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箫和不由惊愕地说不出话来，眼泪呼之欲出，却怔在原地。
“啊！”
温山翁又一声长啸，使出一掌向裴宣平拍去，那身影疾疾如风，模糊在空气之中，如同鬼影一般，向那裴宣平袭去。
那裴宣平也不闪躲，呆在原地，亦是满脸悲怆，声音隐隐透出看破红尘的沧桑之感，道：
“我且吃你一掌罢了，，噗！”
一口鲜血四溅在那黑色蟠龙衫上，如那蟠龙泣血一般，悲凉地难以名状。
“若非你明明有了妻室，还在外沾花惹草，惹得我那紫玉妹子那般冰清玉洁，孤高自傲的人偏偏瞎了眼，看上了你个负心汉！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心力交瘁，油尽灯枯！
温山翁揪着裴宣平的衣领，声音越说愈尖利嘶哑，带着哭腔。
明明温山翁矮了那裴宣平三头不止，裴宣平却如那没了骨头的软脚鸡一般神色惨白地塌在温山翁身上。
“那年，紫玉还怀着箫和，恰好三月，她写信将怀孕的消息告诉我，字里行间尽是欢喜不能自已，我庆幸她觅得了如意郎君，心中也替她欢喜。她一心对你，竟那时才知道你这斯文败类早有妻室！家中传来妻子的什么消息，你竟不顾紫玉和未出世的孩子，急匆匆地便归了家，便再也没有回来。”
他似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语调时而温柔，时而愤慨，时而悲伤不能自已，一咏三叹，顿挫抑扬。
“你若是那般爱你的结发妻子！何必还来招惹紫玉！”
温山翁两眼通红发胀，怒火向外喷了出来，令人不敢直视，他将裴宣平的衣襟更攥得紧了些，那黑色滚金丝的领子脆弱的快要碎了。
裴宣平低着头，满脸无一丝血色，正有万虫噬心之感，心又如同被温山翁从四面八方拉扯着，又随意纠结扭绞着，疼痛逼人，钻入骨髓。
“我是真心爱我妻子，可我对紫玉亦是真心。我爱她，爱惨了她，不比她对我的爱少了分毫，那时年少，只想不管不顾，先轰轰烈烈的爱一场，谁料却成了一生遗憾，半世孽缘??”
“这十年，我夜夜思念，日日揪心。十年啊，整整十年，我都生活在痛苦之中，我恨不得立马奔去紫玉山庄找她，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不顾，可我不能啊，我不能！我恨自己如此无能为力，我真恨啊。”
“可又能怪了谁？怪子衿，还是怪紫玉？”
“我只能恨我自己，怨我自己！”
“我罪孽深重，只给得了她满箱珠玉，为她搜罗天下的奇珍异宝，为她拜访名家，寻得无价的书画??把它们堆积成山，成车成车地送去。”
“我却没脸去见她，不敢去见她。”
“我怕啊！我怕见了她，我便再也不是我了，怕我又失了理智，再也不想管，不想顾了。”
“只恨未再早相遇一刻，哪还会有那么多的忧伤，子衿也不会落得那般下场。”
“终究是我的错，是我作了孽。”
“却不知道如何去偿还。”
裴宣平已是泣不成声，三尺男儿仿佛成了个一阵风便能吹走的纸片人，飘在温山翁肩头。
那只攥着他黑色衣襟的瘦弱的手有些松了。
两行浑浊的泪水再次浸湿了温山翁那伤痕密布的脸，渗到那血肉模糊之处，他却丝毫不觉得疼痛，只踮起脚尖，使得视线与裴宣平齐平，开口问道：
“你说你不知如何去偿还，我告诉你，好不好？”
“你说你爱她，你便去陪她，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