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刚刚对习雨浓说了谎。她没有母亲,据说那女人很多年前就死了。她只有一个好赌成性的父亲而已,她从小就随他一起辗转各个城市,过着居无定所的日子。有时刚刚稳定下来,却因为他赌输了钱,被人追杀,只好连夜逃走。她几乎是从小就在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下成长的。小时候或许还会想着靠父亲,但渐渐地她明白过来,她能靠的只有她自己。好在上天还不算太过分,给了她一副好皮囊。总会有些沉溺于美色的人让她利用。
这一次行窃,却是意外收获。她状似无意地打量着面前的习雨浓,这女孩与自己差不多大,却可以从头到脚都是名牌,就连手里的钱包都是限量版。
她这样的人,大概生下来就是要让旁边的人羡慕妒忌恨的吧。皮肤像瓷娃娃般晶莹剔透,身材虽不够丰满,却瘦得颇有味道,五官精致,想来也知是富人家被宠大的女儿,必定不曾体会过她这种风餐露宿的生活。
两个人在路边吃完了甜筒,便要挥手告别。习雨浓已经记住了她的名字,笑盈盈地对她挥手,“蓝佳儿,再见,希望你妈妈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
蓝佳儿原本是想把这个“悲惨少女”的脚本演完的,刚堆起一丝笑意,举起手预备拜拜,却陡然发现远处几个朝她跑来的大汉。她陡然花容失色,转身就想跑,岂料背后也是同一伙人。
她吓得连连后退,“完了,是高利贷的人!”
习雨浓几时见过这阵仗,她看蓝佳儿吓得退到了墙角,忙转过身来,挡在她前面。那一群彪悍的大汉已经围了上来。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恶狠狠地对蓝佳儿说,“跑?你往哪儿跑?你老爸欠我们的钱还没还呢?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儿去?”说着就要来抓蓝佳儿的胳膊,却被习雨浓用力地推开了。
“有什么话跟我说,你们不准碰她。”习雨浓本能地就想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孩子,可显然她低估了眼前这群男人的实力。
那个刀疤男看她一眼,“你又是什么东西?给老子滚开!”说着伸出手来就将习雨浓摔了出去。几个人一拥而上就将蓝佳儿围困住,像拎小鸡似的拎起来,一把丢进旁边敞开的一辆黑色面包车中,原本是要扬长而去的,偏偏那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又看了习雨浓一眼,突然就露出了凶狠的笑,“呵,这个看起来倒像是有点钱啊,”他朝一旁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一块带走!”
习雨浓见情形不对,正想从地上爬起来逃走,却被这伙人眼疾手快地抓住,也丢上了面包车中。
两个人上了车就被用胶带封住了嘴巴,习雨浓拼命的反抗,为首的那个刀疤男一时烦躁,索性照着她的脖子劈了一记手刀,于是她眼前一黑,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车上了。她和蓝佳儿一起被带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两个人都被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扎起来,还好嘴巴上的胶带不知为何被撕掉了。
习雨浓醒来后,一看到蓝佳儿,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有没有事?”
蓝佳儿摇了摇头,似乎很难过,“对不起,连累你了。”
“别这么说,你也不想的。”习雨浓很想安慰她,可是此刻她自己也是又饿又怕,她左顾右盼地看了看,才发现这是一个废弃的仓库,里面又湿又冷。背后是一堆报废的轮胎,散发出皮革特有的臭味。那伙人聚集在亮着灯的地方,一边鬼吼鬼叫着打牌,一边口齿不清地喝着啤酒说些什么。
习雨浓低头看看自己,她记得她的手机塞在衣兜里,只是现在手脚都被捆扎着,实在想不出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掏出来。蓝佳儿看她低头窸窸窣窣地不知在做什么,隐约明白了些,立刻压低了声音对她说,“别找了,你的手机和钱包早就被他们刚刚翻走了,现在我们除了等人来救我们,根本逃不出去。”
习雨浓听了这话,越发有些惊慌起来。“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
“应该在山上了。”蓝佳儿说,“刚刚车子走了好久,还爬了山路,应该是在台北的郊区了。”
那边灯下喝酒的几个人,大概是听到了她们这边的动静,就拎着酒瓶子晃晃荡荡地走过来了。
仍是那个刀疤男走在前头,到她们面前时,他突然蹲在了习雨浓的面前。
“我说刚刚怎么觉得你那么眼熟,闹了半天原来是翟氏企业的女人啊。”他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要不是刚才看见你钱包里的身份证,再对上你和你老公的那张照片,我还真是要费些功夫才能想起到底在哪儿见过你。你们那场盛大的婚礼可是全台湾直播的,随便找个电视机就能看,现在还有谁不认识你呢?哈哈。”
习雨浓心里暗暗叫苦,可气势上却不能弱掉,她用力地瞪着那个刀疤男,“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立刻放开我们,如果你不马上放开我们的话,我老公一定会报警的,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回去蹲大牢。”
刀疤男大笑着站起身来,把手拍得啪啪响。
“说的好,果然很有气势,不愧是有钱人的女人。不过你不用担心,就算我不放了你们,一会儿你老公也会很快就来救你的。”他指指旁边的两个手下,“你,还有你,去拿DV,现在开始我们要好好地录一段东西给他老公看看,我想他现在已经在家焦急地等待着他的新婚老婆回家呢,他一定会很感激我们为他提供线索。”
习雨浓警觉地盯着他大叫,“你们到底想干嘛?”电视剧里各种恐怖的画面全部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她吓得往后缩了缩肩膀。
刀疤男笑了起来,“别怕别怕,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至少在你老公来救你之前,我们一定不会欺负你。我们兄弟很有规矩,只要有钱,别的都好说话,除非是那种没钱的,”他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蓝佳儿,“我们弟兄才会好好地想想,让她用什么来还。”
习雨浓看他盯着蓝佳儿的眼神不怀好意,急忙说,“你们只是要钱对吗?那我给你们钱。只要肯放了我们俩,我一定会把钱准备好给你们,她欠你们的钱我也会都还给你们,这样行不行?”
刀疤男没说话,他旁边的一个小弟先嚷嚷起来,“少废话,你因为老子闲的无聊跟你这儿逗闷子呢?放了你?说的很好听,放了你你拍拍屁股走人了,谁给我们钱啊,你们这些有钱人最喜欢干这种当面说人话背后搞阴谋的事了,现在说的好好的,回头就该让警察来给我们送钱了。”
无端误会了习雨浓的翟兆轩其实一整天都有点心不在焉。早上开车载妹妹回来的路上他就想了好多要跟习雨浓说的话,可不晓得是不是以前用钱打发那些混乱事情的次数太多,到家的时候看她一言不发,自己原本准备好的一番解释也突然说不出口了。气氛尴尬得简直令人窒息,他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就想要给她买点东西,所以才会站起身来去拿支票本。
习雨浓的那句话有点让他受伤,“你都是这样来向别人表达你的歉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