊牌?”刘学军在一边问。
“不这样做,难道等人家哪天把我们扫地出门时才说吗?我看这个时机是再合适不过了,我们又不是坏人。”孟宪明认真地回答。
三人统一了意见,一起动身去见族长。
族长所在的洞穴里,薄暮正和一个小姑娘说话,而这个姑娘就是启超他们白天一起见过的灵水。
薄暮说:“灵水,你上午和那三个外来人在一起,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灵水看着父亲慈祥的脸上多了一丝担忧,忙说:“没有发现什么,他们三个人都很有意思,很喜欢咱们这里的生活。”
薄暮看着女儿说:“那就好,希望他们能早点离开吧,不要打扰我们的生活。”薄暮显得很无奈。
正当父女二人聊天的时候,飓风走进来向薄暮请示,说启超三人在外有事求见。薄暮暗自叹了一口气,心想:该是面对的时候了。
启超三人进到族长的洞穴,此时看见灵水也坐在屋子里,孟宪明询问她为什么在这里,灵水告诉大家薄暮是他的父亲。启超暗道幸亏没有得罪这位姑奶奶。
薄暮让飓风退下之后,坐在椅子上,也让启超三人坐在椅子上。短暂的安静过后,孟宪明开口说:“族长,晃眼之间千年已经过去。我们这次来是代表现在的国家取回一件东西,不知道族长知道不知道?”
薄暮思考了一会儿说:“不知道你所说的是什么东西。”
“一张狼皮画卷。”孟宪明说。
“一张狼皮画卷?”
“是的。这张狼皮画卷记载了一个史前国家‘昆仑国’的秘密,我们在考古过程中发现一座古墓,古墓内记载了这件事情。”孟宪明大概地讲述了发现古墓的情况,着重介绍精绝王子叱和独目人冒死取回的那幅图。
“原来你们是这样获得这幅图的下落啊!”
“难道这图真的在族长这里吗?”孟宪明急问。
薄暮听完之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答:“这幅图也该到它出来的时候了。但是这幅图现在不在我手里,它被当时的族长带回之后,放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族长当时留下遗言:如果有人能带来鱼王海酋的眼睛,就可打开让其带走图卷。”
此刻,三人心里暗自欣喜,多亏当时带上那个眼睛。孟宪明说:
“族长,我们在湖里杀掉了鱼王海酋,眼睛带来了。”随即他让启超回到所住洞穴,拿来眼睛。将这眼睛交给薄暮,薄暮捧在手里显得异常兴奋。
薄暮叹道:“一切都是因果。这都是天神的旨意,我们违抗不了的。这东西从一开始进入这里,就再也没有了消息。太安静了,我们一代代的族长都在等待着,今天它终于要回到它本来的地方了。”
“那族长的意思是愿意给我们了?”孟宪明问。
薄暮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明天参加完一个葬礼我们就出发去拿那一幅图卷。”
一直在旁边听四人谈话的灵水突然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薄暮看了看女儿,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那你就跟着去吧。”
这一晚三人虽然睡得很踏实,但是心里都在期待着那第一幅狼图的出现。早起的依旧是启超,他叫醒另外两人。吃过早饭,独目族族人已经在祭台边上静静地等待了。众人脸上肃穆,安静的祭台边上只能听见风的声音。这些人似乎并不悲伤,但是尊敬之意已经在这种氛围中散发而出。
族长、飓风和另外两个人抬着担架走了出来,整个过程中没有人说话。他们将死者放在祭台上,低头不知默念了一句什么。只见薄暮拿出随身的小刀,走到死者前,恭恭敬敬地将死者的天眼取了下来,然后放进一个木盒内。进行完这个简单的仪式后,有四人走上来抬起担架,向一个不知名的洞穴走去,族里的男人跟在后面,孩子们则被妇女带走回到各自家里。
三人不明白这些人到底要去哪里,但是队伍中那种肃穆的感觉让他们很好奇,他们也夹在了队伍中间。大约走了一个小时,送葬的队伍来到一个巨大的山体湖前面,担架放在岸边,众人又默念一句。薄暮拿出刀子,去掉死者的衣物,开始一刀刀地割那尸体,并不时地默念一句,将那肉扔进湖水里,而湖里的动静则有些大。那里面的鱼好似明白,有预谋地在水里等着。将这尸体分割完毕后,众人朝湖水三拜。启超这才发现独目族很少跪拜,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
结束后,众人开始返回。此时队伍已经没有刚才那种肃穆感了,更多的是气氛活跃,似乎人的离去并没有影响他们。
孟宪明走到薄暮跟前问:“族长,咱们族里的人逝去不是入土为安吗?”
“入土为安?我们千百年都依照独目族族规上的要求来执行。族人死去之后,丧葬有两种方式,这要看死者生前所留下的遗嘱。火化或者水葬,但族长除外。火化之后将骨灰撒进鱼池,水葬就是由祭司或家属将死者的肉身切割之后抛进鱼池。在我们心中,鱼给我们带来了温饱,带来了体力。而每一条鱼也有自己的灵魂,有痛苦,所以死后成为鱼的果腹之物,也是一种因果。这样天神更容易接受我们。”
“那颗宝珠是什么?”孟宪明说。
“这是洞穴珠,是每一个独目族人的灵魂。族人死后必须取下其代表第三颗眼睛的宝石,放回石洞,这样做是为了延续。在独目族人看来,这第三只眼睛在其生前一直在头部,其已经有了生者的灵魂,才华和智慧都在这宝石之中。是一个灵魂的收容所,才华和智慧都在这宝石之中。如果有人再次选择它,就说明此人已经继承了死者的灵魂。”
这时孟宪明才明白过来,独目族的精神支柱是这第三颗眼睛。走了一会儿,薄暮转身告诉三人:“午饭过后,我们就去‘族洞’。”
这时孟宪明想起杨可馨在喀纳斯湖底发现的箭镞和骨头,觉得有可能是独目人的尸骨和遗物,他也想到了另外一个情况,也有可能是有人也想得到那幅图,知道独目族需要鱼王的眼睛来换取,进到湖里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