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品。
林天赐虚弱的坐在地上,浑身提不起力气,他的脑袋被毒品这两次字侵占。毒品这两个字就像脑瘤一样慢慢倾入他的大脑,让他不由自主的害怕,颤抖。
看着因为毒品发狂的林温暖,林木晨跟她厮打在一起,两个人身上都出现了血印子。林木晨一米八的个头也制止不住正在发狂的林温暖。林天赐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论帮谁,林温暖都是痛苦的。他不去帮谁,他们也都是痛苦的。他捂着脸,泪水从手指缝里悄悄的流出来。
林木晨出了很多汗,他喘着气回头对林天赐说:“有绳子吗?”
林天赐怔了怔,摇头说:“没有。”于是拿着床单问:“这个行吗?”
“凑合用先。”林木晨接过床单,两人合伙把林温暖绑的结结实实。
天黑了很久了。林温暖最后闹的没力气昏睡过去,林木晨要带她走,林天赐问:“你带她去哪?”
林木晨说:“你帮不了她,我只能带她走。”
林天赐说:“你能帮她戒毒吗?”
林木晨说:“我尽力。”他也不确定,也不敢确定。他见过太多在毒品堆里挣扎的人,最后没有一个成功的。
林天赐说:“不管怎样,别让她受伤。”
林木晨沉默了一阵,抱着林温暖走到门口,才低低的应了他一声:“嗯。”
屋子里因为厮打弄的乱起八糟,林天赐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收拾好。他把床上湿了的床单换上新的。
暖暖吸毒,他竟然不知道。可回想起来,她为什么那么害怕去医院?为什么夜里会经常流鼻涕,有时候还会神智不清。她说感冒了,他怎么就相信了呢?
林天赐骂自己,他就是个傻瓜,天底下最笨最蠢的傻瓜!
他趴在床上,用枕头捂着脸,流出的眼泪很快被枕头吸收,他欺骗自己没有哭,不该哭,林木晨一定会帮着林温暖的,他们一定会成功的。
一定会的!
吃过午饭,他问海子:“一个人吸毒会变成什么样?”
海子漫不经心的说:“这我就见的多了,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有受不了毒瘾跳楼的,有跳河的,有吃安眠药的……反正最后都死了。”
林天赐的心一阵发虚,“就没有,好一点的例子吗?”
海子白他一眼说:“都吸毒了还能有什么好结果?毒瘾犯了的时候人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就想着再吸一口,哪怕去死都愿意。”
“有那么痛苦吗?”林天赐低着头小声说。
“这么跟你说吧。”海子说:“一个人毒瘾犯了就像身上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咬你的五脏六腑,那种难受的感觉你挠不到,只能忍着,可谁能忍得住呢?所以就想着再吸毒,再一口就能减轻这种痛苦,哪怕是死了都愿意。死了多好,不痛不痒的,活着那才叫受罪。严重了之后就神志不清的,有的连自己跳楼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没见电视上说好多吸毒的都裸奔呢吗?那都是毒瘾犯了控制不住自己。”
“那……怎么才能戒毒?”想起林温暖因为毒瘾犯了发狂的模样,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可就难了,没几个人能戒毒成功。这要意志力比一般人都坚定才行。靠自己肯定不行,想戒只能送戒毒所去。”
“戒毒所?”
“对啊!”海子说:“戒毒所就是专门把吸毒的人弄进去,等毒瘾没了再放出来。不过那里面可不是人呆的,进去了就是生不如死。关在屋子里,有人看着你,就算你毒瘾犯了难受的死去活来也没人心疼你管你。怎么说那都是活该,谁让你没事吸毒啊!”
林天赐越听脸色越加惨白,他的身体忍不住打哆嗦,林温暖怎么能经受得住这些呢?他越是深想心里越是害怕担忧,心也渐渐寒的彻底。
他现在特别想见林温暖一眼,看看她好不好,有没有毒瘾发作,有没有受到伤害。林天赐的心揪在一起,疼的厉害。
“哎?”海子说:“你问我这些干嘛?难不成你想试试?”
林木晨脸煞白,哆嗦着嘴唇说:“我……我才不想,我……死都不会,不会碰毒品的!”
一个多星期都没林温暖的消息,林天赐心急如焚。唐玲来找他跟他说话,林天赐的心思也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唐玲的手在他面前晃了好久,林天赐才回过神,呆愣愣的问:“干嘛?”
唐玲瞪眼睛看着他:“你想什么呢?我都说半天了你怎么也不回我一句。”
林天赐低着头道歉:“不好意思,我心里有点乱。”
唐玲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你排忧解难。”
“你帮不了……”林天赐脱口说,然后突然问:“苏敏还在南市吗?”
唐玲说:“早就走了,去外地上学了。”
林天赐失落的垂下头,低声说:“没什么。”
他想苏敏认识的人很多,一定能帮他找到林木晨。他忘了问林木晨住在哪,就算心急,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
这种干等着什么结果都不知道,一分一秒在林天赐心里都是一种煎熬。
林木晨把林温暖带回来,俩人每天都在因为毒品做着斗争,有时候一天闹好几遍。
第一次,林温暖毒瘾犯了,林木晨抱着她,绑着她。可是林温暖渐渐的失去理智,疯狂的挣扎,身上勒出一条条鲜红的印子。林木晨见她把自己嘴唇都咬出血了,心疼的伸出手臂给他咬着,林温暖深深把他胳膊咬的血流不止。
第二次,林温暖刚开始犯毒瘾的时候,开始求他。林木晨忍着心痛说:“温暖,你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好吗?”林温暖见求他不管用开始嘶吼喊叫,血红的眼睛看着林木晨,嘴里叫着:“我要杀了你!你个混蛋,快点放开我!。”一会又开始甜言蜜语:“求求你,求求你给我****好吗?你给我一点,只要一点点,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林木晨用毛巾堵住她的嘴,不顾她呜呜咽咽的挣扎,就这么抱着她,双臂紧的令人窒息。
第三次,她嘴里喊着:“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不要活了,不要!活着好痛苦!让我去死!”林木晨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温暖,你一定会挺过去的,一定会的!”
闹了一两天,林温暖在清醒的时候想要逃跑。见林木晨不在就往外跑,门被反锁住没有钥匙她心急,怎么也打不开,林木晨突然出现在她身后说:“钥匙我藏起来了,你出不去的。”
林温暖回头,后背紧紧靠着门,眼睛里写的全是害怕:“放我出去!我不要见到你!你让我走。”
林木晨走过去,一手慢慢的抚摸上她的脸颊:“温暖,你听话,乖乖听话。”
“不要!你让我走,我要****,给我粉。我要走,留在这里我会死的!”她的眼睛流出眼泪来。
林木晨捧着她的脸,慢慢吻上她的眼睛,吻掉了她的眼泪。
“你的眼睛很漂亮,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看见这双眼睛,总是笑着,特别漂亮,就像月牙一样,笑起来弯弯的,那时候我就想,能永远看见这一双漂亮的眼睛,多好。”
他的吻越来越下,最后落在她颤抖的唇上。林温暖浑身一颤,怔住竟然忘了动。他轻轻的****她咬破的嘴角,嘴边的血迹都还没干,淡淡的铁锈味进了嘴里。林木晨竟然爱极了带着血腥的味,味道竟是那么的好。
他突然吃痛,林温暖咬了他一口,双手推开他!
林木晨怔了怔,擦掉嘴边上的血迹。
林温暖害怕的看着他:“木晨哥,你放我走。求求你放我走好吗?”
“要走?”林木晨一脸阴沉的看着她:“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陶峰已经死了,他死了你还能找谁去拿货?”
林温暖身体颤抖,是啊,陶峰死了,她也就不知道该找谁拿货。那天晚上毒瘾发作,不也是陶峰死的第二天吗?
爱情就是毒药,这句话果然没错。
陶峰骗她吸毒,她甘之如饴。然后……然后就再也停止不下来。
在她还没有跟陶峰彻底断掉的时候,她就经常去找陶峰拿货。那时候她伊然分不清是因为毒品还是她喜欢陶峰所以才不断的去找陶峰。可每次细想,都是她忍受不住对毒品的欲望才去找陶峰。他们彻底断了,她还是去找他,因为只有他,才能给她毒品。
爱,喜欢,恐怕早就在这一点点的毒品中消失殆尽了吧。
她从没细想过,当她明白之后,答案竟是这么的可怕。
这一刻,林温暖的心染上了丝丝的绝望。
陶峰为钱,那么她呢?她为了什么?沦落到现在什么都不是,而自己却成了这副鬼模样。林温暖缓缓蹲下身,抱着自己双膝,把脸埋进臂弯之间。
她为了吸毒,早就已经忘记什么是爱了。
她怀了陶峰的孩子,她想用这个孩子的生命让陶峰爱她,希望自己还有一丝机会。可最后呢?陶峰在他耳边说:“你吸毒能生下来什么?想生个怪物出来吗?”
她的心一点点破碎,一点一点的,碎成了比灰烬还要小的颗粒,怎么也变不回原样了。
她骗了很多人,一次又一次。他骗林天赐,一次又一次。可是那个傻瓜,一次又一次的甘心被她骗,那个傻瓜跟她一样傻。
“小哑巴。”她轻轻的唤着,好像这个名字能给她温暖,给她力量。悔恨的泪水从眼眶溢出来,怎么也收不住。
林木晨蹲下来,慢慢抬起她的脸,伸手慢慢擦掉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哄说:“乖,听话,温暖听话,一定能戒掉的,我们一起。”
林温暖呆呆的看着他。林木晨把他抱到床上,用薄被轻轻的帮她盖好。动作温柔的像是在呵护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他起身刚要走,手被人拽住。林木晨回头,对上一双眼神渐渐迷离的眸子。林温暖慢慢爬起来,顺着林木晨爬到他身上,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给我粉,给我,我什么都给你。”
她伸出粉嫩的小舌舔着林木晨的嘴唇,湿润的舌头带着温热颤抖的舔着他的唇。林木晨抱着她闭上眼睛,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是清醒的,不是清醒的!
嘴唇上的触感是那么的清晰。
林木晨感觉自己有什么好像在这一刻失去了。
最终的所有都化在欲望之中。
林木晨粗暴的脱下她的衣服,两只****的躯体纠缠在一起。林温暖痛苦的叫声,呻吟声。林木晨欲望的低吼声。
这一夜,他们都堕落了。堕落在自己的欲望之中。
当人被欲望驱使的时候,心底的恶魔渐渐显露。
最终都走进那不见光明的阴暗。
林木晨有毒品,他能让林温暖不再痛苦,他们都能满足彼此的欲望。这样的交易,究竟是无尽痛处的开始,还是一切磨难的结束?
林天赐今天买了墨水还有毛笔。他曾经说过要和林温暖一起写字的,可惜他忘记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突然想起来。他想,即便是过了很多年,暖暖写的字一定还是很好看。
可现在,是剩下他一人。
他小心的在桌子上铺了纸,提起了多年不曾提起的毛笔,刚开始写的时候竟然有些生疏。可是写了几个字,渐渐越发熟练,下笔也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写着写着,林天赐始终重复写着三个字。
林温暖。
温暖。
暖暖。
暖。
他一遍一遍的写着温暖,写着暖。可是他的心越来越很冷,竟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似的,怎么也暖不起来。
最后写的手都酸了,字也越发潦草起来。直到他写不动了,他放下笔,一阵寒意从心底蔓延遍布全身。
他捂着自己心口,喃喃的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冷?这是八月份的天啊。心怎么这么疼呢?我是不是生病了?”
林木晨虽然做毒品生意很多年,但是家里从来不放毒品。没有一个人会傻到在自己家里藏毒品的,除非那人是瘾君子。
因为林温暖,林木晨第一次让人把毒品拿到家里来。
送货来的是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青年,个头不高,很瘦。他从兜里掏出一小袋白色的粉末给林木晨。林木晨接过来:“谢了。”
青年不解的问:“你要这个干嘛?难不成你也玩上了?”
“不关你的事。”林木晨毫无温度的说:“东西送来了你可以走了。”
青年挠了挠脑袋说:“缉毒大队这两天派了很多卧底没事就在我们底盘上溜达,生意没办法正常做,而且搭进去不少兄弟,郑爷最近心情特别差,都没去捞人,警察这回死活不放人。郑爷让我们想想办法。”
林木晨说:“这么多人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怎么去解决?”
“不是说让你解决,主要是……”他说到一半犹豫的看着林木晨。林木晨不耐烦的看着他:“说完。”
青年说:“咱们有一笔生意,比较大。这段时间本来就没什么钱赚,所以上面想铤而走险接一回。成了,这段日子亏出去的都能捞回来还有的赚。”
“跟什么人交易?”林木晨问。
青年说:“上面也没说。但是郑老大说了,这回要找靠得住的人去,那意思就是说直接从心腹里边找。我想,除了其他两个,就剩你了,可现在只有你还在南市。”
林木晨垂下眼皮,想了想,说:“我知道了。”
“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我走了。”青年打了声招呼。
林木晨点了点头。
半个月,林天赐都没再见到过林木晨和林温暖,他不知道林木晨有没有帮助林温暖戒毒,林温暖有没有再因为毒品受折磨。他见过一次那因为毒瘾发作而痛不欲生的模样就再也不想见第二次。
林天赐每次见了唐玲都会问苏敏回来没有,因为他知道唐玲帮不了他,而他认识的人里面只有苏敏能帮忙。他真的不知道还有谁能帮他,没等到苏敏,林天赐却意外见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美丽的像是画里走出来的女生。
汪霞飞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修车,她依旧是那一身红色格外耀眼的长裙,皮肤很白,只是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接近病态的苍白。比林天赐那天晚上见到的还要漂亮,脸上干干净净的,带着淡淡的妆容,或许是为了掩饰苍白的面孔,让不喜欢妆容的林天赐看着也觉得格外舒服。
林天赐正在修车,海子嘴里叼着香烟,打趣的跟林天赐说:“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上等的美女了?”
林天赐看着汪霞飞,他并不熟悉这个女生,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怎么跟海子解释。林天赐还想着怎么跟她说话,女生已经主动说了:“我叫汪霞飞。”
林天赐愣愣的点头,说:“我叫林天赐。”
汪霞飞淡淡的笑了笑,笑容并不明显,甚至眼底是一看便知的悲伤。她说:“我知道,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说会话。”
林天赐犹豫的看了看海子,海子推他:“你是不是缺心眼啊,这么漂亮姑娘主动找你,你看我干什么。”
林天赐犹豫的说:“可是我车还没修完。”
“修你妹啊!”海子踹了他一脚,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滚吧,我帮你修了。”
林天赐洗了手跟着汪霞飞到了一家西餐厅,汪霞飞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林天赐去点了两杯橙汁跟一些吃的。
汪霞飞说:“那个女孩还好吗?”
林天赐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睛,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丝丝悲伤。林天赐低下头,手攥着装着橙汁的杯子,说:“不好,暖暖一点过的都不好。”
汪霞飞看着他,语气淡淡的说:“对不起。”
林天赐闻言抬头看她,他看见了她眼中的悲伤和歉意,不做掩饰。“这跟你没关系。”
“陶峰死了。”她低声说,声音暗哑像是在极力忍受。
林天赐听见她的声音带着颤音,等到他再去看她表情的时候,她已经将脸看着窗外,林天赐只能看见她的侧脸,还有眼角晶莹的泪水。
“我知道。”林天赐说:“他死之前,我见过他。”
女生将视线慢慢移过来,她看着林天赐,眼眶红红的。林天赐张嘴想要安慰她,可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好半天,他低声说了句:“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