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走近,他便颤抖着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解释道:“肖蒙,我是被他们逼来的,我可是什么都没为他们做,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身旁的一个保镖走上前,刚抬起手,肖昭便狼狈地举手护着身体蜷缩在地上,“别打!别打!我承认我是自己来的!不过是他们突然给我通知,我害怕如果不听他们的话就会遭到报复!我可以发誓我没有为他们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保镖毫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极不耐烦地拉起他,从他衣摆的缝隙,鞋底和领子背面摸出几个微型窃听器,交给了徐暗。
肖昭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他竟丝毫没有察觉这些东西何时被安放在了自己身上。
徐暗把玩着手中的窃听器,说:“我们料到我们的反应会让你沉不住气,一定会想办法去证实。所有你可能用的途径我们都做了安排,比如借口生意忙,有意无意地放松对昭的警戒。事实上他只是个引蛇出洞的饵,正是因为他才最终让我们追到了这里。”
莫凌天淡笑着耸耸肩,无畏地说:“比起这,你们这么快的调集、部署人手来对付我更让我佩服。不过,一次的失败不意味着一生的失败,这个游戏远没有结束。”
“哦?”徐暗蹲下身体,直视着莫凌天,危险地笑道:“那也要莫少爷你能活着回去才能继续不是吗?”
他缓缓站直挺拔的身躯,看向靠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的肖蒙。那汪黑潭微微眯起时,徐暗便轻轻牵动唇角,一挥手,身旁手持棍棒的人群便开始向莫凌天靠拢。
当那高高举起的棍棒重重落下时,夏晚露心惊地将头转向了一侧。尽管莫凌天死咬住牙,没再哼一声。可那此起彼伏的重击声,比他的呻吟更让人心惊胆战。
终于,肖蒙示意他们住了手。夏晚露听到其中一名保镖狠狠得低声咒骂着:“妈的,长得像个娘们,骨头还真硬!”
她小心翼翼地将视线转向那仍跪立在地上的人影。他急促而零乱的呼吸着,下垂的亚麻色发丝遮挡着脸庞,紧握的手因隐忍着身上的疼痛而轻轻抖动着。
他苍白如雪的脸庞缓缓扬起,大大的黑色瞳仁倔强的让人心酸,他用纤长的指胡乱抹了抹嘴角的血丝,冷冷地说:“为了一个女人让整个肖组莫敌,不像你肖蒙以往的作风吧?怎么?你那么在乎她?”
肖蒙唇角上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他从沙发上站起,高大的身躯缓缓踱到莫凌天面前:“你们莫氏的目的不正是与肖组莫敌吗?以夏晚露为借口,实在不坦率。这个游戏既然已经开始了,我们也只好奉陪到底。而且,我还要告诉你,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在乎她,所以,伤害了她的你我该怎样对待才能解恨呢?”
身后的两个保镖走上前,一手勒住莫凌天的手腕,另一只手压制住他的肩,粗暴地将他上半身固定在落地窗前的桌子上。
肖蒙接过徐暗递上的匕首,其中一名保镖见状,便翻转过莫凌天的右手臂,压制在桌上,他漂亮修长的手指在肖蒙面前展开。
危险的意识让莫凌天瞬间变了脸色,他看向那双居高临下的幽深黑眸,略显惊骇地警告道:“肖蒙!你敢动我一根手指,莫氏绝对不会放过你!”
“哦,是吗?”帝王般的男人轻挑斜眉,性感的薄唇勾起完美弧度,“谁说我要动你一根手指?”
“我要动的是你整只手!!”话音未落,那锋利的匕首便化身一道阴森寒光狠狠地贯穿了莫凌天的手掌。
“唔……”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直达神经的末端。莫凌天痛苦地上仰起头颅,柔顺的发丝被冷汗浸透贴伏着惨白的脸庞,下滑的汗滴勾勒出凄美的曲线隐入领口下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
肖蒙微微俯下高大的身躯,冷冷地直视着莫凌天的黑眸,阴柔的嗓音如来自地狱的索命音符,自齿中迸出,“而且,你跟肖昭说的那句话,让我有种想要撕碎了你的冲动!”
他的手腕猛然改变角度,那****在莫凌天手掌中的匕首,生生地、残忍地撕裂了骨肉。
“啊——”莫凌天嘶哑而痛苦的呻吟让夏晚露不忍地闭紧了双眼,这一次的剧痛几乎让他昏死过去。
他无力而虚脱地瘫倒在桌上,急促而深重地喘息着,冷汗混合着满桌的鲜血,把那无助的苍白脸庞映衬的更加惨淡。
那一夜,那个寒月下孤独的身影,那凄美而哀伤的旋律,夏晚露猛然心悸地睁开眼,巨大的酸楚在她心中翻涌,她看向那趴伏在桌上的男人,那只染满鲜血的手原本是那么白皙无暇,它能演奏出悲凉似水的完美曲调,而如今,它却在满身疮痍的无力颤抖着,为什么,这个心被重伤的男人还要承受身体上的重创,他该怎样去孤单面对忍受这样的痛楚,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毫无征兆地凌乱地浮现在夏晚露脑海,他只是个缺失爱的孩子,哪怕只有几天,请纵容他一次,给他一点温暖,他只爱他自己,而我,连我自己都不爱,为什么连你都不要我,所有人都不要我,老爷应该是知道此事的,可他总是无动于衷地任由他们折磨他。
不要丢下我,妈妈,抱我,我好害怕。
“不!”夏晚露痛苦地低喃出声,她闭紧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
肖蒙历尽千辛万苦把她救了出来,他因为她遭受的折磨而愤怒、而报复,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她,她还要再去奢求什么?!
肖蒙面无表情地扔掉手中染血的匕首,叠起修长的腿靠坐在沙发上,声音依旧阴沉而危险:“这才仅仅是个开始,我听说莫凌天是个相当疯狂的人。所以,我还为你准备了一份刺激的礼物。”
旁边的徐暗接过手下递上的小型摄像机,不紧不慢地说:“这招也是跟莫少爷您学的。不用紧张,只不过是录下你被几个男人强暴的过程而以。”
闻言,夏晚露和莫凌天同时震惊地瞪大了双眼。
“肖蒙。”夏晚露的声音有些发颤,她紧抓着他的衣袖,“不要这样。”
“夏晚露。”肖蒙温柔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你不想看可以不用看。当我听说他试图这样对待你时,你可知我当时的心情?我要让他亲自尝尝这种滋味!”
“不。”夏晚露惶恐地摇着头,哀求着。
可这时,趴伏在桌上的莫凌天突然轻轻抖动起肩膀,紧接着便不可抑止地狂笑起来。
夏晚露惊愕地看着他,许久,他才止住了笑,抬起如受了伤的天使般苍白美丽的脸庞,宝石般的黑眸中闪耀着悲伤而疯狂的光芒,他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肖蒙!我十岁就被两个男人强暴过!你以为我会害怕这种事?好啊!你尽管让他们上吧!今天就让本少爷我好好爽上一回!!”
“够了!”夏晚露再也无法克制地爆发了。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步跑上前推开了那名仍压制着莫凌天右手臂的保镖。
可是,当她对上莫凌天那惊讶、茫然而且混杂了喜悦的黑眸时,大脑中的空白瞬间被理智和现实填塞。她,怎么就忘了,肖蒙的感受。
夏晚露不安而迟缓地回过头,看向那因震惊而站立起的健硕身躯。
她突然很没有勇气将视线上移,很没有勇气面对那张深刻而俊美的脸,与那双深邃的黑眸对视。
“肖蒙,不要再折磨他了。”夏晚露的声音很是怯弱,视线也在飘忽不定。“冤家宜解不宜结,放了他吧。”
肖蒙似乎轻轻松了口气,“你担心他们会报复?他们莫氏还没有那个资本在肖组面前嚣张。”
夏晚露还未回答,身后莫凌天略显沙哑的声音虚弱地响起,“夏晚露。”她转头看向他,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却冲她轻轻笑了,那笑纯净的如同一朵纤尘不染的白莲。他说:“我很开心。”
似乎有两股致命的气流自两侧急速地压向夏晚露,周围的气氛像一张薄如蝉翼的冰,哪怕只是一个呼吸就可将它崩溃。
夏晚露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心惊胆战地沉默着,她似乎听到肖蒙拼命压抑着呼吸,她似乎听到他的拳头紧握出了声响,而他低沉的嗓音更如绷直的弓弦般,小心翼翼地向她询问:“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知道莫凌天为什么会这么说,她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顾一切救下这个伤害了她的男人,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已经伤害到肖蒙,彻彻底底地伤害了他,夏晚露突然苦涩地笑了,她抬起头,看向那鬼斧神工般完美的俊颜。
肖蒙,肖泽曾经告诉我,你亲眼目睹了父亲的死亡,因此,你不再为别人付出真心,让自己拥有弱点,你本想杀了我的,可莫凌天却说你狂奔上楼是去阻止我死。他说,你已经爱上了我。他说,你爱我。
你知道吗?这句话直到今天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真正相信。相信,你起码是在乎我的,我曾经告诉自己,我要对你放手。曾经的信誓旦旦却因为你温暖而宽阔的怀抱而消失殆尽,我忘记了我的初衷,我甚至就想一直这样下去,我忘了,所以我错了,只是为了救我一个人就丧失了那么多条人命!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敢想象如果演变为两个大帮派间的争斗,还将会出现什么样的惨象。我,无法背负这样的沉重和惨烈。
所以,我,无法生活在你的世界里。
“肖蒙。”夏晚露开了口,声音有丝苍凉。“算我求你,放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