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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生 病

天气原因加上宿舍人多通风差吧,开始发烧。第一次是从一天下午开始烧起来,不算严重,第二天下午我就跑到画室去听课了,要抓紧学习接下来北京印刷学院要考的场景速写。不得不承认小钿在画画方面真的是有天赋,每次都会让我又嫉妒又佩服。虽然我画的场景也被老师拿去当范画,但我知道我那长时间安排好的刻意的东西和小钿随意的笔触信手拈来是完全不同的。欠缺的东西太多太多。晚饭还是吃不下去东西,又喝了几口粥,要的是桂圆红枣粥,整整一碗却几乎全都是白米,于是意兴阑珊地把桂圆和红枣挑出来吃了便结账走人。甜腻腻的,令人恶心。可是自己就是怄气地把它们挑出来吃。

身体似乎是缓过来了,然而不过没两天,又发烧了。开始只是嗓子疼,有些头晕,我也没有特意在意,觉得不碍得什么事。那天晚上回到宿舍,我坐在下铺的萌姐的床上排队等洗漱,等着等着觉得好累,于是直接倒下睡了过去。朦胧中听见萌姐喊:“哎呀,小葵好像发烧了!我说怎么叫不醒呢,你们来摸摸看是不是?”美惠走过来把手搭在我头上:“嗯,是发烧了。给她烧点水吧。谁有药?”阿娇好像本来在看电视:“我有我有,我去拿”。我听见电视的声音被调小。我无法清醒地睁开眼睛,但我感到眼睛湿润润的,心里很温暖。

迷迷糊糊地被喂了药,塞进被子里。本来我是睡在美惠的上铺的,但是那天我们换了位子。第二天又睡了一上午,下午就好些了。正好阿娇上课有些心烦需要调整,所以一天都在陪着我。因为药没有了,阿娇又去买了白加黑和两盒消炎药。不知怎么,晚上又开始不舒服,还很恶心。我强迫自己睡着,睡着就不难受了,也许一觉之后就会好了。

早晨睁眼的时候其他人还没醒来,我从床上爬下来找拖鞋——因为人多,拖鞋总是被踢来踢去的不好找,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萌姐的床边,慢慢地呷着水,头木木的,很晕,让我无法动弹,仿佛只要动一下便会晕倒过去。还是持续着恶心,加上发烧的一些症状,难受极了。

“醒了啊。”美惠醒了,看见坐在一边的我。

我点点头,没说出话来。后来萌姐、阿曼、阿娇等人都陆续醒来,问了一下我的状况,我尝试着冲她们笑笑便罢,她们便去轮流着洗漱了,卫生间和厨房里都传来哗哗的水声,而我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床边,一只腿蜷起、脚踩在床上,一只脚踩在地上的拖鞋里,一动不动。

实在是难受得厉害,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不知仅仅是因为难受还是因为自己画画的愚钝、身体状况耽误学习之类的。手机在这种时候总是被当做救命法宝一般,我同时发了三条一模一样的短息给三个人,上面写着:我发烧了,很难受,要挂了。这三个人分别是妈妈、凌晓晨、刺猬高。

妈妈和凌的反应都很快。妈妈发来短信问吃药了么,我回复说吃了,但还是很难受。凌马上打来了电话,说葵你怎么样,要不要紧。我听到他关切的语气,我说我难受死了,头晕、恶心、一动都不能动的,说着说着我就哭了。凌说:“你哭了?别哭别哭,那么难受的话去医院啊,跟妈妈说了没有?”我说我说了呀,刚想告诉她我们家一般都不去医院的,突然听见手机“滴”的一响,提示又有电话打进来了,我看了一眼是老妈,我对凌说:“瞧,老妈被你说来了,我接她的电话,先挂了啊。”

“怎么了,特别难受是不是?妈妈带你去医院啊,我这就去你们宿舍那,打车就到,等我啊。”我在电话一边泪水又流了下来。虽然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了,但我很长时间都没见妈妈了。

和老妈一起去了医院,下了出租车看见医院门前的高耸台阶我脑袋发懵:“这不是成心难为病人呢吗……”从一个科转出来进另一个科,我难受得趴在老妈腿上:“不行了,我动不了了。”真是动一下都难受得不行的。折腾了很长时间,终于得到结果:感冒发烧、药物( 白加黑和那些消炎药 ) 导致肠胃刺激、低血糖、上呼吸道感染,白细胞和血小板含量非常低。于是自然是连续几天的卧床不起,喝药、打点滴,贡献人民币给救苦救难的昂贵的药物,中间错过了中国戏曲学院的考试,咳嗽不止。

后来老妈说她那天之所以那么紧张,是她接到短信后问办公室里的80后同事说“挂了”是什么意思,同事告诉她就是死了的意思,我妈直接就觉得五雷轰顶了。我确实是难受得不行,听了老妈的话还是忍不住笑着说,我的妈呀,是那个意思但是没那么夸张啦,我们碰到点什么事就经常那么说的。老妈撩起我的头发:“我还不知道你啊,一般情况下不会找妈妈的,除非真是坚持不住了。”沉默了一会儿,我的眼眶又湿了。

那天,直到下午刺猬高才给我打来电话,不是什么原因,像他往常一样,夜猫子早上开始睡觉下午起床,我给他发短信的时候他正见周公呢。他说小白你没事了吧,没挂吧,挂了你到地府里会把白无常气死的呢。我本来打算呵斥他一顿的愤怒表情——虽然他看不见——就这样忍俊不禁地“扑哧”一声笑了:“我要被你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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