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忽然跪倒在我的面前，用颤抖的手勾起了我的下巴。“你刚才的眼神……”
我的眼神？我迷茫的看向了他。他冰莲般的容颜上涌动着一丝希冀，一丝胆怯，宛若春风拂过了秋水，荡起了一层层的涟漪。“你的眼神……和她好像……”
我……我在他的逼视下竟然有了几分慌乱。猛然的醒悟过来，我忙搂头跪倒，哆嗦着匍匐在他的面前，用手比划着祈求他放过我。这才是一个胆小家丁该有的行为。
他见我对他又是磕头又是下跪，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你又怎么可能是她……”他喃喃的说道。
我深深的拜倒在地，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暗暗的松了口气。
忽然他一把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给我看看你的肩膀！”说完就要来扯开我的衣襟。
我心里一突突，糟糕，肩膀上有胎记，他是知道的……我倒……我拼命的捂着自己的领子反抗着，心思飞转，想着该如何脱身。要是被他看到了胎记那怎么办……
就在我的衣服快要被他撕破的时候，凌月出现在了门口，“你们在干什么？”他的眉头轻蹙，看着这一室的凌乱和地上纠缠拉扯的两个人。
无霜松开了手，我忙连滚带爬的藏到了凌月的身后。紧紧的揪住了凌月的衣服下摆，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
凌月看了看披头散发，衣襟凌乱的我，和双眸微微赤红的无霜，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他要欺负我一样。“是你？”凌月认出了我，又惊又喜的看着我。“你不就是那个哑巴吗？”
我忙点着头。凌月怜惜的弯下腰将我扶了起来，贪婪的看着我的双眸，“虽然你不漂亮，但是你却有和她一样的眸子。”他轻叹了一声，缓缓的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遮挡住了我散乱的衣襟。“别怕，你先回去休息吧。委屈你了。”他安抚似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如同得了大赦令一般逃出了无霜的房间。
“你要做什么？”凌月目送着我离开，转眸怒喝着无霜。“你果然下贱，难道我娘对你的宠爱还不够吗？你竟然要对一个下人下手！”
“呵呵……”无霜轻笑了起来，轻轻的扬起了自己带血的手腕，“什么是宠爱？是这个吗？”
“你怎么会弄伤？”凌月目光一闪，走到了无霜的身侧，蹲了下来。拉过了无霜的手腕，看了看伤口，轻叹了一声。“是你自己弄的吧。伤口这么难看。若是我娘出手，你还能有活的机会吗？”说完拉出了一条白色的丝帕将伤口包扎了起来，“幸好不深，否则你现在就是死人一个。”
“属下现在的样子和死了有什么区别？”无霜讥讽的一笑，靠到了墙边，慵懒的坐着。“不过是一具还会喘气的尸体罢了。”
深深的看了无霜一眼，凌月也挨着墙边坐了下来。
两个人默默的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月光透过大敞的房门射入房内，地上的碎瓷泛着隐隐的冷光。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凌月轻声的问道。
“那公子又为什么还要跟在主人身边？”
“那是我娘。我还能怎么样？”凌月怅然的说道，“若是我有的选，早就去找她了。你和我不一样啊。你为什么回来？”
“若是没有钥匙，属下又怎么能再进那座山洞。”看了凌月半晌，无霜终于缓缓的开口。
“你不怕我告诉我娘你的目的？”凌月看了无霜一眼，轻轻的笑了起来。
“怕！怕的要死！”无霜微微的侧过头去，露出了洁白的玉颈，宛若美好的天鹅。“不过你不会。因为属下也知道公子的秘密，而宫主却一直不知道。”
“呵呵，你不错。难怪娘一直夸赞你。就算你忤逆她，她还是忍让着你。若是别人，她早就痛下杀手了。”凌月微微的一笑。
“多谢公子的夸奖。在未央宫这么多年，若没有点求生的手段，只怕早就被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了。公子不也是吗？”无霜轻缓的说道。
“一年多了。你都不说，为什么现在说？”凌月略感好奇的问道。“是因为刚才那个下人的缘故？”
“可能。”原本以为自己很能忍，可是刚才看到了那刻入心底的笑容，却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样的脆弱。无霜垂下了头，惨然的一笑，心抽痛了起来。刚才那丑陋的下人流露出的目光让他的心深深的被震撼了，绝望中透着宽容的目光和在冰冷的潭水中她最后的一抹笑容是那么的相似。似幻还真，宛如在记忆的最深处虚无缥缈着，在刚才那一刹那又是那么真实的又感觉到。
“可她不是她！”凌月捏紧了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公子若再来的晚一点，属下就能确认她究竟是不是她。”无霜轻轻的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不过估计又是失望。”
“你刚才……”
“她的右肩膀上有胎记，难道公子完全不记得了吗？”无霜眼带讥诮的看了凌月一眼。凌月的脸色顿时煞白，“我怎么没想起来？”他拉住了无霜的手臂，“那我们现在去找她。”
“公子去哪里找她？现在是在铸剑山庄。难道未央宫的少主要敲锣打鼓的找一个下人来看肩膀吗？”无霜站起了身，拾起了地上的面纱，重新将自己的面容遮挡起来。“等明日吧。她若真是山庄中人，明天就一定会再出现，那我们的机会就几乎没有了。若是明日她不出现，至少我们可以确定她真的是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