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去见了莫戚,两兄弟相见,只有说不出的尴尬,不过好在莫戚的娘没有和莫戚软禁在一起,所以气氛也不算那么尴尬。
莫戚见吴法一副想说但是说不出口的样子,有些想笑,以前的吴法,可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所以莫戚就先开口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话的本意是想问吴法想说什么,可这一说出来,就好像在质问吴法,莫戚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责怪自己。
吴法听莫戚讲出这番话,有些愕然,可是一想到莫家的惨案与自己那晚送去的帛书有关,便更加心虚:“我没想到那晚的帛书是……如果知道,我是断不会送给奚喻的!”
莫戚与吴法相交颇深,知道吴法也是被人利用了,但是自家的惨案是与吴轻相关的,这吴轻,连自己的儿子也要利用,真是气死人!莫戚点头,叹道:“我知,事已至此,也没有挽救的余地了。”
“莫戚,你可否告诉我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这事蹊跷,想来想去,还是来问你,得到的答案最真。”
“当晚,我已经入睡,结果听见府上人声嘈杂,我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我爹的哪个小妾又闹脾气了,便继续睡了。谁知,过了一会,我娘竟然叫醒我,她衣服穿得很乱,好像有很可怕的东西在追她,还一个劲叫我穿衣逃走。我见形式不对,又听见外面有打架的声音,便披了一件外衣,拉着我娘往外走。谁知,一开门,就看见守城军在外面杀人。”
“所以你就护着你娘逃走了吗?”
“我见守城军在杀我府上的人,气不过,捡起路边尸体上的剑,对抗守城军,可是守城军一来人多,二来功夫不弱,三来我娘一直在旁边拉着我,一时间分心了,被划伤了几刀。幸好当时一个侍卫前来护着我和我娘,我们才得以从密道逃脱。”
“仅一个侍卫就能帮你们吗?”
“不,你听我说。虽然我被划伤了几刀,但是习武之人,对这点小伤是不在意的,且那侍卫武功倒也不错,我们无心恋战,且战且退,才逃脱了。这侍卫倒也忠心,在护着我和我娘离开后,他说要去向我爹汇报,免得我爹担心我们,不能专心御敌。他离去的时候,我着实被感动到了。”
“之前你说你想对抗守城军,难道仅仅因为那三个原因,你就准备逃离莫府吗?”
莫戚叹了一口气,满脸后悔:“不瞒你说,我娘告诉我:‘若你死了,莫家就真的灭门了!’我才选择逃离莫府的。”
“后来呢?”
“逃离之后,我与娘商量准备投靠媪城的人,谁知路上遇到了你们吴府的人。”
听到这,吴法的心提了起来,目前为止,都与爹说的一模一样,若后面也完全一样,那巫族借刀杀人,真是罪该万死!
那晚,莫戚与莫夫人在逃跑的路上,碰到了吴府的人。本来见到吴府的人,莫戚很是开心,谁知道莫夫人竟然夺过莫戚的剑,对吴府的人说:“你们屠我们莫府还不够吗!竟然赶尽杀绝,如此狠心!如果你们敢伤我孩儿,我要你们陪葬!”
起初莫戚以为莫夫人将吴府的人认错为守城军了,谁知莫夫人回头哭着对莫戚说:“孩儿,就是吴轻,吴轻派人夜袭我们莫府,只怕此时,你爹也已死!孩儿,你要记住,莫家和吴家有血海深仇!”
莫戚看了看吴府的人,丝毫没有感受到他们有杀气;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娘,又心痛又不解,问道:“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一直说吴府的人是凶手!”
莫夫人满脸泪痕,挡在莫戚身前,哭着说:“守城军只有皇帝和吴轻才能调动,皇帝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吴轻了!”
“可是为什么?我们莫家到底做了什么?调动守城军来杀我们,岂不是昭告天下人,这一切都是吴家做的吗?”
“孩子,我们和吴家的恩怨你一直不知道,吴法也被他爹蒙在鼓里,我和你爹一直以为你们能平安无事,谁知道,谁知道……”
这时,吴府的两个侍卫走向了莫戚和莫夫人,其中一个对莫戚说:“莫少爷,你娘说的话毫无根据,我们是奉命来保护你们的,现如今,还是与我们回吴府最为妥当。”
莫夫人用剑抵住那个侍卫的脖子,说:“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回你们吴府!”
莫戚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一直以来,吴轻就是除了自己的爹最为敬重的长辈,如今出了这种事,还真不是短时间能接受的。
说来也巧,这个时候听到了追兵在搜查莫戚母子二人的声音,莫夫人突然大笑了起来:“我宁愿落入追兵的手里,也……”
莫夫人被吴府的侍卫打晕了,莫戚看着两个侍卫和自己晕了的娘,有点恍惚了。侍卫对莫戚说:“莫少爷,还是与我们走吧,落入追兵手里就是死路一条了。”
莫戚便随侍卫回了吴府,一回来,就被软禁在这里,到现在也没见过莫夫人一面。
吴法听完此事,内心的不安扩大了,这后半段和吴老爷告诉自己的明显不一样。吴老爷和莫戚,吴法还是比较相信莫戚。
那日早上,吴法得知莫家的事情后,就去找自己爹问了个清楚,当时吴轻说的是:“当晚知道莫家出事后,第一时间就派高手前往莫府,谁知路上只遇到了嫂夫人和莫戚,他们说,莫家除了他们,都已经惨遭毒手。所以我将他们好生安顿,并派人保护,以防他们再出意外。”
吴法面对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心里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爹。虽然他知道他不应该如此,但是没有办法,他心里的那杆秤已经不偏向于吴轻了。
吴法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和爹的感情,要是出事了,吴法肯定会第一个保自己的爹,吴轻也会第一个保吴法,因为他们两个人彼此是这个世界最亲近的人。但是对于吴轻的人品,吴法并没有很认同。
如果真的是自己的爹杀了莫家人,那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么当晚为何莫戚要让我将帛书交给奚喻,那么此事是否有巫族的参与……太多的谜题,让吴法对自己爹的信任冲的越来越淡,吴法内心的不安也越扩越大。
为了证明自己爹是好人,吴法决定趁吴轻不在的时候,去吴轻的书房和寝室查找线索。等了好几天的吴法,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这天,用完午饭之后,吴轻被皇城中派来的官员叫去商议要事,按照惯例,只要吴轻被皇城中的官员叫去,一般不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所以吴法就偷偷潜入了吴轻的书房。
在吴家,有三处书房,最小的书房是吴轻的专用书房,吴轻曾经明令禁止过其他人的进入,就连吴法,也不曾得到许可。最大的一个书房是吴家所有人的书房,里面藏书丰富,各种类型的书都有,不过却鲜有人去。还有一个书房是吴法常去的书房,那里有许多稀世珍品,奇巧古玩,是吴家人最喜欢的书房。
一进入吴轻的书房,吴法就觉得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小房间,书架上的书也不多,主要就是一些摆设,书架前面的暗红漆木书桌比一般的书桌大,书桌上的宣州诸葛笔有两排,大小各异,李廷珪墨和龙尾砚各两个,澄心堂纸一叠随意散落在桌上,纸上一个字也没有。
吴法在书房里绕了一圈,连桌椅下面都看过了,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甚至就连书房里满是灰烬的瓷瓶里都看过了,毫无收获。
等吴法搜查完,天已经黑了,为了安全行事,吴法决定下次再等机会去搜查自己老爹的寝室。
晚上,吴法躺在床上,看了看身旁的夜明珠,突然明白,按照自己老爹的性格,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线索随便放呢,说不定是有什么暗室,不是在他的书房,就是在他的寝室。这些年,吴法的爹一直都是一个人,自从吴法的母亲娘去世后,吴轻就再也没有续弦,小妾更是一个都没有。
既然自己老爹的重要地方可能有暗室,那么,陈府会不会也有暗室呢?看着旁边发出微弱白光的夜明珠,吴法想,会不会这颗夜明珠,就是开启暗室的钥匙呢?
按照吴法的性格,想到如此重要的线索,不去实施反倒不正常了。但是不知为何,明明只看了这夜明珠几眼,吴法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脑子越来越转不动,最后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