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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原来是这样。”黛玉这里方解了心中疑虑,便听见外边一声爽朗的笑声:“林妹妹总算来了。”

黛玉心中诧异,素闻北静王并未纳妃呀?不知这年轻女眷是谁?

门帘一挑,但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妇一身橘红色纱衣款款而来,浓眉大眼的,满面笑容,正是梅家的大少奶奶筱雨楼。

“嫂子怎么来了?真是意外之喜。”黛玉见了筱雨楼忙起身相迎,筱雨楼便高兴的拉着黛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个遍。

“哎!我们竟有多少日子没见妹妹了?怎么倒像是隔了几年?瞧妹妹越发的出挑了。这九天仙女一般的容貌,真是羡慕死人。”她快言快语,倒把黛玉说的不好意思。

“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那里就隔了几年?”黛玉笑着,又道:“嫂子请这边坐。”

“我呀,是拖了你的福,王爷说妹妹来了府上,太妃年纪大了,喜欢清静,只怕冷落了妹子,所以叫我每日过来,陪妹妹说说话呢。”

“这如何敢当?反倒叫嫂子每天都跑来跑去的。”

“我原也没什么大事,家中的事情都有太太做主,即便有什么急事,他们亦会来这里寻我。妹妹倒先别说这话,感情是嫌弃嫂子聒噪?”筱雨楼原是大家出身的千金小姐,老太妃娘家的内侄女,北静王府是常来的,也因此,梅无香才和北静王走的很近。况且她为人又爽利,与凤姐儿无二。说些笑话,总能让老太妃开心,所以日子长了不来,太妃总要派人去接她来住两日。如此,倒是黛玉开心了许多。

然而,荣国府上到底是知道了这几日北静王太妃的生日,不管怎样,都备齐了几样寿礼,王夫人带着凤姐儿亲自过来拜寿。

恰好这日筱雨楼在黛玉房里陪黛玉说话。家人进来回说,荣国府的二太太和二奶奶过来给太妃拜寿,因太妃不愿见客,所以传过话来,请大奶奶过去支应一下。

筱雨楼便皱了眉头,同黛玉笑道:“这位二太太,倒也认真。连个帖子都没接到,却来贺寿。哎!我先去瞧瞧,妹妹略歇歇儿吧。”

黛玉不好多说,只淡淡的点头,忽又想起了什么,又赶在筱雨楼出门之前说:“她若单单贺寿,也就罢了,若有别的事,请嫂子千万别看我的情面胡乱答应才是。”

筱雨楼回头,笑看了黛玉一眼,点点头,转身而去。

筱雨楼到了前面正房,果然见两个管家嬷嬷在陪着王夫人和凤姐儿坐着吃茶。二人见来人并不认识,于是便起身离座。

筱雨楼忙上前见礼,又笑道:“太太原是见过我的,只是这几年没见,贵人多忘事了。”

边上的管家嬷嬷忙笑道:“这位是梅翰林家的大奶奶。也是我们太妃娘家的侄女,太太有什么话,跟奶奶说是一样的。”

王夫人便恍然大悟,又看着凤姐儿嗔道:“我上了年纪,记性一般了,怎么你却也不记得了?早时大奶奶未出阁的时候,咱们也见过几面的。”

凤姐儿忙笑道:“太太说的是,不止这个,薛姨妈家堂妹宝琴,可不是前几日已经给了梅翰林的侄子了?怎么咱们就忘了?”凤姐儿又兀自笑了笑,借着说道,“这会子,一来是在没想到大奶奶如今更加华贵雍容,二来是想不到在王府之中与大奶奶遇着。可是大奶奶也来给太妃贺寿的?”

“不敢,我不过是每日过来,陪太妃说说话罢了。太妃素来喜欢清静,所以寿辰也并未发什么寿贴,王爷又不在家,倒是简慢了太太和二奶奶。”筱雨楼浅浅笑道。宝琴叙了梅家二房的事情,筱雨楼是知道的,原是老爷喜欢薛蝌为人,且又因梅无香的堂弟是二老爷的庶出,又从小儿没了娘。跟着这边太太养活了十来年,老爷便做主许下了这门亲事。没想到这到成了贾府之人拉近乎的一个好借口。

“怪不得往年也从未听说太妃寿辰之事,如今北静王年少有为,太妃寿辰,王爷也很应该好好庆贺庆贺,这也是天大的喜事。”王夫人忙道。

“如今王爷虽然不大上朝,但也少不了那些公务,且今年春旱,到了夏天这雨又下个不停,处处报灾,王爷那里还有在家的日子。便是太妃,昨儿还嘱咐我们这些人,平日多行善积德,便是给她祝寿了。这不,王爷今儿一早便出城去了,说是要视察城西那些农户的涝灾呢。太妃跟前,可不就连个说话儿的人也没有。所以才请了林姑娘来。只是如此一来,倒是让贵府上老太君寂寞了些。”筱雨楼见王夫人木讷讷的,说话总是不利索,索性把话都说到了明处。

“这倒也妨,好歹我们家老太太跟前还有几个孙女说笑,林丫头那孩子平日极爱清净,只怕不能得老太妃的心也是有的。”王夫人听着这话,忙陪笑道。

“是了,听说你们家的几个姑娘个个儿都好,改日请去我们家坐坐?”

“他们都拙嘴笨腮的,平日在家里又骄纵坏了,没的讨贵府上太太和大奶奶的笑话罢了。”王夫人伺机而动,又笑问:“前一阵子听说北静王要选妃,只是不知定下来没有?”

“哎!哪里定下来呢,选了一阵子,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咱们终究是做臣子的,王爷又是万岁的亲侄子,一般人家的姑娘,哪里能入得眼?必然要寻一个倾国倾城之貌的才好。”筱雨楼淡然一笑,悄悄地瞟了王夫人一眼,但见她一脸风雨不动的模样,甚是沉得住气。

“这话倒是。既然太妃不喜热闹,我们也就告辞了,大奶奶替我们在太妃面前问安吧。”王夫人说着,便站起身来告辞。

筱雨楼又挽留几句,终究是客套话。王夫人带着凤姐告辞出来,一同上了马车。

筱雨楼只在门前站着,看二人上了车便转身走了。

王夫人在车里同凤姐儿道:“瞧着样子,北静王是看上林丫头了。”

凤姐儿忙道:“似乎是这个样子,只是林妹妹如今无权无势,北静王贵为一方郡王,这也太门不当户不对了。”

“你知道什么,当年她父亲被暗害,只怕是留下了百万家财的,如今北静王官居极品,自然不要再升什么官了,只怕是对林丫头手中的银子动了心思吧。”王夫人皱着眉头,想着老太太一心要黛玉和宝玉配成一双,自己虽然不愿意,但黛玉住在大观园里,那钱也跑不到别处去,如今她有了北静王做靠山,自己一家哪里还能沾上半点好处?

“太太这话极是,不过林妹妹的容貌也的确算得上倾国倾城,倒也跟梅家大奶奶说的话无二。”凤姐儿看着王夫人沉思的模样,知道她又开始动心思。

“既然老太妃并不大肆的庆祝寿辰,过几日咱们还是把林丫头接来吧,只怕老太太也很想她,再说,毕竟咱们家才是她的舅舅家,至亲的亲戚,总在王府住着,也不像回事,他们说咱们家刻薄不容人也就罢了,你林妹妹的名声也是要紧的。”王夫人突然开口,却把凤姐儿给惊得不轻,太太什么时候关心起黛玉的名节起来?莫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王夫人回府之后,立刻行动,做了两件事,一是让她的妹妹迅速接了薛蝌和薛宝琴进京,只说是亲戚之间多年不走动,请来京城逛逛,大家联络联络感情。二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同贾母做了一番谈心。

“老太太,媳妇瞧着,北静王太妃极喜欢林姑娘,说不定想求了去给北静王做妃子也是有的。林姑娘从小知书达理,倒也不算辱没了北静王一表人才。总比别人家强了许多。”

贾母听了这话,心中虽然不快,但为黛玉着想,进了北静王府的门,总比在这个门口里跟着宝玉,受王夫人挤兑要好些,于是沉思良久,方叹道:“一来二去的,孩子们都大了。我也老了,说不定哪天两眼一闭就撒手去了。还是趁着明白,把林丫头的事情做准了要紧。只是这件事情老太妃不提,咱们怎么好开口呢?”

“这却容易,过几日,老太太便去一趟北静王府,见着太妃,只说这几日有人跟你提亲,要相看林丫头。所以接了林丫头回来。老太太且看太妃作何反应,再做道理。她若急了,可见是瞧中了林姑娘,自然会接着来提亲,她若不着急,咱们自然接了林姑娘回来,省的总住在北静王府上,带累了林姑娘的清名。便是外边瞧着,也不成体统。”

贾母听了这话,心中暗暗的点头。毕竟黛玉慢慢的大了,这样住在那里名不正言不顺的,也不成个道理。

却说这日恰是北静王太妃的生日,天气晴朗,夏末的微风稍微带一点凉意,北静王太妃心情极好,黛玉便同着筱雨楼往金萱堂去给太妃请安祝寿。说是不过,但总要准备些寿面寿桃,各色新鲜水果等东西,宫里亦有赏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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