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法走在集市上,发现集市上一点也不像经历过“万里灯笼”一样,反倒比平日里更加繁华。就连平日里生意不怎么样的粥铺,里面都坐满了人,掌柜的都开始帮忙上菜算账了。
吴法虽是少城主,但城中百姓却不怎么认识他,一是因为吴法出门都坐马车,几乎不骑马或步行,二是因为吴法不怎么出席城中重要活动。大家都只知道他风流公子的名号,却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当城中八卦眼尖的人认出吴法后,大家都不相信,毕竟眼前这个人看起来一脸落魄,沾了灰泥的脸一点也不英俊,衣服也破烂不堪,丝毫没有风流公子的样子。
当吴法出现在吴府门口的时候,吴府守门侍卫吓了一跳,赶紧迎着吴法进府,通报老爷。还没等吴老爷出来,吴法就晕过去了,这一晕,就晕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吴老爷的日子可不好过。
半年前,吴法和武林盟主因为“万里灯笼”案失踪一事,惊动了远在天边的皇帝。皇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为此,不少京城官员都“下乡”到吴城,吴老爷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唐家人一听说失踪一事,就赶忙派人将自己家的大小姐接了回去,倒也还仗义的留了一些高手下来协助吴老爷。
吴老爷忙的昏天黑地的事情直到半个月前,才得到了改善。但是自己的儿子好似失了魂魄一般游荡了回来,话都没说就晕了过去,就连皇城中快马加鞭赶来的御医,都查不出个四五六,然后吴老爷开始了更加昏天黑地的日子。
除了京城官员和自己儿子以外,吴老爷还得到了一个消息,不过这个消息他一直压着,并由吴法二叔吴仲全权负责。
这事说来也玄乎,吴仲在“万里灯笼”案发前,被派去守住城郊,谁知,吴仲竟然在埋伏过程中看到了被灭门的噬巫派。噬巫派的门徒身着一身黑衣,额头上都绑着有“噬巫”两个字的布条,动作整齐划一,一起往城内飘去。
当吴仲看到他们一起飘到城中去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陆续有人来报告此事,吴仲才亲自带人前去,打算捉一个门徒回来审问审问。不料,吴仲带领三人小分队到达目的地时,才发现这些门徒全部都生的一个样,就连胖瘦程度都相同。
吴仲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随便对着一个门徒就是一刀,谁知这门徒疼得龇牙咧嘴,对着吴仲扑了过去。
另外三人早有防备,分别抓住了门徒的手、脚和头,然后抬着门徒就往回跑。吴仲见门徒得手,也紧跟在后。
跑出噬巫派营地约三公里左右,门徒的头首先从身体脱落,紧接着是手、脚,随后四肢开始分裂,并迅速腐烂。
吴仲一行四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这门徒从一个会流血的人,变成了一地尸体,再变成了一摊血红粘稠的尸水。
吴仲想起了当时噬巫派刚被灭门时,他随吴老爷前去查看的时候,就看到了满地尸块,可是这些尸块明明当日就已焚毁。
用手接触过门徒的三人,他们的手也开始腐烂,其中以拿着头的那位最惨。
头是最先从身上脱落的,那位士兵还没缓过来,头颅就已经开始腐烂,然后头发就迅速缠住士兵,从士兵的口眼鼻耳钻了进去,一眨眼的功夫,士兵就已经死亡了。
另外两位抬着门徒的士兵也开始腐烂,吴仲拔出佩刀,砍断了他们腐烂的部位,他们才得以活下来。
当吴仲开始怀疑巫族的时候,空中出现了一片红灯笼,吴仲更加确定是巫族所为了。
从案发到现在,吴仲动用了很多力量,都没有查到噬巫派的活动。那两位失去手的士兵也早已退伍,过起了平常人的生活。
此事就这么一直追查着,没有半点头绪,但是吴轻和吴仲却依然坚持着。
这天,天气清凉,温度适中,御医照例来给吴法号脉,却见到吴法已经起身,正在穿衣,吓得御医赶忙拉吴法坐下,为他号脉。
和御医一同前行的阿宏见到吴法,大叫了一声,就去给吴老爷汇报了。
御医并没有查出吴法身体有何不妥,觉得很是奇怪,也只能如实将情况汇报给吴老爷。吴轻一听吴法没有大碍,心里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也不急着问吴法到底发生了什么,而是先命厨房做些清淡的好饭菜,来给吴法补补。
吴法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大觉,听自己爹说自己昏迷了半个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是回想起小羽,有些为她担心起来,心神越发不宁。
吃饭的时候,吴法将情况如实告诉了吴老爷,在说到自己将小羽留下的时候,吴法问道:“爹,我回来后仔细想了想,小羽虽不是巫族,但是和巫族也肯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就这样将她留下送死,是不是断了我们的线索?”
吴轻自然听得出自己儿子担忧的语气,他看了看心神不宁的吴法,知道吴法真正担心的并不是这件事,笑道:“无妨,她既能成为武林盟主,自是有些本事的,况且她也不是有勇无谋之人,相信她定能像你一样平安归来的。到时候,我们再前去拜访。”
“可是,爹你说皇帝已经有了武林盟主新的候选人,我怕到时候陈羽回来,就……”
“她回来不是盟主才好,到时候我们施以援手,雪中送炭,才能得到她的信任。”吴轻给吴法夹了一个荷包蛋,“你弃她而去之事,到时候编个故事糊弄过去就好了。”
“爹,可是为何,从醒来到现在,我变得越来越不安……”
“等你吃完,再让御医为你把脉诊断一下。”吴轻顿了顿,“半年前,你唐叔叔他们家留下了一位江湖医师,今日晚些,你也让他帮忙看看。”
吴法吃着碗里的荷包蛋,沉思了好久,才应道:“好。”
“你先吃,我还有那些京城官员需要会会。”
“爹,万事小心。”
“自然,你也是,好生照料着自己。”
“爹,陈府如今怎么样了?”
“还是当日全府人失踪时的原样,我已按照圣旨给陈府封了起来,陈府周围也派兵把守。这得有大半年了,估计府里早已灰尘满满了。”
“我想去……”
“那次事件之后,我派人去搜查了一次,我和你二叔也去了一次,但是并没有任何线索。你若想去查看,等御医和医师给你诊断完再去吧,已经半年有余了,也不急这一时。”吴轻叹了口气,“吴城已不复当日了,法儿,你还是收敛些为好。”
“嗯。”吴法的声音轻轻地,此次回来,虽然看见了繁华的吴城,但是吴法也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功夫而已。
那日“万里灯笼”,城中的男人们都受了伤,全城还在恢复当中,偏生京城的官员又有令要来调查,吴轻只能尽力维持这表面的繁华,好不落下把柄。否则,好功的官员们看到吴城落魄的景象,报给皇帝,皇帝怕是要下令重罚吴家了。
此后,吴城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吴家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