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慈也想不出，扬声叫管家传蒋成雄进来。
他倒不是非用蒋成雄不可，可青松门的关系不可轻易断了。他虽是蒋成雄的师兄，但蒋成雄入门时张慈已经出师，所以两人只见过几面，并不熟悉。蒋成雄修为并不十分出色，为人处世也不擅长，要不是师父求到自己这里，张慈也不会用这样个人。
蒋成雄快步走近书房，利落地行了一礼。
张慈和李青湖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蒋成雄从容不迫地立着，丝毫没有初见时的局促。
李青湖只是听说过这个人，从行事作派对蒋成雄便很不喜，没想到一见之下倒有些意思，不由看了张慈一眼。
张慈未语先笑，“你去边城辛苦了，月通天那里还好？听说他的大公子天赋极佳，人也精干，不知见到没有？”
“回公子，东西已经送到，月通天和他的儿子不几日就到边城，到时一并拜会。”
张慈微微一愣，月通天要来拜会他？自从月通天受了郡王赏识，他和张衍便没少请月通天，可每次都被月通天搪塞过去，从来未单独见过自己或者三弟。
“你是说？”李青湖心中雪亮，不明白月通天为何会忽然改变主意。
蒋成雄也不解释，双手托着水晶木匣，递给一旁的管家，说是献给张慈。
张慈见他说得郑重，叫管家拿来，打开一看，登时愣住。
“这……这是妖莲？”李青湖也轻叹一声，凑过去观看。
“没错，是一株千年妖莲。”
张慈猛地噎住，想要解开水晶匣子的手迟疑地停在空中。“千年？”
“是。”
张慈眼睛放光，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当真是千年妖莲？”他稳了稳心神，垂手笑道：“在北川倒是难得。”
李青湖惊叫道：“难得，在北川难得？便是放在整个大楚，也难得有千年的灵药。”他有些爱不释手地捧起水晶匣子，哈哈大笑，“瞧老三还有什么好说。”
张慈已经坐了回去，似乎觉得刚才的失态很不好意思，问道：“这，是从哪里得来？”
蒋成雄躬身道：“是在西川。”
张慈点点头，用探寻地目光看着蒋成雄。
蒋成雄上前一步，扫了管家一眼。张慈挥手，叫管家下去。
“是在西川，听说是从重明国运来的。”重明国乃是妖族七国之一，与苏小玄所在的安离国隔海相望，遥远非常。西川是两族贸易交汇之地，有些珍稀灵药倒也正常，可是北川与西川被荒芜山脉阻断，如何能运送过去？
蒋成雄胸有成竹，自古互通有无乃是商业之本，更何况是妖族和人族之间的贸易？就连云松阁那样的巨头都被蒋成雄抛下的诱饵吸引，更何况是张慈。
“在下无意之间在荒芜山脉发现一条古道。”
房间有片刻安静，张慈颤声道：“你说什么？”
蒋成雄提高了声音——不怕密码外泄，张慈书房素来阵法遍布，若真有高手，他压低声音也无济于事。“在下发现西川和北川之间有条古道，道路僻静，鲜少大型妖兽，更无人知晓此地。不过古道紧邻边城，在下便做主，告知月通天，叫他在边城打点。”
若不是这样泼天的富贵，月通天如何能心动，又如何肯参与到世子之争中。
如何发现古道，如何动身探查，又如何用一些珍贵丹药与西川妖族换取千年妖莲，一桩桩一件件蒋成雄娓娓道来，分毫不差。
张慈默不作声，由着李青湖细细盘问，蒋成雄滴水不漏地述说。
许久，李青湖问完了话，紧抿着嘴不做声，脸却慢慢浮起红晕，犹似喝醉了酒一般。他甚至不敢想，这件事真要做成，会是怎样巨大的利益。
这样安静的性格可不像他，李青湖震惊过后，兴奋地跳将起来，在房间里团团转。
“不碍事不碍事，反正边城咱们没人，总要有人做事。月通天性格沉稳，在边城根基又很牢靠，交给他也没什么。”
蒋成雄知道李青湖虽是张慈的远方表亲，但自幼与张慈一处长大，亲如兄弟。两人一静一动，张慈性格沉稳有余而果决不足，李青湖却上机敏过人，他说不碍事，那就是不碍事。
只是张慈慢慢蹙了眉毛，没有刚才那般兴奋。“这件事太大，牵连又广，真要做起来，怎能不惊动父亲？”
李青湖见张慈犹豫，便道：“富贵险中求，咱们做得机密一些就是了。”
“两位公子，在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慈已是对蒋成雄刮目相看，连连点头。“说。”
“事情是没办法捂住的。”蒋成雄胸有成竹，不疾不徐地道：“不说西川自郾城商队多少关卡要走，多少打点？货物到了郾城，如何分销，又要售卖到哪里？这千年妖莲是珍贵，可西川妖族手中还有更多珍稀药材，到时更要引起多少振动？郡王不查还好，要真彻查起来，又怎么会查不到？”
蒋成雄这样一说，张慈李青湖发热的头脑才彻底冷静下来。李青湖道：“那就这样上缴了去？”总有些不甘心。
“那倒不是。但瞒是瞒不住的，在下以为，可以先交易几笔，再有二公子出面，正式禀告郡王。若郡王怪罪，只说之前贸易不过是探路。在此期间，二公子可以全盘安排这一路上人手，到那时郡王虽知道，但亦不会轻易撤了这些人。”
张慈和李青湖对望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的惊讶。蒋成雄的方法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张慈倒不是怕东西落到郡王手中，而是怕落到张衍手中。若这一路都是自己人，张衍就算走王妃的门路，接管了这条路，还是得要看自己脸色。
“知道了，我要再想想。你做的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