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格里湖有成群的天鹅。天鹅是一种典型的候鸟,寿命很长。有关“雪鹅”的传说
八月三十日凌晨,腾格里沙漠又落下了一场绵绵秋雨。
沙的海洋经过夜雨的冲洗,去掉了灰蒙蒙的沙尘,显得格外清新壮丽。一簇簇骆驼刺、沙蓬、花棒、沙蒿、甘草,都缀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儿,使沙漠显得妩媚多姿,特别好看。
牧民们还在醉梦中酣睡着,我却被沙专家胃痉挛疼痛的呻吟声惊醒了。我一骨碌爬起来,请来个蒙族医生给他打针服药,病情才有些好转。看来沙专家今天是出不去了,但我得抓紧时间去腾格里湖探访,要不过些天天鹅就要南飞了。
当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染红了满天云霞,把绚丽的光华撒向大漠时,我邀请巴彦浩特一位分管牧业生产的嘎茹布大叔,一起前往腾格里湖,探访那些可爱的天鹅。嘎茹布大叔高兴地答应了我的请求,牵来两匹白马,我俩跳上马背,沿着一条曲曲弯弯的沙路,向腾格里湖奔驰而去。
约摸一个小时,我们就到了腾格里湖畔。湖面很宽很长,约有二十平方公里,湖水清澈湛蓝,深不可测。湖中有疏星状的一个个沙包,上边落着各种啾啾唧唧边歌边舞的鸟儿。湖边长着许多茂密的芦苇,清翠碧绿,随风摇曳。
芦苇旁边的湖水中,一只只羽毛皎洁如雪一般的天鹅,在那里游戏觅食,嘴里发出:“咕噜噜——咕噜噜”一声声低鸣,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与同伴窃窃私语。在湖的上空还盘旋着成群天鹅,它们排成一字斜线,一只只脖子向前伸得笔直,脚收缩在腹部后方,像一群滑翔机在空中巡弋祖国的边防。
我和嘎茹布大叔正出神地看着,忽然一只大天鹅从我们头顶上掠过。翼展足有一米多长,羽毛白得像雪一样,杏黄色的嘴又尖又硬。随着大天鹅的降落,又有几只天鹅缓缓滑翔而下。只见它们两翼挥动,双脚踩着水面,像海上冲浪健儿一掠而过,然后翅膀一收,稳稳地在水面漂浮,“S”状的脖子四面环顾,好不悠哉游哉!
片刻之间,这只大天鹅从湖畔草丛中钻了出来,它把叼来的食物送给自己的伴侣母天鹅嘴里。在它们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用羽毛、柴草、沙土、树枝建造的窝,窝前跑着几只活泼可爱、羽毛茸茸微黄的小天鹅。我想,这就是它们美满幸福的“小家庭”吧。
“你看,这两口子感情可真好啊!”我打趣地说。
“是啊。”嘎茹布大叔回答,“早春二月,腾格里湖上的冰还没有融化的时候,一群群天鹅便从长江以南各地飞到腾格里来,在湖上空盘旋,寻找刚刚开始融化的水亮子。它们不畏早春的料峭漠风,不停地衔草备料,寻一处理想的风水宝地,营造自己的‘安乐窝’,准备生子育女。到五六月间,母天鹅在窝里生下四至六个白色的蛋,开始孵化。孵蛋期间,公天鹅一边放哨一边四处找食,殷勤地喂食照顾它的妻子。一旦发现有天敌侵害母天鹅危险时,它便在很远的地方‘咕噜噜’鸣叫示警,母天鹅听到讯号,会很快用柴草、羽毛、树枝把蛋盖好,自己跑到很远的地方隐藏起来。等到敌情过后,它又回到窝里继续孵蛋,并一个一个检查‘产房’被破坏了没有。三十多天过去了,它们的‘孩子’也诞生了。在寒冬来临之前,‘孩子们’也长大了,便跟着亲人向南方飞去。天鹅是一种典型的候鸟,寿命很长,一般要活六十至七十年。”
我又好奇地问:“有一句俗话:‘癞哈蟆想吃天鹅肉——尽想美味’,是否天鹅越老越好吃?”
嘎茹布大叔说:“好吃的是幼鹅,天鹅越老肉越难吃。”
我又问:“听说住在腾格里湖一带的牧民,认识了许多天鹅,有的还和天鹅交上了朋友。”
嘎茹布大叔说:“说得对。”腾格里湖畔的牧民们对天鹅有很深的感情,至今人们还传诵着许多动人的故事:
抗日战争前夕,腾格里湖畔蒙古包里住着一位瘦得惊人的老猎人,他中等个儿,刀削脸,满头白发。腾格里沙漠的大风,把他的脸吹得黝黑,只是那双明澈的眼睛,闪耀着果断深沉的光芒。这位老猎人就是牧区地下党的交通员。他会骑马,会射箭,会武术。一天,老猎人在这个湖里碰上一只雪团般的幼鹅,赶快把它抱回蒙古包,白天给它喂食、洗澡,夜里给它铺好窝儿睡觉。就这样天天精心照料,一直喂了一年半。这只幼鹅长大了,老猎人亲切地叫它“雪鹅”。随着时间的推移,“雪鹅”和老猎人混熟了,老猎人走到哪里它就到哪里。一天,老猎人正在给“雪鹅”洗澡,牧区另外一个地下党交通员给他一份机密文件,叫他立即送到黄河以东八路军某旅部王政委那里。老猎人装好文件,怀抱着“雪鹅”出发了。来到黄河渡口一看,伪军把守渡口,防守甚严,搜身检查,很难通过。老猎人低头一看“雪鹅”,心生一条妙计,忙把文件搓成一团,插进“雪鹅”腿上的皮套里,连说:“鹅儿,鹅儿,快快飞走吧,把文件带过黄河去吧。”“雪鹅”展开翅膀高飞,很快把文件带到了黄河东边。老猎人走过渡口,从“雪鹅”腿上皮套里取出文件送给王政委。
从此以后,老猎人与“雪鹅”的感情更深了。
听了这段动人的故事,我赞口不绝地说:“这真是一只可敬可爱的天鹅啊!”
古往今来,多少作家、诗人写文章作诗赞颂天鹅的美丽多姿。我回头再看腾格里湖的天鹅,一只只如雪莲绽开,分外动人。它们飞翔时,似仙女般飘逸俊秀,在水中游弋时,玉翎雪白,一尘不染,鲜红的鹅冠,红得如血染一般,闪闪发亮。当我和嘎茹布大叔离开腾格里湖时,我不由得默念起唐代诗人骆宾王的《咏鹅诗》:“鹅,鹅,鹅,曲颈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青波。”