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凝起的眼神渐渐的变的涣散了开来，无意识的摆动着自己赤果的双腿，想要逃脱那从骨髓里散开的痛感。微湿的发丝再次被汗水浸透，他的手也紧紧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衫，想要将布料揉碎。
秦绵抚摸着他的肚子，皱着眉头，从下针到现在已经过了两柱香的时间，燕离的疼痛越来越厉害。
“怎么样了？”我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秦绵，我的手指已经被燕离咬破，流着血，只是我感觉到他的咬我的力气越来越小，这叫我十分的担心。
“不行啊。”秦绵摇头说道，“这孩子只是挣扎，丝毫没有转头的意思。他本就早产，若是孩子不转成头下脚上的体位，那宝宝就更危险了。”
“那怎么办？”
“不能躺着。扶他起来，让他走动。”秦绵说道，让柳色和若衣过来一人一边将燕离架了起来，然后将我的手指从他的嘴里解放了出来，塞了一块干净的纱布进他的嘴里防止他咬伤自己。
人被竖了起来，长衫滑下，遮挡着了他光溜溜的下半身，两条腿无力的踩在地上，他的分量全数压在了柳色和若衣的身上。
“再痛也要忍，走两步。”秦绵说道。
“恩。”虽然意识有点飘散，但是燕离努力的听着秦绵的话，挪动了双腿。秦绵则弓着腰为他抚摸着肚子，试图引导着孩子转身。
“别傻站着，来帮忙。”秦绵对我说道，“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帮他挪腿。右腿抬高一点。”
“哦。”我忙点着头，走到了燕离的身后，托起了他的右腿。
“左腿朝这边一点点。”
“好。”
“再是右腿……”
“哦……”
饶是我力气不小，不过几次折腾下来也气喘吁吁的满头是汗。我抬头看了看燕离，脸色已经白的不像样，嘴里咬着的白纱布也不知道为什么染了一点点的嫣红，想来可能是他隔着纱布还是将自己咬伤了。
就连柳色和若衣的脸色都有点不太对劲，柳色是想到了自己生情儿时候也是九死一生，他本就是个温柔细致的人，就算身负高绝的武功也改变不了他温顺的性格，见燕离这么痛苦，自己已经吓的有点颤抖，还要扶着燕离走，就算武功再高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恐慌。我却不知道若衣是想到了什么。现在也探究不了那么多了。
柳无垠和无霜将熬好的药送了进来，一见屋子里的景象，就算是那么沉着的两个人也被吓住。无霜先回过神来，“药好了，是现在喝吗？”
柳无垠则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肚子，脸色难看。
“恩。现在给他喂下去。”秦绵点着头，“这药有催产的作用。既然孩子已经待不住了，就赶紧生下来。看看产道能不能自己打开，若是不能的话，就要动刀切开。”
秦绵轻飘飘的几句话，让一屋子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男人都吓的脸色苍白。
我更是头晕目眩。
无霜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镇定，取下了燕离嘴里的纱布，用勺子想要将药给他喂下。
燕离无力的摇着头不想喝。
“必须喝！你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就要自己努力！”秦绵吼道。
被秦绵的吼声震了一下，燕离缓缓的睁开了迷离的双眸，在秦绵严厉的眼神中，慢慢的将药一口口的吞了进去。虽然他痛的说不出话来，不过看的出，他真的是要努力的保住自己的孩子。
燕离喝完药之后依然被若衣和柳色架着在房中来回的走，每走一步都好像倾尽了全身的力气。秦绵也是挺着肚子的人，他最近的身体也不舒服，这房子里又闷又热，他更是难耐，还要弯着腰为燕离推着肚皮，这让他的脸色也变得异常的难看。
“这调皮的孩子。”秦绵直起腰，捶着自己的后背，轻叹道，“只转了半圈就再也不肯挪动半分了……”无霜忙为他擦了擦汗，柳无垠则送上了一杯清茶。
秦绵感激的朝他们两个一笑，“希望你们两人不要这么折腾才好。”他那句玩笑话，让大家都有点笑不出来。我更是有要哭的感觉，一个燕离已经叫我心神俱毁了，再来一个，我那点点神经就要崩溃掉……
“有血出来了……”我忽然指着燕离的大腿惊呼道。
他们这才注意到几道鲜红的血痕沿着燕离光滑的大腿蜿蜒向下，流到了地毯上，在他的身后拖出了一道红迹。我扶住他腿的手上也是温热湿滑的一片。
“总算还有点点叫人欣慰的事情。”秦绵指挥着大家将燕离重新放到床上，分开了燕离的双腿，我一看，心惊肉跳了一番。
那原本是红线的地方真的自动生生的裂开，血呼呼的翻着。
“药起作用了。”秦绵说道，他弯腰要处理伤口，自己的肚子一阵抽痛，痛的他忙撑住自己的身子。
“秦绵……”我距离最近，忙扶住秦绵。
“我……怕是也不行了……”秦绵抬起了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全数浸满了泪水，汗珠也渗了出来。“这几日一直都感觉不好……没想到……”他揪住了我的衣襟，“瑾……我……也好痛啊……”
我……真想去撞墙，一个燕离就已经让大家人仰马翻，再加上一个秦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