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路走了不久,就看见一个塌了顶的高层公寓矗立在铺满落叶的地上,破落的墙上有一块锈迹斑斑的铁牌写着115号,电梯是坏的,只能徒步爬上去。唐尧心里挺纳闷,一个与医华大学研究所有关的女人怎么会住在这么破烂的地方,就算不想被人找到也不用这么极端吧。
到了苏罗房间门口,一股恶臭从房子里散出来。江承有礼貌的敲了两声,门竟然自己开了,迎面这股臭味更加浓郁。唐尧心里惊道:不好,这是腐尸的味道,莫非这条线索断了!
他二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十分阴暗,唐尧拿出照明设备举在头顶,房间里的情况立刻曝光出来,这里就像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一般:入门处的柜子被掀翻在地,鞋子七倒八歪的掉在地上。墙上的挂画也倒在地上,锋利的玻璃碎片在光线的照射下闪着点点光亮。这间屋子里没有窗户,确切的说是藤蔓植物将窗户彻底封死了,所以臭味已经浓到辣眼的地步。还没走两步唐尧就有种要翻白眼的感觉,脚一软差点摔倒,情急下顺手扯住了走在前面的江承,江承有感应一般同时伸出右手扶住了唐尧的胳膊,将他拉到了身边。
小心穿过客厅地板上倒下的置物架,踏脚之处全是书籍和瓶瓶罐罐的玻璃碎片。沙发整个翻在墙边,露出的底面上一排连线似得弹孔,一直延伸到后面的墙上。他们在客厅搜索了一番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唐尧用手指了指里面示意去那边,江承点点头,缓步走了过去。
灯光打到一个被砸成半截的门上,推开这扇残破的门,里面是一间很小的卧室。唐尧走到苏罗的书桌前,看见上面摆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一个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孩依偎在一个四十多岁高个子的男人怀里,他们站在一个原始的小木屋前,木屋背后是浓密的森林,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他们脸上,看起来十分幸福。
唐尧估摸着这个妹子应该就是苏罗,而她背后的那个男人虽然不像张霖,但一定也和案子有关。他小心地把照片取了下来装进口袋,然后围着桌子又看了看,忽然发现书桌后面靠墙角位置露出一个三角形的纸,像是卡在桌子底板下面,唐尧把整个桌子搬开,果然看见桌子底板有一个缝隙。他用手捏住露出的小角小心翼翼地拽出来一看,原来是个只有三毫米厚的小册子,看到第一页的内容之后,立刻惊的倒吸一口气:里面竟然画着和张霖身上纹身一模一样的图案,而且后面几页全部是纹身的各种细节特写!
“江承,这个……”唐尧立刻将本子拿给江承,只不过话才说出半句就被熏得闭了嘴。
江承瞄了一眼本子,伸手展示出一个粉色的梳妆盒,唐尧把灯光打过去,看到在梳妆盒里镶着一个像玻璃一样的方形器皿,器皿中央有一个五公分左右椭圆形的影子。唐尧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这是血蛊虫的标本。”江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显得十分冷酷。
唐尧抬头看了一眼江承,光晕下只有一个轮廓,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找到这些东西已经可以说明之前他们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
客厅和卧室都没有见到苏罗的尸体,唐尧立刻朝卧室旁的门走去。光线一晃打进旁边厨房的门,照出地板上一个黑乎乎的人形,唐尧的神经立刻被抽了一下,他移动灯光准确的照过去,那果然是一具已经高度腐化的尸体。江承熟练的戴上医用手套,伸手仔细检查着这具尸体。唐尧一手捂住口鼻,一手专心的打着光,看到这具尸体是男性的时候,稍稍松了一口气。
“是黑骑士,看来这个女人挺厉害的。”江承扭过尸体的头部,腐烂的后颈肉上一个发着蓝色荧光的蝙蝠标志竟然还很清晰。
“看这尸体的腐烂程度和周围环境,估计他死亡四个月以上了,死亡的时间差不多与张霖抵达东阁的时间一致,如果这样推算的话,那这个苏罗和张霖是一前一后被追杀的,可惜张霖在他们追到东阁之前就死了。”唐尧忍住一阵阵的呕吐感,低声说道。
“这里没什么线索了,我们先出去。”江承看着脸色发青的唐尧,摘下手套扶住他走出了公寓。
蹲在一棵树下大吐特吐完,唐尧终于觉得气顺了下来,刚刚究竟是怎么进去怎么出来的已经记不清了,大脑的自我防御开启了断片功能。
“给,把这个喝了。”江承递给唐尧一只装着黑红色液体的小瓶子。
唐尧接过瓶子打开一口灌了下去,双眼猛地瞪了出来,撅嘴正要吐却被江承堵住了嘴,一拍胸口就咽了下去。一时间胃里热浪翻腾,熊熊烈火从腹部一直烧到脸上,脑子却清醒了许多。
“什么……鬼玩意!”唐尧嘴里又麻又灼热,鼻腔还回荡着苦涩的味道。
“正气水,我改良过的。”
“啊哈……?”唐尧根本没听说过这种药,摇了摇头双手支在膝盖上,把最后一口带火的气吐出去之后挺了挺身子,跟着江承朝车的方向走去。
回到停车的地方,江承突然快速跑到车旁,唐尧一见知道有情况也立刻追了过去。只见给他们指路的老头趴在汽车引擎盖上,身下的血顺着车灯流淌了下来。江承把他翻过来,只见老头腹部有两处利器刺伤,脖子上有一条非致命划伤,应该是被人威胁所致。
“贫穷的人比饥饿的野兽更可怕?”唐尧一脸遗憾地说道。
“他不是因财而死。”江承手指在老头胸前一探,从破布条里抽出了那张染着鲜血的五十元。“应该就在我们走之后没多久被杀的。”
“那怎么会有人要杀他?”
“是要他说出我们的动向,并且……向我们示威。”江承一边说着,一边缓缓举起了右手,话音未落只见他朝对面一挥,那边的树林里立刻传来几声惨叫。
砰砰……!啪!
一颗子弹射在了车窗上,玻璃碎了一车。唐尧立刻弯下腰迅速移动到车后,正要叫江承过来,却发现那家伙已经不见了!
蹲在车后面等了一会,森林深处又传来几声十分模糊的枪声,等再没有枪声响起的时候唐尧伸出了半个头朝外看了看,周围十分安静,没有任何异动。
妈的,难道是那群什么黑骑士来追杀我们了!
唐尧咬了咬牙,觉得不能让江承一个人冒险,他钻进车里搜索了一下,找到一根撬杠握在手里,看着对面黑压压的树林深深吸了口气就冲了进去。
黄昏已至,树林里更是已经提前进入了黑夜。唐尧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完全不知道脚下究竟踩的是什么。进入树林时太匆忙居然忘记拿照明灯,现在返回又太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还好眼睛逐渐适应了树林的黑暗,能够看到五米以内的路径了。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唐尧立刻躲到一棵树后,静静的观察着。
那人如同僵尸一般晃晃悠悠地在树林里走着,双眼完全不看路,摔倒之后又爬起来继续颤颤巍巍地走着。唐尧觉得此人应该没有攻击性,于是直接从树后出来迎面走过去。
“呼呼……救命……别杀我,别……我要回家……”
唐尧走近这个人,发觉他目光呆滞,脸上有几处血迹,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烂泥粘满了双腿,口中不断重复着那句碎碎念,似乎是遭受了巨大的精神刺激。
“喂!看着我,你们的人在哪里?”
“啊!不要杀我!啊啊啊……”发疯的人被唐尧吓得完全癫狂起来,撒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唐尧还未来及阻止他就狠狠撞在了一棵树上,顿时血流满面,直直倒在了地上。
“唉,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尧看着这个晕过去的家伙,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朝他过来的方向走去。
步行二十米左右,一棵树的右侧躯干上出现了枪伤,大片的树皮被炸掉,锲形的伤口里镶嵌着一颗直径五毫米的子弹。唐尧仔细看了看树上的枪伤,估算出弹道方向之后就朝着射程百米内开始搜寻。不出意料,在一棵巨大的松树后面三具男性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地上。
唐尧检查了一下尸体,发现这三个人血管都变得又黑又硬,从表皮上突了出来,但身上并没有任何明显的伤痕。
这是……江承杀的吗?难道追杀我们的加上刚刚那个疯掉的人总共四个人?
把尸体的头部扶起来看了看后颈,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疑惑的表情,随即又换了一具尸体看了看,三个都看完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们,没有黑骑士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