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卫县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高庙经过多次修建,如今重楼叠阁,雕梁画栋,造型精美,宏伟壮观。特别是大麦地岩画,堪称世界之最
我们从古长城坐车来到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县城,共进午餐。饭毕,我向几位年过七旬的老者采访,他们都滔滔不绝地讲起中卫县的过去和现在。
中卫县地处黄河前套之首,总面积为四千六百七十一平方公里。该县自古文教兴盛,人杰地灵,物产丰富,风物荟萃,素有“塞上江南”之美誉。中卫县在秦为北地郡地。汉置眴卷县,属安定郡。隋唐为灵武郡地,置鸣沙县。五代迄宋,没于西夏。元置应理州,属宁夏路。明洪武三十二年,建宁夏中卫,属陕西行都司,裁鸣沙州并焉。雍正三年,裁卫始改置县,属宁夏府。现属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县,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众多,有驰名中外的腾格里大沙漠沙坡头,黄河上的“白马拉缰”,雄伟壮观的古建筑群高庙,瑰丽的历史画卷岩画,神奇多姿的龙宫湖,巍峨耸立的古长城遗址和香山寺等等,真可谓自然景观群星闪烁,人文景观五彩纷呈。
我们先来到位于城中的高庙参观。这座古老的建筑,据说始建于明朝永乐年间,距今约六百多年。占地面积四千一百多平方米,建筑面积约一千五百多平方米,有三百六十多间建筑物。中卫县的一位老者见我们都是军人,又看得颇为入神而专注,就主动上前介绍道:“解放军同志,这高庙是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庙宇,下层是个寺,上层是个庙。”我看这个庙修建得很有人文和艺术价值,就向老者打听此庙的过去。老者告诉我们,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九月,腾格里沙漠发生了大地震,把高庙震坍塌了,后来当地老百姓捐钱捐物,重修了此庙。到清道光二年(1822年)至民国初年(1912年),又多次增建,使高庙更加气势宏伟。一九四二年农历二月十五日,高庙举办了一次隆重的庙会,陕西、甘肃、青海等地的僧人都闻讯赶来了,中卫县回、汉各族老百姓来的就更多了,连腾格里沙漠深处的裕固族、蒙古族、保安族、东乡族的牧民也来了。庙会人多,香烟不息,热闹非凡。然而因为人多事杂,深夜不慎失火烧毁了正殿中楼、东西文武楼和斋房。后经多方募集捐款,筹粮备物,于一九四三年六月六日动工重新修建,历时一年有余,终于按时完工。前些年,又经过整修扩建,高庙才成为宁夏回族自治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之一。
顺着台阶,我们进入高庙保安寺,看见寺院正中有一小牌坊,小巧玲珑。再漫步而上,正面是一座大雄殿。大殿正中,塑一尊慈眉善目的释迦牟尼佛像,左右矗立着文殊、普贤两尊菩萨。东西两壁塑有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十八尊罗汉佛。随行中有人说:“这十八罗汉的造型神形俱备极了。”
穿过大雄殿,便进入了南天门。南天门前的砖雕牌楼上有副对联:“儒释道之度我度他皆从这里;天地人之自造自化尽在此间”,正是“三教合一”思想的印证。东西为宫、殿、天池、转楼等。中间一座砖牌上刻有唐僧取经和十二相生的浮雕。进入主庙,分为三层,下层正面是五岳殿、东陪三官殿、西陪祖师殿。我们分别从两侧登上二层楼庙,看到玉皇塑像在正中,瑶池宫在三层的正面,三教宫在东西两侧。还有文楼在殿堂东,武楼在院西。
待登上高庙的最高层,才真正领略到这座古庙重楼叠阁,雕梁画栋,造型之精绝与宏伟。向北远眺,这时的腾格里沙漠又刮起阵阵狂风,霎时飞沙走石,大漠更显一片荒凉,幸亏这狂风刮不到中卫县城里来。难怪文人田玉成写楹联盛赞高庙:“塞上诸多三宝地,西夏仅此一仙境。”
在高庙正前方有一城中公园,近年来还在园内兴建了人工湖、鸳鸯亭、飞流阁、假山、水榭、曲桥、湖心亭等景物,形成了古代文物与当代园林相结合的独特风格。
告别高庙,我们又参观了位于高庙东南半公里处的新鼓楼,此楼居中卫县城之中,始建于明崇祯四年(1631年),清初名曰文昌阁。一八一七年七月十四日,中卫县举办盛大庙会,不慎失火,将文昌阁烧得只留下了一个基址。一八三一年春,知县艾椿年和众多仕绅募捐重建文昌阁,翌年终将此阁修好。后经多次维修,成为今日的新鼓楼。楼的基座正中为十字形门洞,分别通向东南西北四面街道,四面门楼上都有匾额:东门楼上刻有“扼锁青铜”四字,意思是指辖区东到青铜峡。南门楼上刻有“香岩对峙”四字,是指南临香山寺。西边门楼上刻有“爽扼沙山”四字,是指西边到腾格里沙漠的迎盘水。北边门楼上刻有“控制边夷”四字,是指北边扼守腾格里沙漠的内蒙古阿拉善地区边界。一九八四年维修时,按照有关政策,遵循文物维修原则,改为“控制边陲”。
十月三十日晨,该团领导派宣传股李股长陪同我坐吉普车从迎水桥出发,前往大麦地岩画探访。吉普车经过中卫县城,沿着一条石子公路向贺兰山北山驶去。车行约四五十分钟,进入内蒙古境内,道路越发难行了,虽然车子颠簸得厉害,但并没有影响我与李股长谈话的兴趣。他告诉我,宁夏有一个专家,名叫周兴华,研究岩画入迷了,正在采写《中卫岩画》、《岩画探秘》两部书稿。九十年代初,他应国际岩画委员会等学术单位邀请,曾经赴意大利进行学术交流。后来,周兴华还应克罗地亚米玛拉博物馆邀请,专门举办了岩画讲座,受到各国专家的好评。周兴华和他的同事们经过多次勘查,终于在中卫北山大麦地找到了大型岩画聚集地,那里共有岩画八千多幅。若按面积计算,每平方公里平均六百幅之多。李股长又说,周兴华他们在大麦地经过寻找,发现一块长十米、宽一点二米的大石版岩画,上面有二百一十六个图案。周兴华给它起名《盘羊图》,后来用汽车将这块沉重的《盘羊图》运回博物馆。当时,正在搞基建,民工不知道这块大石版岩画的珍贵,竟把它当做石料砌进墙去了。每当谈起此事,便使周兴华万分痛心!
一路上,李股长给司机指指点点,在遍布石头的戈壁滩上和腾格里沙漠东南方向寻路。吉普车转来绕去,中午十二时许,又绕回了宁夏中卫县境内。李股长告诉我:大麦地到了,我们下车吧!我们下车登上北山,对四周作了一番观察,发现这里山势平缓,东西走向,实际并不产大麦,而是有世界罕见的岩画发源地之一。大麦地是中卫县北山腹地的名称,这里海拔一千四百至一千六百米,地貌奇特,山腰以下大部是土石质地,也有石壁,特别是山顶的石壁最为雄伟。我站在山顶最高处,看到腾格里沙漠高低起伏的沙丘,一个接着一个,犹如浩瀚的汪洋中一个个礁屿。大麦地岩画面积大约有十五平方公里。岩画都分布在石壁上,内容丰富,题材多样,造型生动,意境奥秘。从这些岩画的图像上看,主要有五个方面的内容:一是对天体和自然崇拜方面。有芒线太阳图、拟人太阳图和人拜太阳图;有月亮、星辰、河流、湖泊、森林、花草等。还有民间传说的“雷神”。二是对动物崇拜方面。我国许多民族都认为老虎是百兽之王,山林之神,岩画中有各种姿态的老虎。而更令人难以猜测的是,远在几千里地之外的赫哲人崇拜的金钱豹、狐狸、蜥蜴、龟、蛇、野鸡和鹿等,彝族人崇拜的虎、猴、绵羊、岩羊、水牛、獐子、白鸡等,鄂温克人崇拜的天鹅、水鸟、鹰等这些动物图像,在大麦地岩画中竟然也都有!三是对巫术信仰方面。原始人类借助巫术力量,希望实现自己的愿望,所以凿制的岩画有巫师、人头与龙、人头戴假面具等。四是对祖先和生殖崇拜方面。特别是岩画中有许多奇形怪状的单个大头像、人头像与兽类、人形像与兽类、人头像与手印等图像,都表现了原始人类对祖先的崇拜。岩画中还有生殖图、男女交媾图以及雄性动物夸大炫耀其生殖器图。五是图画符号方面的。在大麦地岩画中,我们能找到与殷商时期甲骨文相似的图画文字,也能找到与商周时期金文相似的图画文字。李股长说,据研究岩画的专家们考证,早期岩画是公元前二至三万年左右旧石器时代凿制的,大多数岩画则是公元前一万年左右中石器、新石器时代凿制的,少数岩画是公元前一千年左右青铜时代、铁器时代凿制的。我们大致踏察并粗略计算,大麦地岩画共有三千一百四十七组,八千多幅个体图案。这批岩画集中分布在峻峭石壁上,极为珍贵,堪称世界之最。
离开大麦地岩画数年之后,我从报纸上看到记者肖敏采写的一篇消息《宁夏发现岩画版“维纳斯”》,报道了宁夏博物馆原馆长、副研究员周兴华,在宁夏回族自治区中卫县北山大麦地岩画分布区,发现了遗存的一幅珍贵的岩画版史前“维纳斯”。肖敏写道:“凿刻在岩石上的这幅岩画用夸张的手法表现孕妇特征:体态丰腴,两只乳房硕大饱满,腹部隆起,臀部肥大,五官省略,手臂纤细,双腿并立。”在古罗马神话中,“维纳斯”是美丽和真爱的女神,也是生育女神。我在大麦地岩画分布区没有发现这幅“维纳斯”,实为遗撼!据周兴华介绍说,这幅“维纳斯”岩画的形象,确实是典型的旧石器时代晚期石雕女性裸像的翻版。我认为这是一幅刻在石头上的国宝,它对探讨原始社会发展进程、研究造形艺术等意义重大。
但令人不安的是,如此大规模的珍贵岩画群千万年裸露山野,任凭风蚀雨打,日晒贼盗,却从无有人保护。我们呼吁有关部门早日采取有效措施,加强大麦地岩画保护力度,抢救这批珍贵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