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零五年冬——北京查尔斯咖啡屋11月7日21:21
杨梵妮直接了当地承认潜龙化石是自己雇人搞到手的,陈羁言大为震惊!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陈羁言最纳闷的是她干吗最后还要还回来。
“你一定纳闷儿我为什么把你的化石弄到手……又给你送回来吧。”
“是啊。”
杨梵妮微微欠了欠身子:“我就是想逗——你——玩儿!哈哈哈哈!”杨梵妮笑得前仰后合。
陈羁言这会儿又气又乐,心说:你吃饱了撑的!
“不过,我玩笑开大了,向你道歉。”
陈羁言也不答话,甩开腮帮子,狼吞虎咽。以他的理论:这女的如此玩儿我,老子干脆就狠吃你一顿,也算扯平。
杨梵妮手托着下巴,胳膊拄着桌面,笑嘻嘻地看着陈羁言吃完了自己那份,又把她那盘根本没动刀叉的牛排推到他跟前儿:“喜欢吃的话,我会带你经常来的。”
“扯淡,我这是对你欺侮我的赤裸裸的报复。”陈羁言满嘴塞满吃的:“服务员!再来两张烙饼!”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郭向丽住所11月7日22:54
郭向丽把一大把零钱,摊在木板床上。这些钱,将是她明天的全部路费。
“五十四块、五十五块、五十六块……”她实在不知道去摩天岭到底需要多少钱,可她也只有这么点儿了。
桌子上,放着两个已经发蔫的苹果和装满水的两个矿泉水瓶子,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地质锤。
向丽白天已经把父亲用过的岩钉之类找了出来,此时装了一大登山包。
邢劲今天一整天都没走,缩在院子里。每一个脚步声都足以使他抄起身边放着的一把炉灰铲子警惕地站了起来。
“回去吧。你今天守了我一天了。”郭向丽数完钱站在门口对邢劲说。
“我怕那伙人再回来。”邢劲把身上的夹克拉索拉上。
郭向丽不知道邢劲另有所图,以为他真的为自己着想,眼眶瞬间湿了……她在邢劲的身上,似乎看到了田放的影子。
二零零五年冬——北京西便门居民区11月7日23:07
杨梵妮把陈羁言送到家,开车走了。
陈羁言痛苦地打了个饱嗝儿,走上楼去。待他走上二楼,忽然觉得肚子里绞股似的疼。
琴茵在屋里听到了脚步声,跑到门口隔着“猫眼儿”朝外看,却见陈羁言皱着眉头用手捂住肚子,开着门。
“嗯?他生病了……”琴茵咬着下嘴唇。
在她印象里,这位邻居是牲口一般的体格,生病似乎离他很远。可是今天这副嘴脸,明显很难受。
再看陈羁言咬着牙跪在了地上,瞪着眼睛,痛苦万分。
琴茵赶紧披上衣服出门:“哎,陈羁言!你怎么啦?”
陈羁言这时候满头大汗。脸色苍白:“我……我难受……”
“你吃什么啦?”
陈羁言咬着牙:“有人请吃饭,我吃了……”
他话没说完,栽倒在地上。
琴茵以警察的直觉判断,陈羁言很可能被人投毒了:“快,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
西便门社区医院离得不远,琴茵挽起袖子,背着陈羁言就往楼下走,身后的屋门“咣”的一声,又关上了。
琴茵苦笑:“陈羁言啊,你可不能死啊,你得从你屋爬过去给我取钥匙……”
真不愧是干警,琴茵背着陈羁言丝毫没显得费力,她看似娇小的身躯背着一百三十多斤的陈羁言,眨眼间就到了西便门社区医院。
两个医生正在嗑瓜子,看见一个女子背着一个男的进来,吓了一跳。
经过几分钟的紧急抢救,陈羁言在屏风后面“哇啦啦”地吐了一阵子,平静下来。
琴茵问:“卢大夫,他中的什么毒?”
卢大夫一笑:“没中什么毒,吃饱了撑的。”
“吃饱了撑的?怎么会?”琴茵明显不信,大活人怎么吃饭不知道饥饱?
琴茵这回可算见识了:“你怎么这么没出息?没吃过东西啊?”
陈羁言嘿嘿地笑:“我这是报复她,谁让她整我?”
“你报复谁?”
“杨梵妮!”陈羁言给琴茵讲述了事情的经过。琴茵听完一瞪眼,“你这哪是报复人家啊?分明是跟你自己过不去!”
不过琴茵觉得陈羁言的孩子脾气,有时候真的蛮可爱的。她坐在陈羁言身边,帮他揉着肚子。
琴茵细滑的小手放在陈羁言肚子上,使他浑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那个杨梵妮太可恶,也不劝你别吃那么多。”
陈羁言摇摇头:“其实她挺好的。人长得漂亮,也挺能干,这么年轻就做了服装公司的老总。”
哪知道琴茵的脸色忽然变了:“你认为杨梵妮挺好吗?”
“是啊……”
“那你叫她再请你吃一顿吧,撑死你算了!”说完气呼呼地站起来走了。
陈羁言纳闷儿了,不知哪句话惹得琴茵这么不开心,这位亲密芳邻的脾气真是古怪。
二零零五年冬——摩天岭白垩纪地质层出露区11月9日11:44
张宝亭坐在帐篷里,举着地质罗盘测量周围的岩层。
他昨晚赶到这里,由于化石猎人有不夜打的规矩,故此就地扎起帐篷在山里过了一夜。
山风一天比一天凉,他晚上被冻醒了两次。清晨醒来就发现鼻子下面挂了两行鼻涕。
他用户外瓦斯炉煮了水,冲了感冒冲剂,咕嘟咕嘟喝下去,然后收拾帐篷继续前行。
忽然,他听见远处有人咳嗽,赶紧爬上旁边的一个小山坡,举起挂在脖子上的单筒望远镜四处观望。
山路上,一个女孩儿穿着一身灰白色的运动服,背着沉重的登山包,拄着一根儿花椒树叉朝摩天岭主峰方向走去。
张宝亭心想:这个女孩儿在这荒凉的大山里独自行走,莫非也在找什么?
郭向丽昨晚硬逼着邢劲回家休息,自己在凌晨乘坐长途汽车赶到了摩天岭地界,又参照父亲留下的记事本上的详细记录,步行了十多公里来到摩天岭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