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看出了两个人的别样神态,犹豫片刻后,尽可能悄无声息的走到窗前,可是高跟鞋还是难免发出一些格外刺耳的声音,秘书把窗户打开,然后又悄无声息的走出办公室,带上门。
莫轩体会到了秘书的细心,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心态,定了定神说:“坐吧”。
肖蒙没有回答,只是迈开停留了很久的脚步。
两人面对面坐着,空气都格外显的尴尬。
“你过得还好吗?”肖蒙试探性的问。
“好?你觉得呢?”莫轩嘴角泄露着一股惯有的嘲笑,他觉得肖蒙这个问题很无奈。
“我,我今天来就希望,希望来表达一下我歉意”肖蒙越说越觉得没了底气,语调也越来越低。
“歉意,你觉得一句歉意就能弥补你对我和母亲的亏欠吗,哈哈哈,你想的也太简单了吧”莫轩每每想到自己痛苦的童年,母亲瘦弱的遗体,心就愤愤不平,语气也跟着越来越充满了嘲笑,笑容显的格外的阴冷。
“不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在有生之年看看你”肖蒙对莫轩的态度没有感到诧异,只是继续着自己内心的忏悔。
“看我,当初你不是不要我了吗,现在又干嘛降低身份来这里看一个曾经被你抛弃的人”莫轩句句逼人,可是每一句却是心底最渴求的疑问和痛苦。
“不,我重来都没有要抛弃你母亲和你”肖蒙极力的想为自己在儿子心中增添一点好感。
“没有抛弃,那为什么我的童年里只有母亲瘦弱的身影,当时的你呢,你却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裕生活,你可想过我和母亲过着怎样穷困潦倒的生活”莫轩越发激动了呐喊起来,眼神恶狠狠的看着肖蒙,恨不得把他活吞了一般。
“我,我……”肖蒙看着莫轩由于激动而颤抖的身体,听着他们生活的苦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为自己当初犯下的错来解释。
“你给我出去,马上,我不想看到你”莫轩看着肖蒙越来越激动,他不想自己最无助的一面显露在肖蒙面前,极力的冲着肖蒙喊叫着。
肖蒙看着莫轩愤恨的眼神,心很痛很痛,人生最痛苦的也莫过于骨肉不相认了吧,肖蒙嘴唇动了动,本想还说着什么,可是给吞了回去,无奈的站起身来,最后看了看自己这个惦记了二十几年的孩子,不舍的走出了这道门。
莫轩听见关门声,积压在心底的呐喊,化作眼眶中的泪水,无声无息的淌了下来,这是一个男人最痛苦,最悲伤的表现,那样的痛苦,又有何人能真正的体会到。
夜幕黑压压的袭来幕雨橙的心如夜一样有些刺骨的凉意倔强的爱情总是让人遗憾的心痛,肖腾虽然很担心幕雨橙,可是每每想到她竟然伤害一个没有免疫能力的孕妇,心里就无法释怀的心痛,因为在肖腾心中的幕雨橙,那是一个纯净,善良,美丽集于一身的女人,突然间变的这么恐怖,肖腾有些无法接受,近来,肖腾总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幕雨橙,所以,索性避开她。
幕雨橙对肖腾是绝望了,她不在奢求什么长相厮守,什么一生一世,她现在只是想要脱离这个生活圈,让自己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以至于不要让自己窒息,有时候幕雨橙甚至想要自己失忆,一切都从头开始,没有遇到肖腾,过着自己平凡无奇的平凡日子。
一桌五个人,各怀心事,各不相干,好像如陌生人一般,唯独幕雨橙偶尔微笑的为一旁的小轩夹些菜,才能显示出大家都还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姐姐,你看你最近都瘦了,多吃些菜”玲欣瞪了瞪大家,忙夹了面前的菜,站起身来,放在幕雨橙碗中,已经微凸的肚子,做这个动作反倒显的有些吃力。
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了看玲欣和幕雨橙,幕雨橙同样抬头看着玲欣那张正笑的灿烂的脸,不禁觉得很无聊,幕雨橙是个直率的人,没有给玲欣一个好脸色,底下头,用筷子把玲欣刚才夹进自己碗中的菜又夹了出来。
玲欣看着毫不领情的幕雨橙,眼神中闪烁着一霎那的愤怒,瞬间变成了泪眼,委屈的泪水竟然很及时的流了出来。不当演员还真是可惜了,这泪水是被她控制的伸缩自如,自如自来水一样,说开就开,说关就关。
肖腾看着委屈的玲欣,再看看幕雨橙那傲慢的摸样,对幕雨橙心中不解的结缔更深了一层。
肖腾夹了一块肉放在玲欣的碗中,温柔的安慰着,“好了,安心吃饭,吃过我陪你去散散步”。
幕雨橙把肖腾的话听在心里,可是并没有抬头看,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肖腾眼中早就没了自己,有的只是那个桃花泪眼,怀着自己骨肉的玲欣,纵然是心痛如刀绞,可是只能是自己默默的承受。
玲欣的目的达到了,心中早就怒放如花,只是眼泪还是不住的往外淌,真是不能不佩服她,演技竟然能到如此如火如荼的地步。
幕雨橙简单的吃了两口,早就没了什么食欲,放下碗筷,礼貌的对肖蒙说:“爸,我先上去了”。
“好”姜还是老的辣,肖蒙早就看出现在幕雨橙的痛苦,所以微微的点了点头。
肖腾感受到了幕雨橙那从心里散发出来的那份失落感,心不由的跟着痛,可是他没有看她一眼,他害怕再看一眼,自己内心那份对玲欣的愧疚感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幕雨橙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并排走着的肖腾和玲欣,心灰意冷,突然间觉得自己才是一个多余之人,自己是他们俩婚姻的第三者。
“也许是离开的时候了”幕雨橙看着肖腾的背影,突然间感慨道。
幕雨橙拉上窗帘,独自建立起眼不见心不烦的假堡垒。
幕雨橙是个倔强的人,一旦自己认定了的事情,总归要付之于行动的。她早就对这样的生活没了激情,对世间的爱情心灰意冷,留在这里既然只会给大家带来不必要的烦恼,又何必让彼此都这么痛苦呢。所以幕雨橙开始完成自己在这里最后的工作。
她来时身无分文,走时同样净身出户,不打算带走肖家的一针一线,她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小轩。
幕雨橙一大早就起身,托着单薄的身体,忙碌在厨房,自己买菜,摘菜,洗菜,炒菜,端菜,每一道肖序都亲力亲为,忙的连脸上的汗水都来不及擦一把。
“喂”幕雨橙用手肘擦了擦额头上就要滴下来的汗水,本来就是大病未愈的身体,经过一上午的折腾,就连说话都显的有些柔弱无力。
“雨橙,院,院长病危”莫轩久违的声音飘进幕雨橙的耳朵,几个字却如雷般轰顶,每一个字都狠狠的敲打在心上。“我现在就你家门前”。
幕雨橙顾不得一切,放下手中的的活,边走边脱下身上的围裙,随手丢在一旁,径直向门外狂奔而去,突然间疲惫的身体充满了力量,恨不得立刻飞奔到院长身边。
微风把幕雨橙的秀发向后吹,露出整个脸的轮廓,依然那么精致,只是本来就苍白的脸,越发白的死静,眼睛急切的要涌出泪水来,幕雨橙用跑的走到停在门口的车,急切的钻进莫轩的车,可能幕雨橙还未坐稳,车已如弦上的箭急速离去。而这一切却被玲欣尽收眼底,玲欣看着车远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股复杂的笑容,有兴奋有痛苦,真是一个复杂的女人,复杂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
“腾,雨橙姐姐走了”玲欣带着哭腔拨通了肖腾的电话。
“走,走了,去哪了”肖腾从椅子上弹起来,惊讶中带着恐慌。
“被一个叫莫轩的带走了,我哭着哀求她不要离开,可是她好像已经打定主意要走,所以……”玲欣极其委屈的哭泣着。
“我马上回来”肖腾挂掉电话,从办公室飞奔而出。
玲欣坐在一旁委屈的抽泣着,眼泪不住的往下滴,好像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般。肖腾那还顾得了她,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好像还残留着幕雨橙的气息,肖腾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三步并两步的向楼上走去。
卧室收拾的干干净净,就连角落里都一尘不染,窗外的阳光满满的倾斜在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却显得那么冷清,感受不到一点人的气息。
肖腾打开衣柜,唯有自己的衣服整齐有序,孤孤单单的挂着,每一个衬衫都熨烫的整整齐齐,肖腾有些颤抖的抚摸着这些衣服,眼神中是那一贯的自嘲,肖腾低下头,发现衣柜下面放着一个衣箱,肖腾弯下腰,打开箱子,幕雨橙平日里穿的衣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其中,最上面放着是肖腾第一次送给幕雨橙的那件晚礼服,肖腾抓着衣服,死死的蹂躏着,疯狂般的把衣服一件件从箱子中丢出来,心痛的说:“原来你早就准备好离开我了,原来你早就想要离开我了”整齐的衣服一件件被肖腾抛出,散落在地。
“腾,你别这样”玲欣看着发疯的肖腾,鼓起勇气劝说。
肖腾应声抬起头,把对幕雨橙的恨意发泄在了玲欣身上,歇斯底里的呐喊着:“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出去”。
玲欣被肖腾吓的哆嗦一下,真切的眼泪顺着脸颊滴了下来,她痛苦是因为自己一个大活人连肖腾心中的一个影子都不如,她没想到肖腾会为了幕雨橙痛苦和失落到这种地步,她越发痛恨幕雨橙,她痛恨自己付出这么却抵不过幕雨橙的万分之一,肖腾再自己面前重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玲欣虽然还是有些不死心,本想再说些什么来争取一下机会,可是看着肖腾痛苦的看着那些衣服,只好无奈的离开。
车如莫轩和幕雨橙的心一样急切的飞驰在路上,莫轩不断的加速,早就超越了平日里的车速,可是两个人都不觉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